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夕萤早上从床上醒来,揉了揉被日光刺激的眼睛。
昨夜她睡得格外的好,甚至都没有被噩梦惊醒。也许是孙明的药起了作用吧。但是迷糊中,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难道是做梦?
嗓子里没有甜腥的味道,难道真的是做梦?
夕萤下了床,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看来展岩已经来过了。
今天,他给自己准备的是莲子粥。这粥她以前常喝,难为他还记得。
她洗漱完毕后,将粥喝完。今日无事,她准备搬个凳子去院里晒晒太阳。
已是深秋,太阳早就不是很强烈。但却是个大晴天,夕萤走出去后,便觉得外面的光有些刺眼。她用手挡了一会儿,才稍稍舒服些。四周渐渐起风,院子里的槐树叶子开始发黄。
夕萤将凳子搬到槐树下,靠着树,打起了吨儿。昨夜明明睡得很好,可是一出来,不知为什么还是想睡。
结果,睡了不到五分钟,她便被门外的护卫摇醒了。
夕萤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他:“有什么事吗?”
“小的方才喊姑娘,姑娘一直没应。小的怕出意外,就把姑娘摇醒了,还请姑娘见谅。”护卫说道。
“哦。”夕萤闭上眼,又睡过去。
“姑娘,别睡了。将军要见您。”护卫又说道。
夕萤揉了揉眼,嘟囔道:“那我们怎么过去啊?”
“小的已经为姑娘准备好轿子了。姑娘请到门外上轿。”
“恩。对了,许然,待会到了城西那家我常去的医馆,停一会儿,我去见见那个大夫。”夕萤吩咐道。
住进来四日,她还是头一次叫他的名字。
“是。”
夕萤怕自己待会儿又会困得睡着,索性回屋,往头上太阳穴附近摸了些许清凉油,“阿嚏。”她揉了揉鼻子,走出屋外。
坐上轿子后,便是被人抬着去了。这坐轿子虽然慢些,但总归比骑马舒服。况且,她现在是罪犯,不能在外露面。看来,自己这个丫鬟的身子,有一天也能享受到小姐的待遇。
轿子到了医馆,许然嘱咐道:“姑娘,以您现在的身份不宜长时间在外走动。况且,不要让将军等急了。”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耽搁太久。”夕萤看了看他,走入医馆。
她走进时,孙明已在里等候多时。
“看样子,你今天的生意不大好。”她调侃道。
“何止是今日。你每日到我医馆,又有哪日见到客人多的时候?看你精神不错,想必是昨晚睡得好。”孙明笑道。
“精神不错是因为你的药奏效。”
“我倒不认为我的药可以帮你那么多。蛊虫寄托在宿主身上,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被抑制或铲除,那么蛊毒就不会是医者的大忌。我昨天给你开的药与我第一日给你开的药完全一样,仅仅是加大了剂量。何以你第一日喝着无效昨日却有效?”孙明问道。
夕萤顿时被他问得有些慌了,不是因为药,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你今日可有别的症状?”
“较之以前,我更嗜睡了。无论睡多少,却总是不够。”
“这倒是正常的现象。天婴蛊寄生于宿主身上,便要通过宿主从外界吸取他人精气。你总是一个人生活,无法吸取他人精气。蛊虫欲求不足,便只好反噬宿主的精气。所以,你会出现跟那些被你吸了精气的人一样的症状。”孙明讲到这里,眼神中有些变幻莫测。
“无论怎样,眼下除了继续吃你给我开的药,别无他法。我最近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你医馆了,你多给我开几天的药吧。”夕萤叹了口气。
××××××××××××××××××休息××××××××××××××分割线×××××××××
坐在轿中,夕萤抱着药包,又开始打盹。奇特的是,这一路上,轿撵都抬得很好,没有什么颠簸。看他们的方向,倒是要去裴公府的模样。抬轿撵的的四个人虽是一副下人打扮,但他们的速度和力度都显示他们绝不是一般的下人,多半是展岩的随从。
自己很快就要见到那个同父异母却对自己针锋相对的姐姐了。
裴夕瑶,从小便仗着自己是嫡出女儿的身份欺压她,裴国公又对此不管不顾,以至于她在裴公府的时光很不快乐。
裴夕瑶虽是个蛇蝎女子,但唯一的弱点便是展岩。可以说,这个女人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守住这个男人。她对夕萤的欺压也无非是为了他。夕萤觉得这样放不下的人是可怜的,因为她这一生都在被动。
当初,裴夕瑶不顾姐妹情分把他从夕萤身边抢走的时候,夕萤就决定彻底忘掉他们。无论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了。她向来拿得起放得下,背叛过她的人,她不会再要。然而时隔多年,夕萤与他们重逢,见她对自己依旧是不依不饶,这才知道有些人并不会因为你的相让而心生感激,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因为在他们眼中,你认为的黑反而是白。
“你们母女,一个抢走我的父亲,一个抢走我曾经喜欢的人。我似乎不能善罢甘休了呢。”夕萤揉着额角,心里默念着。
轿子依然不紧不慢朝裴公府赶去。
***************休息*********************分割线***********
临近中午,才到达裴公府。夕萤掀开布帘,看了看外面。看来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吃午饭了。
她下轿时,展岩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他扶着她,关切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累。我饿了,要吃东西。”夕萤对着他撒娇。
撒娇这个所有女人都会的伎俩,夕萤从前一直不屑于使用。今日因为看到了裴夕瑶一脸醋意得盯着自己,就起了心思想火上浇油。所以就对着展岩用了这招,结果效果很不错。
展岩笑着看她:“像个小孩子一样。”
夕萤看到裴式母女的脸立即拉了下来,只是忍着没骂她。因为,裴国公此刻并不在这里,夕萤觉得更轻松些。
但出于礼数,她还是问道:“我爹呢?”
“去上早朝呢。估计已经下朝了,你若是饿了,不必跟大伙一起吃。我为你单独准备了饭菜。”
夕萤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抓住展岩的胳膊。两人走进门后,夕萤回过头对着裴夕瑶做了个轻蔑的眼神,那是对失败者的嘲笑。
裴夕瑶心中虽是恼火,但面子上始终不能表现。
“女儿啊,怎么又让那个小贱人回来了?展岩他到底要干什么?”裴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娘。无论那个贱人做了什么,咱们都得忍着。眼下,太子与五王爷七王爷还有九王爷正处在明争暗斗之中。夫君作为太子的得力助手,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大业。我们女人不该不管。所以,平日里你就别去管他们了。我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夫君面前,不能做有损大家闺秀形象的事。”裴夕瑶脸上的怒气散了一半。
“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嚣张的样子!”
“忍忍吧。她是夫君的一枚棋子,早晚都是要死。且多留她快活几日吧。”
×××××××××××××××××××××××××××××××××××××××××××××××××××
展岩的密室内,夕萤见地上正跪着一个女子,这女子不仅身形与她相仿,就连声音都很像。
她被反绑着,眼睛有布蒙的严严实实。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地求饶道:“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夕萤围着她走了一圈,突然摘下她眼睛上蒙着的布条。
那一刻,夕萤和这名女子同时陷入恐慌之中。
夕萤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捏着女子的下巴,细细的打量,赞叹道:“真是鬼斧神工,无懈可击。”
女子惊慌道:“你是,你是朝廷通缉的那个人!”
“错,我不是。你才是。”夕萤把铜镜扔给她。
她俯身下去,贴在她耳旁说道:“你看你,哪里跟画上的人长得不一样?”
“不,我不是长这个样子的。我不是!”女子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她想抓烂自己的脸,却怎么也挣脱开绳子。
“无论之前你是谁,你长什么样子,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全天下的人认为你是我,你就是我。”夕萤大笑道。
“带下去,好生看管。不得有任何差池。”展岩吩咐道。
几个手下将哭闹不止的女子拖走,关入地下室。
展岩看着夕萤,嘴角勾起:“还满意吗?”
“我还以为你几日不露面,怕是要忘了我。原来竟是我错怪了你。”夕萤朝他笑道。
“要想赢得你的心,总得先让你安心才行。”他伸手揽住夕萤的腰。
“不过,我又有些害怕了。”夕萤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怕什么?”
“方才,那个女子的脸真的变得跟我一模一样。而且,从外来看,根本看不出任何修改过的痕迹。所以,我才害怕,要是你将来嫌弃我太麻烦,会不会去找别的女子,把她们易容成我的模样,这样还听你的话,岂不是更好?”夕萤眼眸向上看着他。
“只得其貌,不得其神。又有何用?”
夕萤不笑了,只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三爷曾跟她说过的话。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开心?”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
“不必了。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又岂会不认识路?而且,现在已经入夜,你得离我远一点。否则,对你没有好处。”夕萤拒绝了展岩。
她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离开。
展岩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慢慢扬起:“我就知道要让你回心转意该有多难。不过,就算你不跟我,我也让你跟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