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是真的挺热的,考了什么样的题,下了考场我就统统忘记了,只记得那时候做完题,我一直在观察班里的人,因为考试后,有人选择不同的学校,有人去了另外的城市。从此我们各奔东西,有些人,这一别可能就是一生。
考完最后一场的时候,我坐在长椅上等郝蕊。看着校园里的人来人往,总觉得空荡荡的。
阳光好的有些过分,我好像看到了小操场上氤氲热气。模糊之中,我像是看到了有人在小操场上跑着打闹起来。我心里突然一紧,我好像看到了我想念已久的他们,我刚想走向他们,却被一巴掌拍的晕晕的。
我扭脸看到杨乐和郝蕊已经出来了,李鹏飞也在他们身后跟了过来。我再回过头来看小操场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隐约还能看到操场上升腾的雾气。
心里突然一空。
那天晚上,郝蕊带我们一起去他们家吃的饭。
郝妈妈真的是好妈妈,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去她家玩,她总是塞给我很多好吃的。长大了之后,很少去家里玩了,每次碰到的时候,郝妈妈还总是问我为什么还不去,他都想我很久了。
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爱自己的孩子,连带着自己孩子的朋友也爱。
那天郝妈妈下厨给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我想去帮她,都被她轰了出来。
饭桌上,她有些激动,开心地说:“泽泽是我的小女儿,长大了就不爱干妈妈了,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心里难受,今天能和我们一起吃最后一顿饭,妈妈心里真的很开心。”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凉了半截。
我盯着郝蕊,我想不用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就想听到郝蕊亲口跟我说。
郝蕊低着头,轻轻的说:“妈妈说,衡水的教育比我们好很多,。他想把我送到那里读书。”
郝妈妈表情变得很尴尬:“我以为,蕊蕊已经跟你们说了,他爸爸今天就是去给她做户籍变动,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吃饭。泽泽,杨乐还有鹏飞,你们放心,我们的家还是在这里,我们还是会回来的。虽然小歌美美他们都走了,你们也不要难过,你们几个一起努力考个好大学,考到一个城市里,以后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不是吗?”
我呆呆地坐了很久,不知道回答什么,倒是杨乐安慰起郝妈妈:“没事,郝姨,你也是为蕊蕊好,我们都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不会因为距离分开的,等到蕊蕊考上大学,我们再回来聚……”他那么喜欢郝蕊,天知道他有多难过。
李大鸟笑着说:“对啊,郝姨,你做的饭真好吃,以前兔子吃过那么多次呢,郝蕊他俩真是有口福啊。”他们几个倒是聊了起来,我吃得很慢很慢,我怕吃完这顿饭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郝蕊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郝妈妈一直在跟我们夹菜,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开心的。
离开家的时候,郝妈妈又往我书包里塞了好多好吃的,她说也不知道这么长时候不去家里了,我还爱吃什么,就按照郝蕊的口味给我装了些。
我踮起脚,抱住了郝妈妈,轻轻地喊了句:“干妈。”
离开郝蕊家,我们三个没有直接回去,我左手挎着杨乐,右手挎着李大鸟,我笑着说:“多少年后,你说我们还能现在这样吗?到时候你俩的女朋友肯定要联合起来找我算账了。”
他俩都同时骂了我一句:“傻X”说完就笑了。又同时说了一句:“干嘛学我!”我笑的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两人打闹了起来,可是我怎么感觉嘴角咸咸的,一定是我笑的太厉害,一定是,嗯。
郝蕊走的那天,杨乐没去,他打电话跟我说,他害怕自己会哭,我气的直骂他。
“这辈子如果只能再见他一面了,你确定就不见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想,就这样就行,如果有缘的话,会见面的。就把最后的记忆,留在彼此最美好的年龄,这样就挺好的。”
在火车站的时候,郝蕊笑着跟我说:“我要去的学校可是‘中国三大制造考试机器的工厂’之一呢,说不定姐姐我出来就成高考状元了呢”
“行行行,我可等你以后考上好大学接济我呢。”我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好害怕以后再也摸不到她亮锃锃的脑门,再也没办法听她叽叽喳喳跟我讲见闻。我就是怕,我再也见不到了。
郝叔郝姨抱抱我说:“泽泽啊,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要来我们家玩啊,干爸干妈给你做你最爱的大虾。”
我噙着泪,笑着说:“好啊好啊,我等你们回来,我知道郝蕊一定会考上好的大学的,蕊蕊要加油啊!”
郝蕊最后抱抱我,笑着说:“等着我,等着我。”
看着火车远去的时候,我扭头看了看李鹏飞。我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六个人,就这么剩下了我们三个。
我没有像杨乐那样豁达的心思,对我来说,失去的一切,都像是在心上画了一刀一样,需要时间去缝合。可是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我还是忘得比想象中的快。并不是因为我无情,只是因为,作为小孩子的我们来说,有太多的外界因素影响我们,最重要的是,我们太容易满足。
那年的暑假,我过得格外舒心,却又格外的糟心。舒心的是,终于放假了,糟心的是,我想要在身边的人,统统不在。
那天我们三个走在大街上都热得不行,想找个地方可以避避阳光,顺便找个绿野仙踪好好吃顿冰淇淋解解馋。小的时候休闲吧还是挺少的,只有两家绿野仙踪,上小学的时候,离学校太远不经常去,暑假时间多,经常在那里买一杯冰淇淋,一群人坐在那里玩飞行棋一玩一下午。
后来店里的小姐姐,一看到小学初中的小孩子都没有好脸,听说他老板老是骂她。
坐在店里的时候,觉得好无聊,鸽子不在,飞行棋大富翁都玩不起来。
我听到隔壁桌的年龄稍大些的人好像在讨论着义昌中学,我悄悄地凑了过去,杨乐看我的动作直瞪我,我吐了吐舌头接着凑了过去。
听到他们好像在议论义昌今年又考上了三个清华的,义昌主要是以理工科为主的,每年考上清华的都蛮多的。而且高中部还有个什么学长貌似才刚从初中直升,势头正猛,学校决定重点培养呢。
听到关键处,名字还没听清,就被一直大爪子扒着了脸。扭过来头的时候,我差点冲李鹏飞吼,他倒是先低吼起来了:“你是不是傻,这样偷听人家说话很不礼貌的。”我可怜巴巴的跟杨乐说:“他欺负我,你都不理我吗?郝蕊都说了,你以后要保护我的。”
杨乐别过脸不理我了,我没办法了,只好乖乖坐在位置上吃起了冰淇淋,一边心里无限吐槽,他俩现在老是站在统一战线收拾我了,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啰嗦。。。。。。
杨乐见我郁闷,摸摸我的脑袋说:“想去义昌看看吗?”
我感觉那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神一定是星星眼。直接就站起来推着他俩朝外走。我得意地跟李鹏飞说:“杨乐还是跟我好。”李鹏飞走在另一边朝我朝我做了好几个鬼脸,我们俩正在互相还击着,我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直接伸手挡在了杨乐面前。
“怎么了?”
“你不是说偷听人家讲话不礼貌嘛!你自己还偷听!”
我气鼓鼓的追问着杨乐。
杨乐和李鹏飞笑着说我傻。
“我们是正大光明的挺的好吗?死兔子”李鹏飞又得意起来。
我掐着李鹏飞的耳朵,气得直跳脚:“你们又耍我!!!”
“是你自己笨!”
我个子低,拉着他的耳朵还是蛮费劲的,但是我有不松手,他只好低着头被我拉。
“你偏心,干嘛光收拾我一人,杨乐也损你了啊!!!”
我扭脸的时候,杨乐的大长腿早就跑远了,哪里追得上。
“你活该。”
一路上就只剩他的嚎叫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