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濂突然觉得,此时的慕容池是悲伤的。他的身体里,藏着一股莫名而巨大的悲伤,却一直隐忍的掖藏,只有在这般清凉的月色中,才能隐约见其影。
‘你真的恼了我了。’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宋希濂抱着冰蚕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的浮现慕容池的那句话,和他落寞的背影。
恍惚中,一个几岁的男孩儿,躲在漆黑的柱子后面,他眼中那化不去的浓郁的悲伤,让宋希濂仿佛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清潭,浮不出水面,却又呼吸不得……
整夜无眠,却有噩梦连连,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却又不记得梦中的场景。
伸了伸拦腰,打着哈欠,宋希濂睁着睡意朦胧的脸,缓缓的走出‘天使之城’,走到厢房门口,伸腰的动作顿时僵住。
“寒月,寒月,你过来”
四下打量一番,宋希濂肯定,这院子里出了现在正在打扫卫生的婢女,已无他人。
“那些像水蛭一样天天跟在我后面的人呢?”
“小姐,昨天晚上王爷就安排她们下去了,说以后都不用守了!”
“真的?”她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千真万确!”
嗯?背靠在门环上,宋希濂抬手摩擦着下巴,眼珠不停的转动!这慕容池不会有使诈吧?不安的落下手,却听到砰的一声。
金牌?宋希濂恍然,果真皇帝最大啊,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话,这些水蛭还不就乖乖撤了。
“小姐,柳夫人来了。”
“恩。”顺着寒月所指的方向,果真看到柳若顶着肚子缓缓的走来,一旁叫小翠的丫鬟还提了一个食盒。
“姐姐,你来了。”宋希濂飞快的上前拉住柳若,然后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笑道:“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漂亮了。”说罢,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柳若的肚子逗到:“小家伙可有听话啊。”
虽然我讨厌你老爹,可是我宋希濂不是那种爱屋及乌的人,当然也不会恨屋及乌了。
“王妃妹妹,这些天,你生病,一直没有来看你,”柳若抱歉的说道。
宋希濂摆摆手,说:“小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呵……”柳若见她那精神摸样也忍不住笑起来:“妹妹心情可真好啊。”
“可不是嘛。”宋希濂扬眉得意的说:“从今以后我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了。我待会就要出去,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啊?”
“你要出去?你身体才刚刚复原,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说了没事,我身体可比一般的人好着呢。恩,小翠,这次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宋希濂毫不客气的接过小翠手中的食盒。
“妹妹,你今天真要出去?”柳若若有所思的问道。
“恩”宋希濂答道,看到食盒中精致的糕点,忍不住要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还未到口,就被寒月挡住了。
“小姐,南宫公子说您不可以乱吃东西?”寒月拿下宋希濂手里的糕点,一脸担忧的说。
“哎呀没事。”
“怎么了?”柳若不解的看着主仆两人。
“回夫人,上次小姐晕倒,南宫公子说是有人给小姐下了毒,所以嘱咐奴婢们小心小姐的膳食。还请夫人谅解?。”
“这?”柳若顿时一脸刷白,尴尬的看了一眼宋希濂,抬手示意小翠收回食盒,歉意的说:“对不起,王妃妹妹,我不知道这事。”
“姐姐,这不怪你!都是慕……”宋希濂把慕容池几个字收了回来,自己总不可能告诉她是她丈夫下的毒吧。
“那妹妹待会儿要出门,我也先回去了。在外还是要小心点,多带几个人。”
“才不要呢,他们哪是保护我,那是监视我。”宋希濂小声的在柳若耳边说,“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我就可以把他们甩掉。”
“还是小心好。”说罢,柳若又嘱咐了几句,便出了茗居阁。
转出了茗居阁,柳若含笑的脸懵然一沉,美丽眸子闪过一丝冰冷,低声吩咐道小说:“扔掉食盒。你去一趟韦夫人那里!”
“夫人?我们不用安排吗?”
“当然要安排。只是,这次是一个难得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她仰起头,看着头顶那一颗百年老槐,嘴角轻佻,露出浅浅的梨涡,说道:“你只要无意间告诉韦思思,说王妃今日要独自出府就可以了。”
是的,她不用亲自动手。那日袁兮怜在苑中当着下人的面给了韦思思响亮的两耳光,这个仇,估计韦思思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如今天知道袁兮怜独自出府,她还能坐得住吗?
如果事情失败,就算王爷怪责下来,那也只能韦思思一个人担待。她那颗开得妖冶的蔷薇,早就该摘除了。
“等等。你还是派两个人去吧!”虽然一直想要除掉韦思思,可是,袁兮怜这根刺,还是早些拔去好,不然……
不然,慕容池就要下不了手了!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袁兮怜,虽然他极力否认。
金丝苏绣华服里的芊芊玉手,紧紧相握,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都失了血色。
慕容池,你不敢做的事,那就让我帮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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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装打扮一番,宋希濂带着寒月出了王府,刚走到转角处,就看到后面远远跟着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宋希濂不屑的撇了那群人一眼,拉着寒月大摇大摆的往最繁华的瑞阳街走去。
今天,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砸’了那家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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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慕容池立于伏案前,真情专注的执笔在宣纸上挥洒。
心乱的时候,他习惯在纸上宣泄自己的情绪。
俊逸的脸上一片怡然,沾了墨汁,思量着下一笔该往何处,却听见许安请安的声音。
看到慕容池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惬意,许安不忍前去打扰,站立了一会儿,便悄然的要转身离去。
“许安,你不是要说什么吗?”
“……”转过身,许安顿了顿,小声的说:“回王爷,刚才小的看见王妃出去了。”
手里的笔陡然一颤,墨汁跌在白色的宣纸上,瞬间盛开一朵酴醾的花。
叹了一口气,收起笔,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浪费了的宣纸,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由她去吧!”
许安收起自己的眼中的疑惑,行了礼,退回到门口,担忧的朝王府门口张望。
“啥?赌坊被封了?”宋希濂叉腰站在鹤州赌坊门口,难以置信的看着门框上的几个复杂的古体字。
“什么时候的事啊?”抓了旁边卖饼的小贩问道。
“好像是几天前的事吧!”小贩手足舞蹈,说的唾液横飞,“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