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提着包温和的冲里面的刘水兰笑了笑,亲切的叫了声:“伯母,您……”但话未说完,刘水兰就厉声打断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住在对面的那个小子,你怎么会和我家念秋在一块的?”她说完狠狠的瞪着念秋。
念秋讪讪的开口道:“妈,他是顺路送我回来的。”
“不,我是专程送念秋回来的。”吴亮抢过念秋的话说道,一脸坦然的看着刘水兰。
“好,你长本事了哈!”刘水兰冷声说完,身子一侧将二人让进屋里,她不想让左邻右舍的看她家的笑话。
念秋回头看了吴亮一眼递给他一个小心说话的眼色,吴亮咧嘴一笑,心领神会的点了两下头。
“先坐下,我去叫你爸下来。”刘水兰将二人带进客厅面无表情的说完上了楼。
“坐吧!”念秋指着沙发对吴亮说道。心想:既然都已经让母亲看见吴亮了,也不能就让吴亮走了不了了之,那样母亲更会误会她,以为是她跟吴亮纠缠不清才导致离婚的。
吴亮看着念秋略显苍白的脸,猜想她一定十分害怕,于是放下手里的包轻拍了她的肩一下道:“放心,有我呢!”拉着念秋一并坐了下来,念秋惊跳着甩开他的手移到沙发一角与之保持一段距离。吴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后抿着嘴看念秋,心里却是百般滋味。曾几何时她竟这样害怕与自己接触,当年她的手放在他手心时,任由他握住不放,甚至闭上眼让他带着她走。思及此,心里酸涩难耐。
念秋突然想起了有成第一次来家里的情形,那时的她跟今天一样又喜又怕。抬眼看见吴亮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她兀自红了脸,别过头去恨恨的想:原来他早就预谋好了要跟她一起回来见她的父母,所以才穿得如此正式。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让她惊吓倒了。她是知道母亲的脾气的,刚才能让她们进门无非是怕外人看见说闲话罢了。
“呆会儿你别乱说话好吗?只听我说。”她轻声讲道,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的眼神深邃似海,只看一眼便淹没其中,这样的他让她既喜又怕。就像当年他拉过她的手深情的说:“我喜欢你”,她的心便如小鹿乱闯般又惊又喜。
吴亮默默的看着她,想了片刻后轻点了下头,心里却想着:你怎么知道我想讲什么?楼梯口传来说话声:“回来了就不要再骂她了,她心里也不好受的。”
念秋知道这是父亲在劝慰母亲,父亲总是那样的温和,就算当初劝她要考虑清楚与有成结婚的事时,他也依旧那么温和。听见父亲的声音,她心里终于平静了许多。
莫国锋安抚着妻子的情绪走下楼梯,看见坐在沙发一角的念秋和另一端被妻子称作“那个臭小子”的男子。只一眼,他便对下面面带笑容望着自己的年轻人产生了好感,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应该有一个与她品貌相当的人才配得上的。而眼下的这位年轻人正合他的心意,且从他方才看念秋的眼神中便猜出了他对念秋的心思召然若揭。
“伯父,您好!”吴亮笑看着下来的莫国锋礼貌的叫道,心里亦对这位看起来一脸和气的长辈充满了好感。
念秋也站了起来,叫道:“爸。”
莫国锋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坐下,刘水兰却冷着脸叫道:“念秋,到底怎么回事,你当着我和你爸的面说清楚,为什么你会和这个小子在一块?”
“哎!不要那样激动,你血压高,坐下慢慢听念秋说。”莫国锋将妻子一把按在椅子上轻声说道。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补品,还有给爸治风湿的药酒。”念秋蹲下身一面从包里往外拿一面说道。
“不要转移话题,你今天必须把你在外面的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了,现在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的在我背后议论你的事,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刘水兰一面说一面瞟着吴亮,看见念秋往外拿东西的手顿在那里,又有几份不忍,其实她这些话也只是想说给那个臭小子听而已。当年她不同意他与念秋来往是因为念秋还在上中学,如今她照样不愿意他与念秋走得太近,是不想有人说念秋刚离婚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坏了念秋的名声。
莫国锋端了两杯茶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念秋蹲在那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感觉到她似乎很难过的样子。于是转头对刘水兰讲道:“你刚才跟念秋说什么了?不是叫你好好说话吗?”他将茶杯放到茶几上,伸手将念秋拉了起来。看见念秋眼角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得连忙拿手去擦她眼角的泪。他记得念秋小时是最懂事听话的孩子,从来不让大人操心,学习成绩也非常好,而且总会主动帮妻子干家务。他长年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到家时看到念秋懂事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酸,原本应该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却过早的帮妻子分担起家务来。尽管如此,妻子还总是骂她不懂事,他不怪妻子,因为她在生下念秋后落下了月子病,三天两头就会头痛。后来念秋成家了,虽然嫁的人他并不喜欢,但只要她能幸福他也该放心了。但是现在……
念秋拉过父亲瘦削的手,轻声安慰他道:“没什么,爸。妈妈只是担心我而已。”顿了顿又指着放到茶几上的酒瓶道:“爸,我给你买了瓶药酒,听我同事介绍说这药酒治风湿特有效。她妈妈的风湿就是喝这药酒给缓解的,只要每天喝一小口就行了,您喝了有效的话,我下次回来再买多几瓶。”
莫国锋望着女儿泛红的双眼,又转头看了妻子一眼轻声说道:“你看,还是女儿心细,林立毕业一年多了也未见给我们买过什么东西回来。”
吴亮看着眼前的父女,心生羡慕,他从小就失去了父爱,而今又没有了母亲。他看着慈祥的莫国锋,多想上前一步告诉他:你们不要担心你的女儿,我会给她幸福的。但是他未敢这样做,毕竟太莽撞了,相信念秋也不会接受他说出这样的话的。也许他还要耐心的等待,等念秋打开心门,等水到渠成。
刘水兰瞥了丈夫一眼,原本冷着的脸放柔了些许,转头又看着吴亮问:“你还没结婚?”
吴亮冷不丁被刘水兰这样了问,紧张的搓了两下手后讪讪的回道:“没有。”
莫国锋听了后却是满心欢喜,知道女儿的后半生有望了。于是将茶几上的杯子端了起来向吴亮递过去,吴亮赶紧弯腰接过,一副毕躬毕敬的样子说了声:“谢谢伯父。”
“念秋,跟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有成怎么就闹得那么厉害,还打官司了。我不是打电话去警告过苏大志,让他儿子不许再欺负你了吗,难道他还是任有成胡来?”刘水兰终究是做母亲的人,心中对念秋有再多的不满,在听了丈夫的一席话后也有所顿悟,说话的语气里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