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风猛勒缰绳,马儿仰天长嘶一声,便不安地踏着四肢蹄脚原地转动着。“远离火光!”透过冲天的火势遥遥看向远处的猗黛,北辰风冷声命令道。
两翼的黑甲军迅速地朝着四方撤离,以火光为中心点迅速地向着包围圈外围退去。只是人的速度是怎么也赶不上这群几近疯狂的蛮牛,即使是坚不可摧的黑甲军。成千只野牛围绕着火光的中心疯乱地横冲直撞着,交互踩踏着,一片混论不堪。有黑甲军被无情地踩在野牛的脚下,几个来回便见鲜红色的血肉翻飞,血色一片。却见四散而开的黑甲军依旧镇定自若地看着眼前纷乱一片的场面,似是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意味。
北辰风驱马向前,越驰越快,飞奔的马身穿梭在疯狂蹿行的牛群中,剑过之处,血色四溅。
只瞬间的功夫,原本还默然只知退避的黑甲军纷纷执起了手中的佩剑招招狠厉地劈向牛群深处,漫天火光冲天的夜里,上演着一场人与牛的血腥交战,浓浓的血腥味伴随着冲天的热浪呛人鼻息。
黑甲军踏过的地方便见遍地的蛮牛尸身,汩汩流淌的血液汇聚成一片火红色的汪洋,杀红眼的黑甲军似一具具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只重复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黑色的战袍上沾染着粘稠的血液,显得更加的暗沉诡异。
猗黛双眸紧紧地盯在那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上,时间在一剑一步中渐渐流逝,很快地便见上千头蛮壮的野牛均满身血色地躺在了地上,不时地抽搐着身体。猗黛紧握手中的长剑,抽剑出鞘,迎上了黑甲军凌厉毒辣的攻势。高束的乌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着,凄美而决绝。
身后的一万铁骑如潮水般蜂拥而上,用自己的身体和血肉阻挡着黑甲军前行的脚步,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曙光重现的那一刻,一切便都可以结束了。
猗黛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温热的暖流喷溅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只是拼命地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这炼狱般的场景,感受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味。
一批又一批的人在这场残酷的杀戮中倒下,黑甲军纵是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殊死的的搏斗,但对付起这一万的铁骑兵来仍是可以以一敌十,游刃有余。
“砰!”两剑相撞,北辰风怒目直视上猗黛嗜血的眸光,玄铁的面具上星星点点的血色几欲染红了整块冰冷的面具,显得愈加的森冷阴寒。“自寻死路!”北辰风冷哼出声,招招致命。
“那又如何?”任谁都知道她这是近乎自杀式的阻敌之计,只是他们没有选择,若想成功,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哪一条帝王之路不是踩在成千上万的尸骸之上?
“呲……”横剑直刺向猗黛的心口,猗黛急急退后几步,侧身避让,长剑生生地从她的臂间疾驰而过,带起了一道血淋林的伤口。她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般倒握剑柄猛地刺向身后的北辰风,仿似那一剑刺中的就只是她臂间生冷的衣物。
两人缠斗的片刻,便见原本还占据多数的铁骑兵瞬间便只剩下了几个寥寥的身影还在做着拼死的争斗。
一缕温和的光线划破天际,穿透云层。
暖暖地照在猗黛的脸上,她释然轻笑,轻仰起脸,似在感受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带来的温暖与希望。
侧耳倾听远方嘹亮的胜利的号角声,声声振奋人心,声声响彻天际。她做到了!这一刻,她真想爹爹能够看到她顶天立地的一面,她,赤猗黛,没有丢赤家的脸!
北辰风持剑而立,长剑直指她的胸前,只稍稍用力便能悉数刺入。
“你赢了!”北辰风微扬下颚,玄铁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迫人的寒芒“不过,代价很惨重!”
猗黛轻笑,墨黑色的衣袍随风飞扬“听到了吗?冀州已经破了,我们赢了!”她的笑,如冰天雪地中蓦然绽放的火红,生生地晃花了人的眼睛。
“赤轩,降于北海,我许你一世富贵荣华!”茫茫血海,尸身遍布,胜却了修罗地狱的惨烈景象。北辰风倨傲地抬眸,锋利的剑刃上滴滴血色蜿蜒游移。
她亦倔强地回视,带着不屈的气节与坚持“我赤家……永不出降臣!”伸手紧紧握住胸前的长剑决绝地刺入自己的胸口,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身急流而下,那红,红得夺目,红得压迫人心。
空气中淡淡的兰花香气铺天盖地地袭来,夹杂着冰雪般冷冽的气息让人闻之欲醉。
衣带轻飘,风声阵阵。
一袭深蓝色衣袍的男子翩然而落,眉间一朵幽兰闪烁如星。如墨的长发斜斜地披散开来带着千般妖娆万种风情。狭长的凤眸轻启而开,如腊月芳菲沁人心脾。
身后四位雪白衣裙的女子侍立左右,仿若九天仙女突临凡世。
男子身形急掠而过,如暗夜鬼魅般无影无形。转瞬间便见满身血色的猗黛安静怪恬地躺在他的怀中,仿若一具毫无生机的布偶。
男子唇畔微合,仿似在说着什么,猗黛努力的睁着疲惫的双眸,却终是无力地昏厥了过去。
轻挥衣袖,狂风乍起,似无数道犀利尖锐的刀锋劈天盖地地袭卷而来,裂帛声,血肉的撕裂声此起彼伏。万千黑甲军迅速地便仰躺一片,哀声遍野。
北辰风俊眸微凛,持剑格挡,却也生生地被风势逼退了好几步。袖间的衣袍些微地断裂开来,一丝殷弘晕染四散。
冰冷无情的眸光一瞥而过,男子翩然转身,一袭深蓝色的衣袍曳地而起,如午夜绚烂如荼的魔兰,诡异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夜,寂美凄清。
空气中淡淡的幽兰花香经久不散,徐徐萦绕在昏暗的房室内。
“如何?”男子缓步而入,看向榻上一脸苍白如纸的猗黛。
一旁的女子闻言轻轻合起平铺的针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你若想知道,等他醒来一问便知!”女子答非所问,眸中的不屑神色怨念十分。
移步向前几步,却在临近床榻的边缘生生地止住了前行的脚步,幽兰色的衣袍摇曳而止。
“怎么?你在害怕?”似是发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惜妩冷笑出声。
“没想到你一个无心之人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雪洛,别忘了,你是一个连救你养你的师父都可以杀的无心之人,你的世界里注定没有喜悲!”惜妩轻勾嘴角,讽刺至极。
“你们可以选择不救我!”雪洛轻抬衣袖,露出了袖间如玉修长,细腻如脂的手,轻轻拂过案几上的灯盏,白皙的指腹捻过燃烧的灯芯,原本昏黄的灯光瞬间便悉数暗了下去。
清冷的月光穿窗而入,映在男子妖冶魅惑的脸上,眉间的兰花似是借着月色的滋润开的更为绚烂了一些,淡淡的光芒几欲照亮了整间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