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面对这样心思缜密的刘舜,仿佛重新认识了他。站在她眼前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刘舜似乎对所有人都有防备感,看透人心思的功夫也让卫子夫佩服,流传刘舜的玩世不恭,看来只是表面。
她侧过身,未免他再看穿些什么:“为什么帮我。”
“你错了,从你选择去皇兄身边后,我就不会再帮你。此事牵连到我,我可不想每天被人虎视眈眈的在暗里盯着,时间久了心里也会发毛,怎么过的安生。总之,永巷的事情我不能掺合,这个人还要你自己查出来。”
“原来如此……”卫子夫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不知为什么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多日不见,冷冰冰的刘舜也和以前不甚一样,面对卫子夫的时候,总少了些玩笑。
卫子夫答应刘舜会暗中查清此事,两人话别后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
夜晚,卫子夫掏出从小玉手里拿下的东西,因粘着赃物又在腐臭的井水泡的太久的原因,洗净也只能依稀分辨是颗珠子。至于颜色和质地,怎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个关键的证据,很可能是凶手身上的,在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之前,卫子夫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婉儿,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颗珠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呢?”卫子夫斜坐在椅榻边,翻来覆去的看着珠子没有头绪,随意问道身边沐婉。
“一个东西坏了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样了……不过倒是听说,椒房殿的楚服姑娘有自己酿的竹汁泉水,常给皇后娘娘浸泡些旧了的首饰,听闻被那种水浸过的珠钗都焕然一新。”
卫子夫心中有了些希望,不过就自己目前和皇后的关系,她又怎会帮自己呢。
沐婉说道这里,又像是想到什么,接着说道:“说起楚服姑娘,她现在还被关在牢里。宫人间有些传话,今日皇后可是被太皇太后训了番,皇后力保楚服,但事情到现在都还未尘埃落定……”
沐婉看着卫子夫神情不好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重新燃上了蜡便悄悄退下。
卫子夫将珠子搁置在一个木箱中,放入柜子的最里面。这个时辰,众人几乎已经入梦。卫子夫却久久不能眠,她身穿素白的轻纱袍,斜靠在窗栏旁,推开窗子,微凉的风窜入房间,划过耳畔,牵起青丝。
秋日夜晚的乌云是比较少见的,月光泛滥的有些肆意,铜镜似的圆就这样裸露在天地之间。已经记不得上次赏月的时间,这几年变化太快。宫里的生活还没有完全适应,又招来一个个局。
没有确认谁人下药之前,要平息风波。安抚皇后是首要,看来还必须从楚服下手。
第二天晨起,卫子夫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还是没睡。叫沐婉去大厅楚服现在的情况,结果还是身处大牢。刘彻治不了陈阿娇,就想藉由这次机会铲除陈阿娇身边的人。
“婉儿,准备步辇!”卫子夫着急的随意着装了番。
“娘娘,外头风寒,您要去哪儿?”
她看向窗外夹着雪的风,语气坚定答道:“椒房殿。”沐婉大惊,停下了为她穿衣的动作:“皇后只怕在气头上,现在去怕是不妥……”
“就是要在这时候去,拖得越久越坏事,若被其他有心人添油加醋,愈发就说不清了!”
步辇起起伏伏,颠的胃里很不舒服,卫子夫紧蹙的眉头始终不能舒展。我不犯人,人却犯我。在这永巷里真是一刻也不得清静,一个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地方,这次她又拨开了一层未央的面纱。
下了步辇,她们在椒房殿正殿大门被两个守门的宫娥拦住。沐婉呵斥:“通禀皇后娘娘,卫夫人求见!”
两个宫人不予置理,看来陈阿娇已经打过招呼了。她欲往前行,宫人伸手挡在她面前。
卫子夫冷眼横扫过去,提高了嗓音:“放肆!本宫你们也敢拉拉扯扯,不想活了!”
宫人有些惶恐,唯唯诺诺道:“皇后娘娘说谁人也不让见,请不要为难奴婢。”
卫子夫白过一眼,没答话,硬要走过。仍是被挡住去路,她怒斥:“本宫怀的龙种要是有了什么差池,陪葬的可是你们全家!给我放下!”
她们惊得缓缓放下手,卫子夫径直走向大殿,宫人在后高呼:“卫……卫夫人求见!”
陈阿娇正靠在殿内的椅塌上,闻声睁开眼看见卫子夫立在面前,脸色立刻变的怒气难掩。
“卫子夫,你个贱人!还有脸来本宫这里?”陈阿娇下了椅塌向她冲过来,生怕又是一巴掌过来,沐婉便护在她面前。
卫子夫扑通跪下,垂首道:“恳请皇后娘娘听臣妾把话说完!”
“你还要说什么?楚服现在凶多吉少,都是因为你!”
陈阿娇气的直跺脚,因她身怀有孕,又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卫子夫仰首看她:“皇后娘娘若是这样便中了奸人的计!臣妾再怎样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当时看见篮边有天花粉便让人压下此事,就是恐防有诈。若真是臣妾做的,怎不直接告诉皇上,还先在宫里散布消息,处理不好便被人知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陈阿娇也冷静下来,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卫子夫见有效果,继续道:“很明显是有人想挑拨关系,她知道皇后娘娘拿了天花粉便使了这计。目的就是为了让臣妾知道碗里有天花粉,如果臣妾喝下掉了孩子,她就能顺水推舟再嫁祸于皇后娘娘,一石二鸟。不过就算臣妾没喝她也能借此机会误导我们之间的关系,让臣妾在宫里难以生存。此人居心,可以明了。”
陈阿娇想了很久道:“即便不是你陷害本宫,但楚服却因你受牵连。”
“皇后娘娘错了,若此人没有使奸计,皇上也就不会叫娘娘去宣室殿,楚服姑娘也就不会被关。”
“楚服现在还在牢里,本宫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卫子夫自信的笑道:“臣妾向娘娘保证,臣妾一定想办法救出楚服姑娘。”她从怀里掏出那颗珠子,递给陈阿娇:“这是关键的证据,臣妾交给娘娘,相信楚服姑娘一定有办法复原。”
这是卫子夫目前掌握的唯一的证据,肯交于皇后也是相信她并非耍阴谋诡计的人。
陈阿娇疑惑的接过,她在犹豫,也在思量卫子夫的话,许久道:“好,如果你救出楚服,一切既往不咎,本宫也定会想办法还原这珠子。”
陈阿娇终究还是妥协,也不枉她拿出珠子作为保证的条件,这让卫子夫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但救出楚服卫子夫也只有六成的把握,皇后都保不住她,可见除了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不愿意楚服继续留在宫里的。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三人都转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