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恨你!你的孩子,你爱的女人,所有你在乎的,我都会一一将它摧毁!”
只因为他爱她,所以她宁愿毁了自己,也要他生死不能,终生悔恨!“你可以选择将我带走,但是,我会让你看到比这更加残忍,更加血腥的报复!只若是你在乎的,哪怕只是一块翡玉,一朵浮花,我都会将它们……粉碎殆尽!”
那是一种怎样的决绝,那是一段怎样的仇恨,才能致使一对曾经相恋如斯的人走到如今兵刃相见的一种地步!她是爱过他的,在那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用他的命,赌回了她的一颗心。
可是,他不知道!亦不曾知道!或许,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他穷其一生所爱的女子,亦曾经有那么一刻,是爱过他的!
可是,现实总是那般残酷。在她敞开心扉决定接受他的那一刻,他却用一个又一个无情而残忍的事实,生生地划开了她心中那一道方才痊愈的伤口,以至于那道狰狞的伤疤重又鲜血淋漓地提醒着她,什么叫做痛!
她们两厢对持,却终究是他颓然的后退一步。他爱她!所以,在她的面前,他永远都是输的那一个,因为,她……不爱他!
决绝地转身,他背转身体,不再看她!没有人看见那疾滑而过的晶莹,如此璀璨,如此悲凉!
她……不爱他!这便是她最大的筹码,用来将他伤到体无完肤的筹码!
直至人群散尽,直至灯尽光灭,他却依然僵若雕塑般,纹丝不动。或许,他需要一方静空,来释缓他心中那滔天弥漫的伤痛。
是夜,月凉如水。
潺潺水声自窗外呤叮作响,明亮的月色洒下了一地银白,剔透迷人。榻上的女子缓缓地撑起无力的身躯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象。
简单而不失精致的一间竹屋,一面方桌,几方矮凳。案几上的香炉正徐徐散发出清浅迷人的幽兰花香。
缓缓地步下床榻,朝室外走去。青山绿水、乡舍小屋……是他们曾经约定的以后,原来,那一日,他虽昏厥,却都记得。
“啊!救命啊……”
远远的,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求救声响彻天际。一股不祥的预感自猗黛的心间迅速弥漫,强按住那尚未痊愈的伤口,飞速地朝声音传出的方向快步而去。
农夫瘫软在地,颤抖着一步步地朝后挪动着,肩上的担子早已翻落在地,捆紧的柴禾亦四散而开。
身前的男子一袭深蓝衣袍,发丝披散,眉间闪烁着森冷逼人的蓝光,似是要将人吸附而进,那妖孽般的面容,那不可思议的蓝光,在这夜色弥漫的天里,显得如此妖异。
男子似是极尽隐忍,眸中的蓝光闪烁不定,忽明忽暗。
“走!”他厉声喝斥,攥紧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度而隐隐地泛出白色。
农夫闻言,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飞奔而去。
“阿洛!”猗黛轻唤,踉跄着脚步朝雪洛的方向跑去。直到双手紧紧地握上他因为极尽隐忍而颤抖的双臂“阿洛,你的病……为什么你的病还没有好?她不是答应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吗?”
她慌了,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慌乱的她此刻茫然无助的像个孩子。
眉心的邪兰忽地暗了下来,少了方才的咄咄逼人。看着眼前慌乱无措的她,雪洛眸光忽闪,似是愧疚至极。“我方才的样子,吓到你了!”他转身,不愿她再看到自己如此难看的模样。
猗黛强忍住眼角的酸涩,握紧的双拳松了又紧“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会告诉你他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全是拜你所赐!”惜妩人未到,声先到。雪白色的衣袍在空中翩然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猗黛浑身一僵,似是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瞬间紧绷起来。静,死一般的安静。
却见身前一道蓝光急闪,带起一阵花香弥漫的风势肆意凶猛。惜妩几步旋身,堪堪避过了疾步而来的雪洛。他方才才发过病,此刻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又怎敌得上她的十成功力。
“因为你去世的消息,他放弃了最后的医治机会。不顾身有顽疾,毅然领兵进犯轩辕,为的是什么,想必你最清楚不过!”她全然不顾周身愈渐浓重的杀气,仿似死对于她来说,早已不再那么可怕,或许,更可谓是,一种解脱。
“启冥国主率兵亲征,一日之内就已攻下禹城,将整座城池屠杀殆尽!”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阿洛以为她命丧轩辕,才会如此,才会背负上这么多的杀戮,都是因为她!
“若是细究,罪魁祸首便是……”惜妩还欲再说下去,却见身侧的男子脚步轻移,深蓝色的衣袍翻卷而过。下一刻,便消失于暗黑色的夜色之下。
“阿洛,阿洛……”猗黛急呼,却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身影。只能茫然地朝着一个方向追去,直到双腿无力,颓然地瘫倒在地。
清冷的夜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冷的她微微地蜷起了身子,任眼泪肆意地流淌下来,浸湿了身前的衣襟,转瞬,便透凉无比。那股子冷意,一直冷到了她的心里。
天方渐白,便有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夹杂着金属木棍碰撞的声音隐约传来。
“在那,就是那里!”
越来越多的人群在猗黛的身前齐聚,直至完全地将她包围起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有人蹲身在前,伸手在猗黛一眨不眨的双眼前来回晃动,像是在确定她是否活着一般。
“定是被昨夜那个妖孽害的,也不知使得什么妖法,若是不除了他,咱们这乡里乡亲的,不知还要有多少人会遇害!”昨夜得以幸存的那个农夫愤声说道。
“阿洛他……不是妖怪!”猗黛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定眸看向说话的人,她在用她的坚持告诉他们,阿洛他……不是妖怪!他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他是这个世上她相欠最多的人,却惟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妖怪!
那人一听猗黛这口气,方幡然醒悟“你识得那妖怪?你们……是一伙的?”一听此话,众人纷纷戒备起来,拿起手中的木棍铁具对准地上的猗黛,却又像是有所顾忌般连连后退。
“既然你们是一伙的,你定是知道了那妖孽去了哪里,快告诉我们他的下落,否则我们便先除了你!”领头的老者上前质问伏卧地上的猗黛,厉声质问。
“在哪?”在哪?猗黛喃喃重复,她也想知道阿洛究竟去了哪里?他的病……病?阿洛的病还没有好,他是为了她才变成如今的模样,这一次,她欠他的,就算是来世今生,亦无法还清。
“快说!快说!”众人纷纷壮起胆来,连声逼问。一声声斥责似暴风雨般普天盖地的袭来,迫的猗黛耳畔嗡嗡作响,轰鸣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