走到家门口,开了门,一阵喧闹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夹杂着有成的叫嚣声。想必她一离开,有成便将耳机拔掉,开大了音响声音,将她们的家变成了他的战场。
念秋听着嘈杂的声音里和着一声声拳击声,像是一拳拳打在她的身上似的,心便一下下的收紧。她从鞋柜里拿了拖鞋,将靴子脱下“嘭!”的一声扔进鞋柜里,再将门重重的关上。但还不及游戏声音大,所以那一下下是弄给了她自己听。
她将拖鞋趿得“叭叭”的响,走到书房门口,黑青着一张脸,站了半会儿,看着有成忘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叫道:“能不能小声点?”说出来后,她便有些后悔,应该是走过去,温柔的拍着有成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讲道:“老公,有要这么大声嘛!”可是她做不到,因为她讨厌打游戏时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是要同她过一生的人。
有成的手在她的话音刚落下便迅速的关掉了音响开关,直接关掉了声音,而不是关小。只是他没有回过头来看念秋,他这一局尚未打完,依旧专心至致的敲打着键盘的上下、左右键。
念秋走进去,在他旁边的书桌上拿走了一本书,愤然的瞄了他一眼后走进卧室。开了灯,坐到床旁一个小椅上,翻了几下书后,才想起忘了把买来的药服下。于是走到客厅,对着饮水机接了半杯水,将那两料绿豆大小的药一并吞下。
回到卧室,她努力的让自己专心的看书,却是怎样也看不进去。床头柜上那个机器猫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像个定时炸弹似的一次次提醒她离九点还有多久。这个她最喜欢的机器猫此刻在她眼中变得那样可恶。
八点三十五分,她听见有成穿过客厅朝这边走来的声音。她立即很认真的看着书,心却“咚嗒”“咚嗒”的跳得剧烈起来,她痛恨自己这个样子,却又无法令自己平静下来。
有成走了进来,她认真的将书翻了一页,耳朵却留意他发出的每一丁点声音,甚至听见了他呼吸的声音。
“老婆,去书房看吧,让我霸占了那么久,不好意思啊!”有成走过来,伸手摸着她的头说道。
念秋享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浓密的头发传进大脑皮层的舒适,有片刻的迷离,他是爱自己的吧!
她尽力的放柔面部表情,抿嘴笑看他时,他的手却立即从她头顶移走,整个身子向衣柜前移去。她知道,他要出去了,去赴约了。
她赶紧低下头,继续看书,心再次乱跳起来。
几分钟后,有成换好了衣服,在镜前用她的梳子梳了梳根本不用梳的头发时,念秋觉得自己必须要表现得很惊讶才行了。于是放下书,走过去,一副发现新大陆似的表情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呀?”
有成放下梳子,双手搭在她肩上,很自然的在她脸上轻触一下道:“刚才你出去时,老妈打电话来让我回去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了,等我啊!”
念秋看着他一身休闲打扮,在灯光的映射下倒也有几分帅气。只是她知道他在骗自己,心便隐隐的有些痛,她从没说过喜欢他之类的话,如今想到他可能要去见的是别的女人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但她又必须要装作不知道,于是勉强的笑了笑,问道:“可以不去吗?”说完她便想起之前有成也是这样的语气问自己“可以不去买吗?”
“傻瓜,老妈肯定是回去同爸讲了下午的事,所以让我回去当面跟爸解释一下。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放心吧!”有成说话时眼神笃定的看着她。
念秋便觉得有些奇怪,男人撒谎时难道都那么真诚吗?真诚到你不忍心去揭穿他。她看着他那身佐丹奴的衣服,突然觉得很讽刺。他要去见父母,却专门换了一身新衣,还在镜前梳理发型,这不明摆着在侮辱她的智商吗?好,装,就让你装到底。于是她假意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道:“早点回来哟!”一副十足小媳妇的幽怨表情。
有成的手指在她的鼻梁上轻刮一下道:“遵命,老婆大人。”一副十足的好男人形象,转身走出了卧室,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出了家门。
念秋的眼睑垂了下来,来不及忧伤便也迅速的拿起钱夹跟了出去。
念秋特意穿了双休闲鞋,为的是走路时不至于像靴子一样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只是与她所穿的长大衣极为不配。但她顾不了这些,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熟悉的背影,生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学着电视里跟踪别人的样子,做起来还真是有些难度,既要不被跟踪对像发现,又得注意不要跟丢。她不竟感叹,这跟踪人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非专业人士勿学。
有成去的方向显然不是他的父母家,而是去往了一条通往他单位的路上,念秋猜想着短信里说的老地方难道就是他单位的某个角落里。看着有成不断加快的步子,她有心里便一阵难受,才结婚第一天,他竟如此着急的去见他的情人。想到“情人”这样的字眼时,她不禁打了个颤,难道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一开始就要面临四面楚歌的绝境吗?
有成果然从他单位的后门进去了,她才确定他是真的去了单位。她吓了一跳,这样一来,那位情人和他见面的时间不是比自己还频繁。
幸好后门没有守门的,她很顺利的跟了进去,她才明白,人往往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便越激动。她现在正是激动万分的心情,更是不停的在脑海里模拟着见到他与情人幽会时该如何应对。
从后门进去没多久,有成便往一条小路走去。念秋对这条路并不熟悉,他从没带她走过,所以她走得很小心,半明半媚的路灯并未将路面照得很清楚,于是给她的行走带来了一定的难度。渐渐的,与有成的距离越拉越远,远到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念秋心里很着急,在冒着寒气的夜里,她的额头却不断的有汗珠渗出。她加快步子,直到喘着粗气,才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前面树下立着两个人影。再走近些,看到了有成,另一个人背对她,却不像是个女人。当那人转过头时她才确定不是个女人,而是男人。她的紧张劲立即缓和下来,躲到面前的树干后探着脑袋仔细听着,却只是看见有成的手挥舞着,嘴里讲着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猫着腰,她往前面一棵大一些的树走去,那树干完全可以将她的整个身子遮住。
“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只要帮你摆平了,你就会让你舅把我调到宁波的办事处去。”那男人怒气冲冲的说着,双手叉腰。
念秋心想:什么事要他去摆平呢?她瞪大了眼,看着有成的拳头握了放,放了又握的,担心他会打伤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