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去,以后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这是他一生中听过最美的话语,那一秒,是他一生中觉得最幸福的时刻,若人生可以从头来过,他宁愿忍受千刀万剐的折磨,也不愿心甘情愿地沉溺在她给的幻想之中,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世不得轮回!
当夕阳洒满西天的时候,整个北海皇宫都笼罩在了一片哀怨死寂之中,那绚烂如火的夕阳就好像汇集了所有流淌的鲜红,编织出一道道美丽的晚霞,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座空落落的皇宫上方,令人窒息。
轩辕三十九年九月二十七,轩辕皇朝取北海而称霸一方,从此天下呈现启冥、轩辕对立之势。
轩辕三十九年十月三日,右翼大军班师回朝,消息传来之日,朝野振奋,当今圣上龙颜大悦,擢封六王爷轩辕夙为晋安王。破例晋封靖远大将军赤轩为安陵王,成为轩辕史上第一个异姓藩王。亦将当今太子的大婚之喜定于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以昭举国同庆之喜。
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铺满京都城里的条条街道,倚梅园里的满园梅树全都在一夕之间悉数绽放,伴随着冰雪冷厉的香气沁人心脾。
“爷,天寒地冻的,还是进屋去吧!”
一树晶莹下,男子一袭淡青色衣袍,精致如琉璃般的侧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愁思。如玉雕刻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腰间缎带上的碧玉,仿似在抚摸着一件心爱的珍宝,一遍,又一遍。
“还没有消息吗?”轻敛眸华,羞煞了满园繁华。
“爷怎么整天惦记着这事?离公子若是来京都的话定是会来找爷的,派了那么多人也没寻个结果,爷就算再急也没用啊!”听松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斗篷披在了轩辕澈的身上,挡住了些许的寒意。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轩辕澈缓步前行,松软的雪踩在脚下咯吱作响,闻着空气中冷冽的梅花香,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像是心事重重。
听松猛地上前一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爷不会连明天大婚的日子都忘了吧?宫里可都在为了您的婚事忙的翻天覆地的!”说完连自己竟也情不自禁地苦笑出声。他知道主子不想成婚,可是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无奈,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样的命运。
“回去吧……再加派些人手去找!”沿着来时的脚印原路折了回去,却又在中途停住了脚步,重又吩咐道。
听松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仍旧领命折身而去。
轩辕三十九年十月初三,晋安王轩辕夙与安陵王赤轩率领右翼军百万雄狮班师回朝。沿途一路官民跪拜,更有一路风雪相送。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巍天门外停了下来,盔甲摩擦的声音响彻了整座轩辕皇宫。猗黛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视线越过巍峨的皇宫看向那绵延的九重宫阙。那里面,住的是灭她族人毁她王朝的仇人,让她怎能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皇上有旨,宣晋安王、安陵王入朝觐见!”太监尖细的嗓音隔着厚重的宫门高声唱和,一声接一声,声声回荡。
轩辕夙与猗黛接下了腰间佩剑,交给了一旁侍立的宫人,翻身下马,朝着那天子高台一步步地行去。今天是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亦是当今太子大婚之喜,皇宫内处处可见大红的绸缎,十里迎军路上亦是用红色地毯铺就的喜庆之色。
当今太子禀皇上旨意,执丹书文卷迎功臣名将。高台之上,太子一袭大红喜袍鲜艳而夺目。
为什么,那红色如此刺眼?为什么,那面容如此熟悉?有什么自她的胸腔砰然碎裂,四溅的碎片生生地扎进她的五脏六腑,痛的她连呼吸都变得奢侈了起来。
不会的,只是长的像而已,一定是!紧紧地闭上双眸,将那梦魇一般的面容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境,她试着一遍遍地说服着自己,一定是她太想澈师兄了,才会将眼前的人看成是他的。
“赤轩!”轩辕夙低声斥吼,轻弯腿肘连带着猗黛的一起双双跪倒在地。
身前的男子,一袭大红喜袍,温润如玉的脸上噙着一抹久违的笑意,那笑意发自肺腑,暖人心肺。却终究是无法暖进她的心里,只有一种无穷无尽的寒意一步步侵蚀着她的身体。
“不!”猗黛几近疯狂地站起身来,紧紧地攥住轩辕澈身前的衣袍咆哮出声“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不要告诉她,她心心念念,全心依赖的澈师兄就是这轩辕皇朝的太子,就是眼前这个一袭喜袍着身的新郎,她要怎么做?她究竟该怎么做?
“阿离!”轩辕澈眉心微蹙,低唤出声,试图提醒他眼前的场合。却更在为她此时的态度表示不解和疑惑。
“放肆!竟敢对太子无礼,来人啊……”一旁的侍官怒不可遏地斥责道,招手便要将眼前几近疯狂的猗黛压下去。
“你疯了吗?”轩辕夙疾步上前,暗运内力将她按到在地,容不得她再也丝毫的动作。
轩辕澈亦轻抚褶皱的衣袍,温淡从容地解释道“高大人误会了,此人与本宫有过数面之缘,此时相见,亦难免有些情绪激动。”轩辕澈不慌不乱,应答从容,让人无从辩驳。
“时候差不多了,还请太子速速颁发诏书。”高煜伸手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催促着晋封礼的开始。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猗黛的目光便再也未曾离开过轩辕澈的眼睛,那茫然无措的眸光里似带着无尽的质问、犹疑和绝望。直到轩辕澈走近她的身旁,明黄色的诏书缓缓地递至了她的身前。
猗黛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娇媚轻笑,美的仿似天际那穿梭而过的阳光,生生地晃花了人的双眼“你……幸福吗?”
你不该骗我,不该走进我的心里,不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毁了我所有的幻想和希望。
“你……幸福吗?”若你幸福,就看我如何步步撕毁它!忽敛笑容,伸手接住那明黄色的诏书,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带着决绝的坚定。
“啊!”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漫天的飞雪夹杂着朵朵晶莹的梅花瓣充斥着整座空寂的安陵王府,手起剑落,招招紧逼,步步狠厉。
一朝倾,繁华落尽。
步步萦回忆前夕,舞落尘泥。
几所枝头,几所情?
夜尽,晨起。微薄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梅树枝头洒下了斑斑驳驳的光晕。落在满地绯红的梅花瓣上,闪烁着醉人的光泽。
传闻,安陵王府一夕之间,梅花尽落。
传闻,安陵王劳累成疾,卧榻不起……
“为什么折磨自己?”轻轻地抱起蜷缩在雪地中的猗黛,雪洛淡淡地开口,伸手将她脸上纷落的雪花拂落干净,他问的几近无声。仿似声音再大些,便会将怀中状似熟睡的人儿惊醒。“若累了,就不要再强迫自己。”
怀中的人儿微微地颤抖着身体,滚滚而落的泪水自眼角蜿蜒而下,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语不成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洛……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爹和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整天想着他,他姓轩辕,他是杀害赤家满门的凶手,对不起……”猗黛哽咽着喉咙,紧紧地攥住雪洛的衣袍,纤白的手指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