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湛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到自己手臂，倏地一楞。
只见原本雪白的肌肤上，这会儿变得有的红、有的紫，全是吻痕与瘀青！
丫鬟一边舀起一勺热水，小心翼翼地浇到朵湛身上，一边拿去浴盐，涂抹着。
“从昨儿中午奴婢们就守在这儿了，想不到一等就等到了今天早上，”丫鬟继续赔笑，“皇上真的很宠小主呢。”
朵湛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铜镜，“倏地”站起身子。
窈窕曼妙的娇躯，在铜镜中展露无遗，不论是颈项、肩上、胸前，甚至纤细的腰，与滑润如玉的背部，处处都有延陵夜留下的痕迹。
原来昨天的“战况”，居然这般激烈。
“今儿早上喜总管可是在门外催促了好久，皇上才起身去早朝的呢，如今宫里现在都传开了，看来离小主册封的日子也不远了。”
身后的宫女小心地扶着朵湛坐下，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做主子的受宠，奴才当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伺候过皇上的，都会被封为美人吧。”
“按理说是这样的，”旁边的丫鬟答道，“但是可能是皇上圣旨还没下来，如今尚未知晓。”
“不会的，皇上不会册封我的，原来我是什么，今后我还是什么，你们跟错主子了。”朵湛听见自己声音幽幽地说。
“小主千万别乱想，皇上可宠爱小主了，说不定还会封小主一个更高的品阶呢。”
延陵夜的意思自己怎么会不清楚，但是要朵湛接受这么个虚名，成为他众多小老婆中的一个，日夜守在空荡荡的宫室等待着他的宠幸，即使是现在，与他发生了关系，朵湛也不能接受。
“小主，等下还要到皇后那儿请安的，要稍微快一点了。”一旁的小丫鬟提醒。
按照宫中的惯例，皇帝每次宠幸完一个新人，都要“记录在案”，交到皇后手中，被宠幸的人也要在第二天早上去向皇后请安。
想起皇后，朵湛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事到如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
摇曳的宫轿带着朵湛来到皇后的风藻宫，刚下轿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跑了过来，“姐姐，你来了，皇后在里面等你好久了。”
不待朵湛回答，一旁的丫鬟已经率先开腔教训起来：“休得无礼，小主岂是你的姐姐。”
看着小刘委屈地低下头去，朵湛瞪了丫鬟一眼，轻声地对小六子说：“没关系，你可以叫我姐姐，走吧。”
小六子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转身将朵湛带进宫殿。
还没有走进皇后的房间，朵湛已经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大阵势。
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
皇后，袁彩仪，云清，舒美人，还有叫不住名字的众妃嫔们。却唯独，少了那个清瘦的身影。
“你的架子不小，本宫等了你一个早上了。”坐在中间，悠闲地玩弄着金色手指甲的皇后，慵懒地抬起凤眸，扫了朵湛一眼。
朵湛从容不迫地跪下，面对着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奴婢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是干什么？”皇后鹅蛋脸上划过一丝不着声色的诧异，“本宫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就是，谁不知道你昨晚受了皇上的宠幸，如今少假惺惺的装蒜了。”
酸溜溜的语气，一听就是袁彩仪。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昨晚是伺候了皇上不错，”朵湛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弯起一个浅笑，对上皇后那充满打量的眼神，“可是皇上一日没有册封奴婢，奴婢就得守着自己的本分，见了皇后下跪是应该的。”
听了朵湛的话，袁彩仪“哼”地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皇后缓缓地拿起一杯茶，左手掀起盖子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小品了一口，“起来吧。”
“谢皇后。”朵湛这才站起身子，被一旁的丫鬟搀扶着，站在了一边。
偌大的宫室，几乎所有人的眼珠子都集中在朵湛的身上，其中嫉恨的，不屑的，冷淡的眼神。却少了从前那一只追随这自己的温柔的眼神。
朵湛在心里一窒，是啊，溪瑶怎么可能来这里。
小六子尾随着走了进来，替皇后杯子里满上茶水，退到一边站着，用担忧的眼光看着朵湛。
“今儿本宫不想拐弯抹角，有话都给你挑明了说。”皇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本宫不知道，这后宫的女子游历甚广，竟然能和凌将军相识，还被那般痴情对待。”
果然，朵湛来这里的时候心中就想过数百个念头，其中一个就是凌枭，作为凌枭的姐姐，又被破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政治联婚，皇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既然来到这里，朵湛就做好了会被皇后为难的准备。
“你不觉得，应该向本宫解释些什么么？”皇后丹凤眼一瞪，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朵湛沉默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皇后，没有说话。自己无论回答什么，都一定会被挑刺儿，作为修理自己的借口，这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游戏，赢家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所以，此时，沉默是金。
“怎么，不敢说话了？把将军迷惑得神魂颠倒的，一定少不了这巧嘴的功劳吧，现在却变得哑巴了？”
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将自己吃进肚里，朵湛不由得感到既好笑又无奈。
这会儿，自己和凌霄还有延陵夜之间的纠葛肯定被传得面目全非了，各种各样添油加醋的版本此时一定飞舞在后宫的天空。
想一个小丫鬟被描述成苏妲己的形象，不由得感到一丝啼笑皆非的意味。
虽然知道一定不会被相信，虽然最讨厌别人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对自己说话，但是形势不由人，朵湛还是决定说老实话。
“皇后娘娘，奴婢和凌将军只是偶然在皇宫相遇，成为朋友，至于他昨天在太和殿上说的那番话奴婢也没料到。”
“分明就是狡辩，”站在一旁一身鲜艳得耀眼的袁彩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气呼呼地说，“我看你分明就是在炫耀自己勾引男人的本事，你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奴婢，在皇后面前哪里轮得到你嚣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