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一片狼藉,尸横遍野,两个身着戎装的将领在巡视战场,一个是联军司令镜哲,一个是寒荼军总督寒无涯。
“虽说是赢了,其实不算上傲独所为伤亡差不多,而且妖精的战斗力与阵法实在超出我想象。”寒无涯双鬓染雪,皱纹里藏着杀机。
“您不同于别的帝国将领,为民除害斩妖除魔的经验绝对是最高的,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镜哲小心翼翼免得踏到自家兄弟的躯体,清理战场的小妖精向他敬礼,并且远远地避开他身边的妖精克星。
“他们甚至..能够有浮屠重甲。”寒无涯视若无物。
“浮屠甲只有北方一个地方能够制造,而那里的总责人,是我们长门的人。”镜哲说着,拍手。两道带着鬼面的身影,从远方赶来,将手中袋子里的人摔出来,抛在地上。
“老六,这就是你这个浮屠重甲的总监理造出来的好东西?真是帮了狐狸家个大忙啊。”镜哲说着,从地上挑起一条狐狸尾巴,生生地搓下了皮。
“这不是我们做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伪造品,你看...。我先看看..我们青都用的内衬与关节是家养的鳄龙皮,外甲是用三大块精钢盔甲用铁锁链接,再不济也不会造成这位将军..”
“叫谁将军,这死狐狸明明是敌贼!”
“是,这敌贼也不能分尸啊,何况为了制造重甲,我们背脊上可是都写着炼造者姓名的。”
那个老六去掀开血肉模糊的尸体,内部什么都没有。
“看看,假的,论起这仿制的技艺,早在小子那妖精老爸和方士妈妈认识前就溜出去了,您老怎么怪也怪不到小子的头上,对吧?”
“那除了你们朔北青都,还谁能造出如此大规模的重甲?”寒无涯问道。
“美蒂斯蓝的怪胎,还有帝都旁边的兵州。”
“没了?这么少?”
“没了,您老以为浮屠重甲仿造起来就那么简单了?就算是土木观那样的大户都做不到,所需要的是一整个山谷的lianzaochang炼制基地,还有稀少的矿料,那模具也是非常稀少的..”老六絮絮叨叨地说着。
“带他回去。”镜哲怕寒无涯听得不耐烦,一刀把他剁了,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是长门内部所为,但是如今是八门联军,自己是受整个帝国监军的,不得不把动作做得大一些,事后再向这混血种解释。
“是。”两道阴影二话不说,但是也不把他套到袋子里了,一左一右架起便飞走。
“傲独与伶仃交手那个仙态方士,假名虎老的,应当是当年兰俊的师长,也是西北域大名鼎鼎的宗师了,可是早就已经在与美蒂斯蓝抗衡的时候毙命了。少将军觉得呢?”
“假死,或者借尸还魂。”
“他们内部我们内部,有内鬼,在大会战的时候他们精准无误地派出一支劲旅烧毁了我们的军粮。”镜哲对于人员组成向来有所戒备。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如何是好?”寒无涯最清楚军粮的意义。
“兔子家存折大量粮食,粗加工一下也能吃,他们也同意给了,我们的军粮也已经发来。还有一点我们必须操心,兔子家终究是妖精,八门军马终究是方士,方式斩妖除魔,这是千年法则,但是我们这次确实师出有名,前来合作,问题就在于我们人心并不齐,一旦内部爆发冲突,结局会比傲独发动仙术还要可怕。”
“妖精应该是不善布阵的,但这把阵布的不但滴水不漏,而且凶残。”
“所以说妖精里面也是有人的,这情况不罕见,所谓为虎作伥。”
“种种迹象表明藏起来的对手身份了。”寒无涯皱眉说,。
“不难猜,其实看一看这两大块妖域两边就知道差不多了,看看咱俩够不够默契喽。”
两人指尖粘粘地上的血,写完后对互相看了看对方所写,默契地笑了,他们手心都是一个兰字,西北域兰巾王拥兵千万。
“对了,傲独,他拥有活火之源?”寒无涯感觉长门这一大家子卧虎藏龙实在太多了。
“这不可能,整个大陆只有桀孤家主拥有潮崛活火。”
“那就很简单,谁都能想到,前些日子丢掉的天灯应该就在傲独这里,他借力了。”
“说不定是他不小心捡到的,不要随便联想啦。”镜哲明明刚刚与天灯见过面,但是面上滴水不漏。
两人长长的缄默,事态发展得太大了,如果傲独真的有着神器,狐狸家怕会不计代价前来抢夺,如果帝国方士知道傲独的了神器,也必然会来争夺,情形不会比妖精来抢好多少。
天下起了大雪,虽然是初秋,但这妖域里面寒冬先到了,方士们的营帐缩紧的更近一些,兔子家的后生躲在一起,洞穴中取暖。
左都连夜下令赶造十万冬衣,是夜十万贫困人家无眠。
“疼啊——”潮崛活火的烧伤绝对不同于平常火种,傲独成了一把大英雄,代价是整个人严重烧伤,活火所为,正常药膏根本治不好的烧伤。
塌上浅香,香炉高悬挂,撒灰落。
座边佳人,冷面剥水果,自己吃。
来了许多人,说是看望,实际上是好奇这宁府少主到底有没有气旋,亦或是自己眼瞎以前看错了,刚开始是八门生客,但是香炉作乱,外面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后来主要就是长门内部与兔子家家臣,由好奇变成心疼,胡涂也来只是急匆匆看了一眼,深门内部事物也繁多,惹不起闲话。锦桐倒是怡然自得,坐在床头给傲独剥荔枝剥葡萄,各种各样的妖域水果绝大半都进了锦桐自己的肚子。
家臣贴服在耳边说:“长门宗主昊天氏与荏苒堂主仟冕,前来看望。”
“那就请进呗,”傲独说着,疼痛的绽裂的嘴脸收了回去,只是温熙笑意中嘴角不停抽搐,抬着头看到的小小香炉实际上就是已经惹得整个帝国垂涎的天灯,傲独知道他一定在幸灾乐祸,自己需要维持在众人面前的尊严,但他更想痛痛快快地暴打那个大头娃娃一顿,不,十顿,如果打得过。
人清少多了。
“这位想必就是当年盼宁氏的次子傲独盼宁了,久仰久仰,初战告捷,可喜可贺,少将军功不可没啊。”一边的童子说,这位便是当朝长门宗主昊天氏。
“见过宗主。”傲独笑得不端庄。身边是自己的两位亲身契属家臣,倒也安心,那个跟随一起进来的童子,看模样四十岁都挡不住,如此大龄,也真是可怜。
“老朽仟冕,荏苒学院长师,幸会幸会。”
方士如果分为两种,云游天下的与隶属政府的,所谓隶属政府中的自然也分出个三六九等,自然也就少不了考试,当然以文试为主,筛选出来的也不是一定要求去亲手捉妖,在机关里面混个日子还是轻轻松松的,当然如果想从平民中跻身贵族,想要平步青云度或者端铁饭碗的,就要参加帝都或者左都的秋试,以此飞跃,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有了这样的市场,自然也就有了这样的工厂,所以各种各样的学院先后建立,作为后起之秀的荏苒学堂以天下为己任,迅速崛起,屹立西疆,就算是傲独亦有耳闻,当然他哥哥还想让自己到那里体验一下,傲独觉得视察一下还算是可以的..
“家父是本人上任,贤侄自然也是本人至亲,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你我皆是同门,又共同面对众妖,众志方能成城。还有我想讲一下,你们那些兔子未免太不消停了,他么的所作所为有损于帝国方士颜面。我认为贤侄应当有所管教,必要时杀一儆百..”
傲独感觉面前的政治家是一个比妖精更可怕更不要脸更凶残的东西,自己甚至不能拔刀斩之,面上还带着笑耳朵里几乎气的冒烟。“那么请求叔叔归还我那百车军粮,我不求你们长门直属地带捐一袋粮食,但你们为何扣押我方士联军百担军粮?”傲独顾不上烧伤以及几乎断裂的背脊,挺直身板坐直,像一把即将出窍的长刀。
昊天氏顿了一下,他对傲独的感情其实与鑫钢开始没什么区别,从前确实听说过盼宁氏有个天才儿子,三岁便能杀魔,但是那个儿子早早地被皇帝的刺客杀掉了,但是这些年过去了,宁王府蒸蒸日上,天才回来继承了王位,又冒出个弟弟来,幸好徒子徒孙报上来消息,次子是个废人,虽然是仙山里出来的,实际上连气旋都没有,就算听说他很猛但面前见到的只是一个笑起来清澈的文弱孩子,结果没想到见面就追账,况且杀气腾腾。
“那百车,可是上等的军粮,我不管你们讲的什么门规,这是妖域,我便是这的主,您既然喜欢,我请您吃那白胆量百车粮食中最好的,请您与这位叔叔一定留下,恭迎粮草回归。要不然人族一旦与您向来不喜欢但真的是我一人旗下的十万兔精杀起来,想必是您这宗主不愿亲眼所见的吧?”两个家臣也便默默跟在两位大人后面。
傲独声势逼人,闲话压根不想聊,直接压人。
昊天氏悻悻然,取了笔墨催下人的下人归还私扣的军粮,自己前往人族的中军营休息。那仟冕全程默默无言,曲着腰陪他出去了。
“伶仃?”
“怎么了少主?”
“当初大师兄教我每个人都是臆想中的敌人,这样以后真的交手才不会输。那你觉得他俩谁更可怕?”
“我觉得啊,宗主呗,看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是个人似的。旁边那个就是个教书匠嘛。”
“不能这么说,那个仟冕,大袍子下面的身体一看就有问题。”
“也就是卑躬屈膝太多了,又不是惊门人,不会变态到拿自己身体做实验的。”
“谁说旁门左道就不会练了?”傲独笑得冰冷,他长大了,爱笑的脸没变。“看起来卑躬屈膝的家伙真是莫测呢。你们几个也先出去吧,我自己歇息一会。”
人走光——“灯精!!!”傲独一声吼,香炉砸了下来,现了原形,变化成那个娃娃,小桀孤一脸奸笑地踩在傲独绽裂的身上,“惹火烧身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快点把我治好!”傲独简直浸在药膏里面,伤口不结痂,稍微一用力血就往下淌,
娃娃问:“你怎么还杀过呢?”
“我才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诡谲力,还不会用。”
“这对于你来说确实太多了,但是那么大的世界那么多仙态的方士也没几个人敢像你那样杀个肆无忌惮。”
“怕什么,还有,你别磨叽,抓紧治好我!”
娃娃手心又是一团火,面容肃穆,“那信不信我敢杀了您。”
傲独一惊,没等说话,娃娃手中的火种塞入他嘴里,傲独眼前一晕,醒来时已经好了。
身边浅香,站着位美女,她是清明,“刚才来看你还是重伤不得好,现在来已经好了?”
“明姐,这是什么时候了?”
“三更。”
“你找我做什么?”
“借你的活火一用。”
“活火?”
“你用过的。白天时都降下了火瀑。”
“为什么找我,方士那里,中军营那应该有桀孤哥哥留下的存储。”傲独提防心非常重,别人家的世子找自己干什么?
“来不及了,还有太危险了。能不能现在立刻走,路上告诉你。”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