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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苏醒

白泽沉睡中,闭着双眼。面部安详,仿佛一件精致的雕刻品。

忽而亮起了白光,白泽仅存的意识,让他听到了仿佛有无数阴魂从地狱释放的声音,他自己仿佛也化作那无数阴魂之一,在黑暗的漩涡中,徘徊,困扰,痛苦。

嘈杂的声响传入白泽的耳中,他忍不住用枕头捂住了双耳,那声响却越来越大。

他睁开双眼,洁白的墙壁,干净的病**,淡淡的消毒水味。摆在一旁的仪器,心电图跳跃得强壮有力。

耳边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官方称东林大学第三栋宿舍楼地下的煤气总管在昨日凌晨1点突然爆炸,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目前受伤10人,死亡1人。伤者均被转入国立医院……”

白泽半眯着眼睛,神情恍惚。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想要关掉电视机,毫无反应。

白泽闭上眼睛,感知体内的能量。渐渐地,他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他的力量,

没有了。

他用尽所有的方法探寻存在于体内的力量,仿佛进入了一片被龙卷风摧毁过的森林,除了枯萎的枝叶,什么也不剩。

战斗的记忆零零碎碎,他依稀只记得自己为了控制力量反噬,震碎了自己的心脉。这事他以前也做过,只不过躺了一个月便好了。

这次……

他逐渐压抑下胸中的焦虑,再次闭上了眼睛。突然他睁开了双眼,额头瞬间渗出豆大般的汗珠,脸色苍白如霜露,他不相信刚刚几秒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力量不是消失了,相反,他的体内不知何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他稍稍投入了些许力量,便被吞噬了进去。

“怎么可能……”

白泽撑起身体,蜂鸣般的警报突然响彻房间。

一瞬间,天花板上,心电图仪器里,就连开水壶里,齐刷刷地伸出拳头般粗细的枪管,一一对准着他。他稍微侧了侧身,枪管便跟着他移动。

“这位先生,我建议你保持姿势留在原地,等待医护人员的到来。”

冰冷的电子音在房间内响起。

紧接着,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医生,在武装人员的护送下来到了房间内。

他欣喜地看着坐在**上的白泽,仿佛看到了可解剖的新标本般兴奋。

“你们快去通知组长,这里有我。”医生转过身,挥了挥手。

“可是,局长说过……”领头的人丝毫不放松地拿着枪对准着白泽。

“你们有一人留在这,我都会向局长申请要你们做实验室的白老鼠。”医生不耐烦地说道。

话音刚落,仿佛飓风席卷了大地般,一群人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Rose,解除警戒状态。”

“是。”

对准白泽的枪瞬间被收了回去。开水壶甚至自动地烧起水来。

医生上下打量着白泽,手指不安分地在空中舞动着,想要接近白泽,却又像面对着一件艺术品般,虔诚而敬畏地自言自语起来。

“神奇,简直是太神奇了。这么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真是太罕见了!”

“将你接收进C区时,你简直就跟死人没两样了。我们都将你抬上手术台了,仪器都准备好了。组长居然叫我们不要做任何尝试,只要将你放到房间里就好了。虽然十三区里的怪人很多,但我没见过受这么重的伤还能自我修复的。”

“你介不介意把身体借我研究研究。”医生双手颤抖着,眼中闪着亮光,忍不住掏出手术刀就地解剖了他。

白泽往后挪了挪,抓着连在胸腔上的线管,只要医生敢靠近,他就……

“医生。”

林羽一身西装革履地出现在房内,他的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他拉了拉领带,扭了扭脖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医生。

“组长好。”医生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亢奋,“组长,我可以先解剖了他吗?他的自我恢复能力那么强,我割上一两刀应该没什么事的。”

林羽皱了皱眉头,毫不费劲地拎起医生,将他提到了门外,一脚踹了出去。

“组长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刚醒,肯定需要我的检查!”医生还不死心地想要越过林羽走进房间。

林羽挡在他的面前,闷声说道:“28号出了问题,你快回实验室。”

医生抓着门栏,依依不舍地望了白泽一眼,走掉了。

林羽关上门,走了进来,从包里掏出一小袋茶包,冲了一杯红茶,放在了白泽的身旁。

“我这是在哪儿?”

白泽问道。

“十三区。”

林羽的嗓子有些沙哑,仿佛很久没有睡过好觉。

“你一下子造成了十年以来最大的灵灾,整个十三区为了掩盖这事忙了整整一个晚上。放心,只有那群老头子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善后命令也是直接从他们那里传来的。现在十三区只是以为你是一个如同我一样的怪物。”

“韩佳呢?”

“她……”林羽停了停,“她很好……只是被附身这种事,她也不是一时就能从中恢复过来的,我们有专业的人员在帮她进行心理辅导。”

“那就好。”

白泽轻轻地点点头,心中的石块终于放下了一点。

“你知不知道这次袭击你的是谁?”林羽见白泽的神色还算正常,并无什么大碍,就直接询问了起来。

“我只知道附身在韩佳身上的是隗知。”

“隗知,我记得他们的最后一代已经迁移到日本。先前我们的确探测到日本那边有异动,但排查的人说是仪器探测错误,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是冲你来的。这家伙可真够傻的,撞到自己的祖先爷爷头上了。”

“不,他幕后一定有主使人。”白泽否决道,“他已经入魔了,不择手段地来杀我,也是受人指使。”

他想起那个女人最后一刻跟他说的话,和成老师死之前的话如出一辙。

“美人泪,善恶角,清风笛,还有,你确定他(她)已经死了吗?”

白泽缓缓地念出这句话,惊得林羽张大了嘴。

前两样他不熟悉,这清风笛,是当年老师送给白泽的信物,最后与那人战斗的时候,丢落在人间,不知去向。

“阿泽,你再说一遍?”林羽贴近了些,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隗知的女人,和成老师,死之前对我说了同一句话,”白泽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美人泪,善恶角,清风笛,还有,你确定他(她)已经死了吗?’”

“美人泪,善恶角,这是什么?”林羽特地绕过“清风笛”三个字,不想让白泽受到再多的刺激。

白泽摇摇头。

一种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无奈感充斥在心间,让两人不觉心口一闷。

----------------------------

与此同时,

东京日本桥。

这里除了有大型百货店以外,还分布着许多从江户时代传承下来的百年老店。这里是横跨与东京都中央区的日本桥川之上的古老桥梁,又是以日本银行总行和东京证券交易所为代表的金融街。

桥头分别立着两尊青铜像。身子如狛犬般,坐立在石樽之上,周身却有山羊般的绒毛,头顶有一只很长的独角,凶神恶煞地盯着桥外来往的行人。左边的石像的独角已经断了一半,右边的石像磨损稍微严重,前爪已经模糊不清。

在这两尊青铜像之后就是伊吹家族的会所。

伊吹家族虽然是以神社发家,但日后家族逐渐壮大,因为受到莫名诅咒的原因,家族继承人都不允许继承神社,只能外出经营生意。一旦继承神社,伊吹家族的人都会莫名死亡。神社的地位在伊吹家族的心中仍是至高无上的。所以只要有能解除伊吹家族诅咒的方法,伊吹家族的人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伊吹会所二楼,入口已经被保镖挡住。

入口是正红朱漆大门,大门顶端悬挂着珍贵的黄杨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风雅居”。进门,是玉石雕刻的阶梯,阶梯自然冰凉,散发出阵阵凉意。往上,是逶迤倾泻的钻石珠帘,帘后,是以红木雕琢的木椅。两百多平方米的大厅,就只有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厅内放着悠扬的古筝乐。

一个女人坐红木桌前,桌上放置着两盘甜点,刀叉均未被移动过。

她身形略显单薄,两颊深深低陷进去,一双眸子恍恍惚惚地荡漾着从前的风情,不施粉黛的脸美丽依然。而她面色青白,桃花唇拭去了血色,眼角下的泪痣楚楚动人。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裁剪精致的西装将他纤长的身材衬托地更加完美。两条细眉紧压眼窝优美地舒展,长而微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将他那一对狭长妖治的眼眸承的更加邪魅。明明是在微笑,却轻易地勾起了旁人的心跳。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竹笛,甚是乐在其中。

懒懒散散地说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听到男人的话语,女人黯淡的双眸亮起了光芒,她苍白的脸稍微恢复了那么些血色。

“我愿为狐仙大人做任何事。”

“没想到,你这么忠心,找到我,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是的。”女人笃定地点点头。

“呵呵。”

君希向前伸出头,离女人只有几厘米远,声音低沉却有磁性,仿佛看穿了女人的心思:“我知道你心底在意的那个人快死了,你来这只是乞求我能给他一点时间活下去。你若是一开始就表明来意,我或许还会帮帮你,虚假的忠心我不需要。”

女人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往沙发内缩了缩,生怕对方发火。

君希嘲笑地看着女人。人啊,一旦有了弱点,就容易被掌控。伊吹家族为了破百年诅咒,连他人胡诌乱编的话都信,他是堂堂狐仙,不是送子观音,怎会解人不得子嗣的诅咒。小白果然不负他所望,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个女人。不过,他没有告诉伊吹家诅咒已经解除,为了计划进展的顺利,他骗了伊吹一家,装模作样的来到会所视察风水。这个女人却早早地在这等待着他。

“狐仙大人……”女人虚弱地乞求着。

君希讨厌多话的女人,他不耐烦地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咒,女人便依依呀呀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股不适感由心脏开始蔓延,心脏每一震动,不适感就扩散一分,君希躬下身子,想缓解一下,却仍是折磨。狭长的双眸开始渐渐被淡金色的烟雾占据,就快要夺取他的视线。

他立起身,见到女人惊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状况到底有多严重了。

还好封住了她的嘴啊,不然吵死了。

视野越来越模糊,他居然还在想着这个。

隐约见到桌上有一把餐刀,他颤抖着手,艰难地握着餐刀,往左手手腕一割,鲜红的血液入决堤的洪水喷洒而出,血液中间还夹杂着淡金色的光芒,碰到空气,血液便凝结成冰。

“啊。”君希舒适地长叹一口气,扭了扭脖子,脸上居然还带着温柔的微笑。

女人已经吓得晕厥过去。

君希的视线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放下餐刀,举起左手,舔了舔上面的伤口,血停了下来,伤口迅速愈合,手腕间多了一道粉色的疤痕。

“哈哈哈哈哈哈哈”君希仰头大笑,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抚额,“小白啊,果然不能小看你。我以那隗知的女人的生命为代价,窃取你的力量。没想到,我居然受到了反噬。小白啊小白,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着迷啊。”

站在门口的保镖听见君希的大笑,不敢上前一步。伊吹原野带他进来时,无比恭敬,铁定是个大人物。

笑了许久,君希才停了下来,把玩着竹笛。看着面前晕厥的女人,眼底是看不清的计谋。

竹笛一开始似乎有意识般地在反抗,不停地从君希的手中滑出去。竹笛表面本身比较粗糙,于是将君希的手心划出几道血痕,鲜血顺着手心的纹路流到了竹笛上,竹笛一个激灵,瞬间被鲜血染红,而后表面开始结冰,最终变成了冰笛。

君希轻启朱唇,柔软的唇触碰在竹笛上,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挥动。

笛声悠扬飘远,绵延回响,如同将一切璀璨喧哗抹去,最终只剩下空旷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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