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停下脚步,转身准备往回走时,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打开了,易雪峰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他指着车里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是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易雪峰停顿了一下,直接就把我推到车里去了。
坐到了车里,我还是没有说话,易雪峰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半天,才决定开口:“是不是生我气了?”
“哪敢?自己有多少斤两,我是清楚的,当初能相信你这种的人有感情就是一种错误,怪我自己傻。”
“不,你一点也不傻,只是偶尔会想不清楚。”
“对,想清楚就不会上你的当了。”我很生气地说。
“我这只是骗戴倩交出‘钥匙’的计策,但我并没有欺骗你什么。我找‘钥匙’,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来争取老大的位置,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一定能争取到。如果我想做老大,可以名正言顺地举着‘水晶头骨’在劳尔面前宣布我的权力。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水晶头骨’。听说劳尔当初知道我愿意用‘水晶头骨’换你性命的时候,都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易雪峰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我质问。
“如果我不瞒着你,你会配合我演这场戏吗?即便是演了,你会受得了自己良心的谴责吗?”易雪峰反问。
听着易雪峰的话,我确实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他这样做至少就不用我为难了,不然的话,要我做这种抉择是很痛苦的。
“如果这事儿摊上了金艾,我就有把握她会帮我,可是你不一样,你这个人太重感情,哎,不说了,这不也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吗。”说最后一句话时,易雪峰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那么一回事儿,这样也好,省了我不少的烦恼,易雪峰和戴倩之间的较量,也许注定我就是“河边”上一颗棋子“卒”,前进要谨慎,想退还退不了。
正在我感叹自己的命运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就不怕把我毒死吗?”
“大娘,你以为**是饮料吗?喝了之后是很痛苦的,腹痛、难受什么的都是最基本的,你喝了我的药之后,除了咳嗽和头晕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吧?怎么可能有毒,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陈医生在药物研究上的专业程度。”易雪峰回答。
“可是我也觉得不舒服。”
“我那个药本来就是让人嗜睡的,结果你却心事重重、该睡的时候不睡,硬撑着,那能舒服得了吗?”易雪峰反问我。
我在心里认真地分析了一下易雪峰的话,我自己点了点头,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虽然卑鄙,但也是他们道上的人能做出的相对不残忍的方式了。
易雪峰继续说:“我明天就要去缅甸,用‘钥匙’获得那批物资了,你要去机场送我。”
“干嘛非要让我去送,以前你去哪不都是自己去的吗?”我嘟囔着。
“以前因为‘钥匙’的缘故,不是不能公开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吗?现在‘钥匙’到手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恋爱了。”易雪峰的笑容真是迷人极了,多年之后,回想起他的这个笑容,仍然能让我心醉。
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但是我却感到不安,反复地思量之后,也没能找到自己不安的原因。于是我不再庸人自扰,大大咧咧地抛开了自己这种不安的心绪。有些事情想也没用,兵来将挡就好了。
“好吧。那先送我回家,我确实也觉得有点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你休息好了,去拿物资;我休息好了,明天去送你。”说着,我也不自觉地笑了。
转天一早,易雪峰的车就来楼下接我了,我悄悄地起身,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金艾。我终于抛开烦恼,心情愉快地洗漱停当。当我准备出门时,我发现戴倩正穿着睡裙,站在卧室门口,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和戴倩之间基本上没有一般人与人之间的寒暄,至少我们熟识之后就没说过“早啊”、“晚安”之类的话,所以她早上看见我不说话,并不稀奇,但是今天她看我的这种眼神却让我发毛。
戴倩可能也觉得她自己这样有些古怪,就开口问我:“这一大早,你做什么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去机场送易雪峰。”
戴倩表现得却很大方:“去缅甸?那你去送送他吧。”
“嗯。”我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在楼下,我看见英姿勃发的易雪峰,他透过车窗向我招手,我跑了过去,打开了车门。坐在车上,我和易雪峰都很开心。
“以后我就是大伯了。”易雪峰嬉皮笑脸地对我说。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大娘,我当然是大伯了,你真笨。”易雪峰继续调笑。
“可是我不愿意做大娘,人家还很年轻哦。”我都没办法想象,我还会装可爱,也就是网络上流行的“卖萌”。
“这由不得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特授予你‘大娘’等同于一等公爵的封号,钦此。”
“哈哈,你这都是什么对什么啊?”我被他的这些无厘头的话逗笑了。
到了机场后,我想亲自替他拿行李,而易雪峰却坚持要他的手下拿着这些行李,我问他为什么,他一下子拉起了我的手说:“你的手是用来给我牵的。”
“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抬起手来,再给你一拳。”我笑着说道。
“那你这就是病了,得治,回头让陈医生给你配副药。”
“别,千万别,看你那坏坏的样子,就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药,别再把我弄死。”我急忙服软,陈医生的药可不是好玩的。
“知道就好,那就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我哪里暴力了,我是淑女……”没等我这胡拉乱扯的话说完,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戴倩打来的,我接起了电话。
“易雪峰在你身边吗?”戴倩没有寒暄,直接就问了这句话。
“嗯。”我看了看身边站着的易雪峰,没敢多说话。
“那你现在找一个周围没有人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戴倩要求。
“好。”然后我捂住了手机,和易雪峰说明了情况,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戴倩继续说。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不然我以后都无法面对你……”然后我认真地听戴倩在电话那边,把她要告诉我的事情全部讲完。
听完之后,我站在那里,不,应该说我是傻在了那里,过了很久也不说话。
“喂,楚楚,你在听我说话吗?”手机里传来了戴倩的声音。
“我在听着呢,难道你必须这么做吗?”我问戴倩。
“楚楚,这场游戏里注定只有一个赢家,我不强迫你,这个决定,你自己做。”
又沉默了很久,我问戴倩:“如果有一天我有难,你会舍命来救我吗?”
“会。”戴倩回答。
“知道了,把电话挂了吧。”
然后我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戴倩挂了电话。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走回易雪峰的身边的。
这时易雪峰问我:“谁的电话?”
“戴倩的。”
“她说什么了吗?”
“她让我劝你做人留一线,希望你能够考虑把‘钥匙’还给她。”我见易雪峰在那皱着眉头不说话,就急切地说:“雪峰,我们还是把‘钥匙’还给她吧,未来还很长,机会还很多,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好不好?我求你了。”
“亲爱的,这个物资库里有戴倩曾经卧底的帮派几十年的家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累积到的。”
“那我们就别做这个老大了。”我补充道。
“我们这些人,一旦走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现在劳尔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早晚他要削弱我的实力,然后把我做掉。”易雪峰回答道。
“为什么会这样?”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木偶,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别这么沮丧好不好,‘伤心’两个字都快写到你的脑门上了。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呢?呵呵。”易雪峰是个既坚韧又乐观的人。
我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我没有说话,易雪峰自嘲地笑了笑:“怎么看不上我了?没关系,我才不管你看不看得上我呢,我就认准你了,你不答应,我就缠你一辈子。”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对我来说,你已经不仅仅是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因为你太优秀了,就像会分身术一样,我的前后左右都是你。”我嬉笑着说的这句话,但这却是我的真情流露。
“哇哦,我的楚楚真是难得夸人,还夸了这么一大串,我是不是在做梦?”说着易雪峰掐了掐自己的脸,发现很疼,他那滑稽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掐自己还这么用力。”
“有你这番话,我都觉得此生死而无憾了,大娘,我现在充满了力量,我去候机大厅了哦,争取早去早回。”和我说完了这句话,易雪峰就吩咐他的手下们走近候机大厅。
就在易雪峰拉着一个行李箱要走进候机大厅的门口时,我忽然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我上前拉住了易雪峰的手,就在易雪峰惊讶地转身看着我时,我抱着易雪峰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易雪峰一开始对我突如其来的行动,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几秒,然后便明白了过来。
在这样人流涌动的公共场合,我们就这样拥吻着,平时的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但是此刻的我什么都不想,心里只有眼前这个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哪怕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只能多一秒,都是幸福的。
但是终究他还是要走的,在放开他的一刹那,我用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原本只要一片树叶,上天恩赐给了我整个森林,而我却毁了它。”
“你说什么?”易雪峰明显没听清我说了什么。
“没事,时间不早了,你进去吧。”
易雪峰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说:“等我回来。”
然后他就进了候机大厅,在他消失在候机大厅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哭着说:“你是我这生唯一的爱情,以后我不会爱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