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晓芙转身,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正太,毛茸茸的短发,唇红齿白,穿着套浅蓝运动校服,很清秀的模样,大大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兴奋。见到晓芙转身,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有点扭捏,“姐姐,你还认得我吗?”
轮廓的确有点眼熟,但……,晓芙有点羞赧的看着他,“你是……?”
“姐姐忘了呀,”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是小海,昨天……”
“噢,你是昨天的那个孩子,对不对?”晓芙拍一下双手。
“姐姐真的记得我啊,”他立刻眉开眼笑,“哦,姐姐,再次谢谢您昨天救了我。我今天专门来给你这个,你看,是不是你的?”他从口袋中掏出样东西放在晓芙的手心。
“哇,我的手链,怎么会在你这里?太谢谢你了,小海!”晓芙忍住要跳起来的冲动,但还是激动的拥抱了一下小海,“小海,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不用谢,”小海的脸更红了,“昨天我回到家换衣服的时候,在口袋里发现它的。仔细想想,可能是姐姐你救我时不小心弄断的,它碰巧滑进我胸前口袋的。”
“肯定是这样的,谢谢你小海。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吧?”
“嗯。现在物归原主了,姐姐,那我走了,我晚上还得去补课呢。姐姐,再见。”小海灿烂一笑,小跑着离开了。
晓芙看看掌心断了的手链。“还好,你回来了。明天去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下。”失而复得的快感让她原本沉重的脚步立刻轻快起来,收好手链,美滋滋的想应该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街对面,公园长椅上,一双敏锐的眼默默的看完这一幕,然后拨通电话,“喂,不用麻烦了,她找到东西了。”
“她自己找到的?”
“不是,是昨天被救的小孩送回来的。”
“我说呢!”
“什么意思?要是我出手,一样能找到。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啊,亲自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监控,眼睛都花了。所以,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
“钱可以,人算了。”
“喂,你个臭小子,过河拆桥是不是?”
“人家未成年。”
“切,你唬谁呢?”
“我有唬过你吗?”
“真的?那,那你昨天就是骗我!”
嘟嘟……,电话被无情挂断。他举起手想摔电话,但看了看崭新的外壳,又放下,只是冲着电话嚷嚷,“臭小子,有钱了不起啊?”嘀,短信提醒音。他打开,看着比预期高许多的阿拉伯数字,立马眉眼挤在一处,“还算有点良心。算了,放你一马。不过,那妞,真的是未成年么,发育的也太好了吧。还是,混种都这么********……”他的表情开始猥琐起来。
远处,小海边走边打电话,“姐,手链我还给那个姐姐了。你猜的真准,我就是在昨天的麦当劳那里看见她的。她可高兴了。”
“那就好。你快点去补课老师那里吧。小心点啊。晚上我给你留宵夜。”
“嗯。姐姐再见。”
“再见。”话音刚落,身后的男人开始不规矩起来,一双手在她白皙光裸的身体上游走,四处点火,嘴巴也过来含住她的耳垂,“娜娜宝贝,我也要宵夜。”
“你这不是在吃吗?”她转过身来,贴在他年轻健壮的身躯上,轻轻扭动,感受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这才是晚餐,夜宵我也要。”他轻轻一翻,把她压在身下,舔着她洁白的胸口,看着她动情的颤栗,勾唇一笑,“我可不像那个姓楚的,那么没用。”
“别提那个老色鬼。快点,吻我。”两人开始在白色的大床上翻滚,喘息声不绝于耳。
床头柜上,她的电话屏幕开始闪烁,上面赫然显示:楚经理。但丝毫不能打断旁边纠缠的两人,因为刚才他把电话调成静音了。
晓芙抚摸着吃撑的肚皮,满足的在屋里踱步。刚才已经给陆一鸣汇报过了,他笑着说,看,早说不用担心的吧,属于你的东西怎么也跑不掉,迟早会出现在你面前。明天,我去找你,把手链修一下。林凡听到后,淡淡的说,恭喜啊,以后小心点。然后就挂了,晓芙想她可能心情不好吧。洛洛呢,听完之后,居然说,那么不值钱的东西其实丢了也没人捡的,不过,小正太拾金不昧的精神还是不错滴,最后,结束语是,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去吃香的喝辣的,友尽啊。好吧,她的思维重点总是让人无语。
晓芙在屋里转了几十个来回后,站在书架前,看着上面的蓝色书脊,这是昨夜从抽屉中取出放在这里的,犹豫再三,还是把它抽出来。随手翻开一页,上面描画的是他有些寂寥的背影,下面一样有席慕蓉的诗,这篇是《晓镜》:
晓镜
我以为
我已经把你藏好了
藏在
那样深那样冷的
昔日的心底
我以为
只要决口不提
只要让日子继续地过去
你就终于
终于会变成一个
古老的秘密
可是不眠的夜
仍然太长而
早生的白发又泄露了
我的悲伤
晓芙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眼前依稀浮现出他的背影,他昨夜留给自己的背影。
昨夜,长椅上的晓芙抹开眼泪,才看清面前蹲着的人是樊奕天,一时愣住了,忘记哭泣,半张着嘴,“你……”
“我路过,”他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刚谈完生意。为什么哭?”
“我,”她仰起头,看不清他背光的脸,“我丢了东西。”
“丢了什么?很贵重?”
“是,是很重要。”她又低下头。
“什么?”
“手链。”
“所以,半夜跑到这里哭?”
“半夜,了吗?”她抬头看看周围,一脸茫然。
“走,回家。”他的声音高起来,一把拉起她的手腕。
“可……”
“明天我帮你找。现在回家。”他凶巴巴的低吼。他拉着她就走,大步流星,她跟在后面,有些踉跄。
他的手骨节分明,很大,微凉,还有些粗糙。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晓芙轻叹,曾经,很希望,有这样的画面吧。可现在,有那个芭比,还有陆一鸣,所以,这算什么呢?
“那个,”她放慢脚步,挣扎着想拉回手腕,“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停住身体,放开对她的束缚,转身,看着她,“我只是想绅士一点,不想看见女人半夜独自在街上游荡。”他抱起双臂,后退一步,轻哼一声,“放心,我对你,没任何企图。”眼神薄凉,一如多年以前。
在他一连串的动作和言语中,晓芙身体轻颤,狠狠咬住下唇,拔腿就走,不让突然而至的眼泪在他面前滑落。
多年前,他在他朋友面前,抱着双臂,“喜欢她?怎么可能?”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语气。
罗晓芙,你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靠近,他与你就是两条永远不可能有交点的平行线,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年少时的懵懂与萌动,就这样吧,这就是它的终点。
“再见。”晓芙潇洒的把素描簿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