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胆颤地说出心里的答案，声音却已经颤抖了起来。
小丫鬟已经被朵湛嘴里突出的“不顺”两字，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接话，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忙不迭地回答到：“皇上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贵妃娘娘多虑了；况且，皇上是千古少有的圣君，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小小的大漠，假以时日，定当凯旋归来！”
“希望如此吧……”
朵湛小声说着，握紧了袖子里的鸡心坠，心中默念，若是你真的有灵力的话，一定要保佑，延陵夜平安回到我身边来。
丫鬟见朵湛神色缓和，这才扶着朵湛，进入了寝室，伺候歇息下来。
“姐姐，姐姐，起床啦，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屁股啦！”
猛然间，耳际旁传来清脆响亮的叫喊声。
朵湛吓了一跳，猛地从梦中惊醒，倏地僵直坐立了起来。
定睛抬头一看，窗外艳阳高照，坐在床边的，是笑吟吟的婉玲。
“你作死啊！这么大声，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朵湛平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好容易定下心神，翻了个大白眼，骂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啊？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令人讨厌的？”
“嘻嘻，姐姐你别生气啊，现在太阳都照屁股了，你也应该起来了。”婉玲扑闪着她那大大的眼睛，回答。
“你少废话，为什么你进来的时候没有通报？”朵湛追问。
“姐姐门口的丫鬟太监都好胆小，婉玲偷偷跑过来，他们要拦着婉玲，婉玲一生气，他们就乖乖地让开啦。”
婉玲说话燕语莺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抚摸着自己的两条大辫子，活脱脱一个顽皮少女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朵湛就是觉得她脸上的笑，有些刺眼。
“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吧，我还要继续睡觉呢。”说完，拉过被子盖过头，又倒了下去。
“哎呀姐姐你赶快起来！婉玲今天不是来玩的，是有要紧的是找姐姐的。”
要紧事？
朵湛一听，奇道。
这个臭丫头还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快说，什么事，说完赶紧走。”
婉玲忽闪着她那明亮的眼睛，一副含羞答答，欲言又止的样子，扭捏着手中的手绢，久久不肯说话。
“就是，婉玲思量着，皇上应该快要回来了。这么突然见到婉玲，一定会感到惊讶的，说不定还会怪责婉玲自作主张，进入皇宫选秀；况且，婉玲有差不多五六年的时间没见着皇帝哥哥了，皇帝哥哥一定对婉玲陌生了许多……”婉玲越说脸色越难看，一副即将催然泪下的样子，好不可怜。
朵湛皱着眉头：“到底你想说什么，少绕圈子了。”
“就是，想向姐姐打听皇上的喜好。”
婉玲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朵湛语气不善，赶紧回答，还吐了吐舌头，扭头东瞧瞧西看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这么喜欢姐姐，姐姐一定把皇上的喜好都摸了个遍吧？告诉婉玲一些，好让我见到皇上的时候没那么紧张啊。”
居然向我打探军情来了？
让妻子告诉你丈夫的喜好，好让你投其所好？
朵湛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敷衍地说道：“皇上什么喜好，我也不是太清楚，你问错人了。”
婉玲盯着朵湛的连看了良久，表情千变万化：“少骗人了，睡不知道皇帝哥哥宠幸姐姐一连就是一个月，朝夕相处的，皇帝哥哥的身子都被姐姐摸遍了吧，怎么可能不知道？”
朵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暗中咬牙切齿。
“所以，姐姐您就坦白从宽吧。”
“皇帝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说他喜欢我，那就应该是像我这样的。”
婉玲疑惑的目光从上到下，将朵湛扫了一个遍，不可置信地撇撇嘴。
什么意思？还不是你这样问我的？你这眼光是什么意思？
朵湛刚要发作，婉玲继续了下去。
“若你用这两个形容词中的一个来形容皇上，你会选择哪个。”
“才貌双全还是惊才风逸？”
“惊才风逸。”
“血性男儿还是顶天立地？”
“顶天立地。”
“英俊潇洒还是风流倜傥？”
“风流倜傥。”
“武艺非凡还是雄才厚略？”
“雄才厚略。”
“怎么我觉得这样根本就看不出皇上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废话！你说的这些词，意思都这么相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必要！”
朵湛不停地翻白眼，爱情果然是毒药，能将原本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祸害成这个样子。
“哦，这样啊，那我换一个问法好了。姐姐，和皇上相处这么久，令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婉玲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问道。
被突然这么一问，朵湛倒是愣住了，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对啊，和延陵夜生活一起这么久，长留在脑海里的，令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到底是什么呢？
下一秒，浮现在朵湛脑海里的，是延陵夜的背影。
一个决断的，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开的，背影。
就是那次，在延陵夜宠幸云清之后，让朵湛守在门口，待他出来，狠狠地看了朵湛一眼，面带讽刺，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那个场景，至今仍深深扎根于朵湛心中。
平日的甜言蜜语，相亲相爱，犹如浮云，只有这一幕，被朵湛铭记于心。
可能在朵湛的潜意识里，接受不了延陵夜离开自己，所以，对那一天的事情，才记得那样的牢固。
“姐姐？姐姐？想什么呐？回魂啦。快说说说说，到底是什么甜蜜的回忆，令姐姐沉浸于其中？”
婉玲挽着朵湛的胳膊，不停地摇晃，好奇十足。
“不是什么甜蜜的回忆，是我不想去记起来的记忆。”朵湛老实回答。
“骗人，姐姐别小气了，说出来分享一下嘛。”婉玲不依不饶。
“我要是告诉你，平日和他的甜蜜，并没有牢记在心，而是记住了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你一定不会相信吧？但是这就是事实，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离开我的背影。”朵湛直视着婉玲不断睁大的眼睛，微笑着继续说道：“可能你觉得铭记在心中的爱，一定是绚烂得犹如花儿一般美丽，令人甜蜜得不能自己的吧？但是，事实却正好相反，当你爱的人伤害你的那一刻，才会被你永远地记住，很残忍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