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翩飞,缱绻不下,仿似也在为这孤寂的身影描绘一幅稍显色彩的画卷。让他冷若寒冰的世界亦可以拥有一片赤红火热的温暖,融化那万年不变的冰容。
“公子,没有宫主的命令你不可以擅自离开!”两个一身雪白衣裙的女子拦剑挡去了猗黛的去路,姣好的面容上僵硬的不带丝毫感情。
“那就让他来见我!”猗黛右手紧紧地捂在受伤的胸口上,厉斥出声。无论他救她是为了什么目的,她都有去承受的勇气,可是这般对她避而不见又算什么?
“你打算就这样囚禁她一辈子?”秋风瑟瑟,吹乱了女子散落的鬓发,翩然萦绕于那绝美动人的唇畔。
一树火红的的枫叶下,男子凝眸深望,眉角些许的跳动显示出他此刻挣扎。
不是她!不是她!
脑海里盘桓不断的声音扰的他的思绪纷乱,眉间忽闪的兰花在烈日的灼晒下,显得些许的暗淡。
“怎么?你不敢?”惜妩轻笑出声,挑指捻起唇边飘舞的乱发沿着发迹轻捋而过“也是,这已经是第三百六十九个了,若是我,也定是害怕了那种绝望的滋味。”
“惜妩!”雪洛淡淡地启唇,殷红的唇瓣映在如雪苍白的脸上有一种异常的妖娆和魅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生生地在这骄阳灼烈的天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太阳这般灼烈,邪兰该是饿了!”纤白若脂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前,似是为了应和他的这句话,那眉间的幽兰忽地闪烁了起来。
惜妩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伤痛就那般突兀地漫进她的心里,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飘渺的眸光“你想杀我?雪洛,别忘了,若我死了,你还会有活的可能吗?还是,你本就是不想再活了?”她似是突然醒悟了过来,看向他的眸光亦带着一丝极尽的嘲讽。
“活,死……有区别吗?”空灵的话音仿似隔着一段密不透风的屏障,从遥远的天际之处缓缓传来。
既是毫无区别,又何必在乎?
“没有区别吗?”惜妩轻笑,修长的眉微不可见地蹙起“那你为什么要夺走这一切?冥宫,爹爹还有这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猛的嘶吼出声,惜妩颤抖着身躯,纤长的指尖直直指向雪洛。若是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么又为什么要牺牲她所拥有的一切来满足他的没有区别?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面前的人忽地抬眸,深邃邪魅的眸子闪过一丝幽兰色的光芒。只一瞬,便又熄灭了过去“你累了,该歇息了!”长袖轻挥,带起一缕轻轻浅浅的兰花香气,面前的惜妩便瘫软了身体沿着树木粗壮的枝干缓缓滑落了下去,雪白色的衣裙洒落在一地的火红之上,空灵清幽。
复抬眸看了一眼远处那倔强站立的身影,薄唇嗡合。便见先前挡住猗黛去路的那两个女子蓦然收剑,迅速地退离一旁。“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他在哪里?”眼见两人突然的转变,猗黛戒备地看了一眼四周。
“公子若是不想离开,可以自行休息几日再走,告退!”语毕,恭谨地退后几步,踮步飞身迅速地消失在一片屋檐楼殿之中。空余一身墨色长袍翻飞,孤身独立的猗黛倔强地站立在院落的门口,偶有几片火红的枫叶临风而落,翩然飞舞于她绝美的脸侧,久久萦绕不下。
灼烈的日光如火如荼地炙烤在寂静的院落,启步前行,每一步,似都踩在命运的格轮上,艰难而又决绝。既然她没有死,那就等着看她如何一步步同这命运搏斗,如何一步步摧毁这轩辕皇朝?
秋阳中,一树火红之下,幽蓝色的花朵忽明忽暗。若事实会让人绝望,那就永远不要去揭开它的谜底,至少,还有那一丝丝的可能与希望。
稳了稳有些虚浮的脚步,猗黛迈步进入了冀州城内的府邸,过往的人纷纷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似是怎么也无法相信一般。有人飞地穿过楼廊的尽头,奔向后院的所在。
“阿离!”很快地,巷角的那头便传来戚南撕心般的叫喊,那隐忍的话音中分明有些喑哑的哭腔,紧紧地揪在人的心头。
“阿离,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来人猛地撞在猗黛的身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猗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胡茬面容憔悴的男子就是往日那个阳光俊朗的戚南。
“戚南?”她低唤一声,带着些许的犹疑,些许的愧疚。
“我找了你很久,翻遍了一具具僵硬冰冷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到你,阿离,我怎么也找不到你!”这个昔日全然不知愁苦的男子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像个茫然而又无助的孩子。
滚热的泪水顺着她细滑的脖颈一路蜿蜒而下,烫热了她早已冰凉一片的心。一丝浅淡的殷红透过墨色的长衫,温热的粘湿感带着阵阵的疼痛提醒着她,原来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保证!她所在乎的人就只剩那么仅有的几个了,无论如何,就算倾尽她的所有,她也一定会守护住她所拥有的一切,一定!
“赤轩!”游廊的尽头,柴晏亦哽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身侧,一身紫色罩纱长袍的轩辕夙负手而立,紧握的双拳指关节处都隐隐泛白。目光陡然的碰撞,似有涌动的气流滔天翻滚。
“身为参军,擅离职守,罔顾军令,自领五十军棍!”
“王爷!”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柴晏失声叫道。
“本王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轩辕夙厉眸回视,虽是答与柴晏,却更像是在警告前方站立不动的猗黛。
“王爷,阿离他才刚刚回来……”戚南愤愤不平地辩驳,却被猗黛拦臂将他挡在了身后,亦挡去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赤轩领命!”倔强地迎视他咄咄逼人的眸光,她努力地挺直背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屈服,亦没有什么可以组织她前行的脚步,哪怕这一步步,都是用鲜血铺就而成的道路。
轩辕夙淡然转身,绛紫色的衣袂迎着微风翩然翻飞,却让人有一种落寞的决绝感。
戚南一抹脸上脏乱的泪痕,急急地拉住了正欲去受刑的猗黛“阿离,你怎么可以接受他这么无理的军令?不行,要打也是我替你打!”
“戚南!”她唤,极力地压抑着胸口喷涌而来的痛意,笑得暖如春阳“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帮的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辈子的!
他记得,阿离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的,可是,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阿离受这五十军棍?那比打在他的身上更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