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朵朵的帮助下,牧府家丁成功解救了牧子繁,还一并将那已经被巫火烧瞎了眼的老道带回府上关押。
牧府乃地方一霸,家族中有人任职于朝廷,因而才惯出了牧子繁那样油腔滑调的个性。
麦朵朵在牧家静养的这两日,总觉得以前听说过牧子繁的名字,可是又死活记不起来。毕竟这是陌生的府邸,她不敢轻信任何人,即便嗓子好了,她跟府上下人的对话也是寥寥几句,没有更多。
休养时,麦朵朵记起巫书上的记载,玄渡七劫中第三劫打通气魄,气魄对应喉轮,因而她才会哑然失声。而当日,珞遥也曾提起过,说麦朵朵应该遇上第三劫了,只是没想到,这劫说来就来了。
两日过去后,牧子繁已经恢复完好,除了脸上还挂着些丑陋的伤疤外,其他看起来并无异样。
早在家丁们护着麦朵朵一同回府上时,府内就有人认出了麦朵朵是全城通缉的对象,可是当时,奄奄一息的牧子繁也不知哪钻出来的力气,厉声呵斥那磨嘴皮子的下人,“从今以后,这就是本少爷以命换回来的娘子,谁敢多说一句,本少爷就让他悬尸府门!”
也因为他这股子没由来的魄力和杀气,真真镇住了牧府上的流言,没有一个人把通缉犯在此的风声走漏出去,麦朵朵在牧府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两日。
期间,她也常常出于礼节性地去探望牧子繁的伤势,可每次去看他,都碰上他在休息,只好匆匆一瞥,又回自己房中。
牧府众人的确按少夫人的礼节和待遇来对待麦朵朵,她虽不乐意,可又无法拒绝,毕竟现在牧府高墙外,等着杀她、捉她的人比比皆是,在这里不过是被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占了口头便宜,其他的损失压根没有。
这日,麦朵朵独坐在房中饮茶,牧子繁却悄然到来。
“小娘子,听说你这两天休息得不错。”
麦朵朵既不起身,也不赔笑,只顾着抿茶,半晌了才说一句,“你也恢复得太慢了点。”
“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受了多少伤!不过那娘娘腔老道不敢下重手,我也就还留了半条命。”
牧子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麦朵朵旁边坐下,“快,给救命恩人我倒杯茶。”
“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手脚又都齐全,那干嘛让我倒水?你自己倒是倒啊。”麦朵朵横了牧子繁一眼,不喜他那副公子哥做派。
“嘿,瞧你这冷眉冷眼的,本少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是是。恩人在上,云央这厢有礼了。”
麦朵朵突然搁下杯子,恭恭敬敬地蹲身福了福,反倒是把牧子繁弄得哑口无言了。
牧子繁眉头微蹙,隔了片刻才道,“你以后不要自称云央了,太危险。自此刻起,你便是本少爷打临安买来的琴女,以后时时刻刻陪伴本少爷左右,任何人都不能差遣你。”
不知为何,麦朵朵极想发笑,这公子哥的心思比女人心还多变化,前两日还是夫人,这会儿却变了琴女。
不过,由得他去吧。
麦朵朵心怀感激,却也知跟这个性的人直谈谢言太过别扭,便暂且将那份心情藏在心底。
“琴女有一事想求公子帮忙。”
“叫我主人。”牧子繁抓起桌上的杏仁嚼得蹦蹦响,也不看麦朵朵。
主人……
麦朵朵翻了个白眼,“主人,你能帮我么?”
“说!”被称为主人的牧子繁心情大好,“只要不拿我的命,你随便提。”
麦朵朵扫视一圈屋里,示意牧子繁遣走下人。
牧子繁心领神会,挥挥手便让其他人都离开。
“沁梨坊众人因我而遭难,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她们其中几个身在何处,心中不安,所以想拜托你,替我找找她们的下落。”
嚼着杏仁的牧子繁早料到她是要说这个,皱皱眉,一番深思熟虑而后点了头,“我觉得……”
面对牧子繁的欲言又止,麦朵朵不免紧张,可是他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还是叫我相公比较好听。”
麦朵朵斜眼看他,“你见好就收吧,主人已经是极限了,还相什么公。”
这叛逆模样正中下怀,牧子繁高兴地拍了拍大腿,“你看你说相公多好听!啧啧,我至今尚未娶妻,你能叫我相公,那真是赚了大满怀呀!”
他竟然还未娶亲?
麦朵朵仔细打量,这牧子繁少说也有二十出头,在这个时代,这把年纪了还不娶老婆,定有问题。
不过他这样的活宝,兴许没有哪家姑娘想嫁吧。
虽然总是调笑,可牧子繁吩咐人办起事来并不马虎。
午间时分,牧子繁见丫鬟们收拾完了麦朵朵的膳具,于是甩开衣襟,大步跨入,“诶哟喂,亏得那些坊间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可竟然都悉数卖了人家,白白便宜那群粗人衙役了。”
麦朵朵才刚刚吃完饭,听到这消息,生生觉得这顿会消化**。
“那逃出去的那些呢?抓回来了么?还是……?”麦朵朵不敢再问下去。
牧子繁此时正捏着一支银质细棒剔牙,完全谈不上什么气质形象,亏得他生了这样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孔,却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逃出去的那些啊……”牧子繁故意吊麦朵朵胃口,看她发急的样子就笑个不停。
“你倒是说啊!”
“叫声相公来听听?”牧子繁挑眉逗她。
“出去出去!”麦朵朵俨然生了气,不想再理这无赖。
牧子繁咯咯轻笑,“逃出去的不是正坐在我面前么。哪那么容易抓回去啊。”
说了半天也没有一句正经,麦朵朵气得愤然离席,好在牧子繁眼疾手快,将她拽住,拉着又坐了下去。
“逃出去的自然是逃出去了,还没寻到消息。我派了人在查了,你着急也没用。”
麦朵朵狠狠甩开牧子繁还停在她衣袖上的手掌,可是她甩手的力道大了,不小心捶中了牧子繁的膝盖,疼得他立马嗷呜一声。
“装什么死。”麦朵朵浑然不信。
“看不出你手劲儿还挺大……”牧子繁慌忙揉着膝盖,“疼死哥哥我了。”
想来,牧子繁身上的瘀伤还未完全好尽,一时间,麦朵朵又免不了生出些自责的念头。
道歉的话送到嘴边,却怎么都讲不出来,她只好悄悄看着这**的侧脸,静静地出神。
“刚才王爹跟我说,府上新得了一把琴,走,你跟我去看看。”
牧子繁侧头看向麦朵朵,正好撞见她一汪清亮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