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虽是强行站稳了身体,却有一口鲜红色的血自他的空中喷溅而出,染红了一地落雪。
“七哥!”形势突然的逆转,等到安平反应过来想要挟持猗黛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来人垫步飞身,一掌击上安平的左肩,正欲一剑刺上她的身体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无力坠落的猗黛。
几步旋身,稳稳地她拥入怀中,眸中的疼惜之色显露无疑。
“玲……珑!”纵是受伤至此,她依然在牵挂着他人的生命安全。
来人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般,只一心将她平放在怀中,伸手便要点穴止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猗黛拼尽全力地抬手握住他伸来的手,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她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不准……碰我!”话音才落,便蓦然晕倒在来人的怀中。
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这般晕了醒,醒了又晕,她只记得有一双微显粗粝的手在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着伤口,手掌触碰肌肤的摩挲感带起了阵阵灼热的温度。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一双结实而又有力的臂膀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亦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只是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不自觉地皱起双眉。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临近午时的时候了,明媚的日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直直地照射进来。猗黛霍然翻坐起身,牵扯到胸前的伤口,不禁轻嘶出声。
玲珑?匆忙别开目光环顾四周的景物,只见破庙的一角,水玲珑仿若睡着了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这般安静的她,着实让她不习惯,仿似躺在那里的就只是一具毫无温度的尸体一般。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紧紧地揪在猗黛的心上。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她起身疾步走到水玲珑的身旁,当感受到她双颊滚热的温度时,方才稍稍安定了心神。指腹碰触到她的脖颈处时,双眉不自觉地紧锁了起来。
睡穴?怪不得会睡得如此安静!救她们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既然她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那就代表她的女子身份亦被来人知道了,若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还好,可若是她身边的人,那他又究竟想做什么?
右手轻点,地上的人便哼叫出声。
“玲珑,玲珑……”暂时抛开那些萦绕心头的问题,猗黛轻轻摇晃着痛苦哼叫她,心急如焚地检视着她身上的伤口,那一双纤细的手腕,虽是被简单地包扎过了,却依旧无法阻住那丝丝血色渗透出来,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一幕幕地撞击在她的心上。
“王爷,王爷……”猗黛正准备将意识不清的玲珑背上身时,庙外便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声。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猗黛掀帘而出。“本王在这里。”
猗黛话音刚落,便猝不防地撞进了一个满布寒气的怀抱。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便被霸道地拥进了他的怀中。“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的不是了,只要你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再去计较!”轩辕夙喑哑的嗓音满是深深的恐惧,他是真的害怕了,整整一夜没有他的消息,他的心,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经历着炼狱般的煎熬。只要她不在离开他的身边,他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再去计较。
轩辕夙突然的举动,让猗黛茫然不知所措。她映像中的他,一直都是一副孤冷绝情的,可是眼前的他……闭眸甩开那纷乱的思绪,猗黛伸臂推离他的怀抱“王爷说笑了,本王身为轩辕皇朝的一员,自会一直以守护轩辕为己任,岂敢枉自徇私!”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亦算扭曲地回答了他方才所说的话。
“王爷,老奴总算是找到你了!”一直插不上话的张叔此刻方才抹了一把眼泪凑上前去,激动地说道。当目光触及到她胸前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时,神色紧张地问道“王爷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流了这么多的血,一定是伤的不轻!”张叔满心内疚地说着,都怪他没有早点找到这里,都是他的错!
猗黛垂首看向胸前的鲜红,一定是刚刚在轩辕夙的怀中不小心压到的。正想说无碍的时候,便闻一道风声疾过,身体便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拦腰抱进了怀中。
“轩辕夙,你做什么?立刻放我下来!”猗黛怒目瞪视身前的人,眼角的余光瞥见众人唏嘘不解的目光时,双手握上他的双臂,想要从他的怀中跳下来。
意识到她的意图,轩辕夙冷冷出声“还是你想让本王在这里就脱下你的衣服替你查看伤口?”说时连看也未看怀中的人一眼,仿似刚刚的那一幕柔情和紧张都只是众人的幻觉。
只一句话便让怀中的猗黛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仍木然伫立的张叔“去庙中将玲珑接出来,她受了伤,需要立刻就医。”
听闻猗黛的话语,张叔方才醒悟了过来,连连应承着带人去了庙中。
“你究竟想做什么?”猗黛低声叱问道。“如果你想揭穿我的身份,最好现在就将我带去朝政殿。否则,我的自由,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是谁给他的权利,让他几次三番地企图左右她的思想。
轩辕夙蓦然停住脚步,像是在问她,却偏偏连头也未抬一下“我真的如此令你讨厌?”他问时,眸子里轻轻浅浅的落寞悄无声息地流露出来,荒凉了整片天地。
猗黛失神了片刻,只是下一秒钟便重又恢复到原本的清冷“别忘了,你的姓氏,你姓轩辕!所以,你命中就该是我的敌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她可以和他合作,可以将他当做复仇的工具,却永远也不会忘了他姓轩辕的事实。只要这姓氏一日存在于他的名字中,他就永远都是她仇恨的对象。
轩辕夙不再说话,只是投向远方的目光有了些许的焦距,脚下的步子亦快了很多。他明明可以骑马带她赶回王府,却硬是抱她在怀一步步走了回去。等到“安陵王府”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之时,已是两个钟头以后。
铺天盖地的积雪将正午的日光折射的格外明亮,王府正门前,一袭雪白衣袍的男子临风而立,墨黑如缎的发丝轻盈的舞动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日光的照射下似是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恍若谪仙。
轩辕夙缓步上前,在离雅墨一尺之距时方才顿住脚步。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视,总是充满敌对的戒备。只是稍微的停顿,便又重启脚步,错开身前的人,朝王府正门而去。
“哥哥……”雅墨低眸垂首,如那一个寒冷若冰的雨夜,孤独无助的令人心疼。那一声“哥哥”仿似凝聚了无数的期盼和等待,只若稍不小心,就会碎落一地。
见轩辕夙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猗黛猛地推开他的双臂,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跳时的幅度稍显过大,牵扯到胸前的伤口尖锐地刺痛了起来。猗黛紧咬牙关,提步走至雅墨的身前“你是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