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正在吃着午饭的彭杰突然一阵心悸,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杰哥...怎么了?”旁边的小艾见彭杰停下碗筷,关心问道。
“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啊?”小艾的父亲,李大壮道。
彭杰有些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可能是噎着了。”
“呼...呼”此时,万里之外的天空上。羽尘双手撑开一个白色光圈,后面跟有四名灰衣弟子,抬着一口水晶冰棺,一路飞来。高速的飞行,使流动的风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越近李村,天气愈加阴沉,十里不同天,青山下的李村如同沧海一粟,飘摇不定。这两天来,羽尘等人连夜赶路,原本看起来约四十岁的羽尘道人,现在非常苍老,黑发已经花白,星眸也变浑浊。
落在李村千米外。一路走来,羽尘道人陷入了回忆之中...想到那两兄弟的十年之约,十年前的离开,而今却如此归来!这让他如何有脸去面对!
深秋的夜,天空阴云翻滚,电闪雷鸣。“这老天啊,马上就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咯,可怜我老头子这腰又要受苦了...”村中老人捶着腰叹道。
羽尘看着近在眼前的小村庄,停下了脚步,对身后四名灰衣弟子道:“你们回去复命吧!”
“尊令!”四名灰衣弟子放下水晶冰棺,拱手退去。
羽尘闭上眼睛,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扫遍全村。烛灯下,此时的彭杰正要洗脸准备睡下,小艾手中正拿着针线,在桌边细巧缝着鞋子,彭杰的布鞋破了,她想为他做一双。在羽尘那道无形的力量扫过时,小艾昏倒在桌上,与此同时,全村除了彭杰外所有的人都昏迷了过去。
“小艾...小艾...你怎么了?”彭杰见小艾倒在桌上,大惊起身。
“孩子,别怕,她没事.我只是让她们睡着了而已。你...到村口来。”这时,羽尘道人的声音传入彭杰耳中,让彭杰毛骨悚然,惊顾四方,大声喊道:“谁.是谁!?”
“到村口来.来.你就知道了.”村外,羽尘睁开双眼,望向村中,等待彭杰的出来。
彭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听着这有些苍老的声音。心中犹豫,然而看着倒在桌上的小艾,顿时疯狂的向村口跑去。
到了村口,看见立于不远处的羽尘道人,一时之间,彭杰并未认出。“孩子,你还记得我吗?”羽尘眼中闪过一丝内疚,轻声问道。
苍老的面容,花白的头发...白衣!彭杰走近看着面前的羽尘,感觉有些熟悉,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么一个老人。
“我...是...羽尘啊,当年,带走你哥哥的那个羽尘!”羽尘苦笑开口。
“什么!您是羽尘师傅!哥哥的师傅,那我哥哥是不是也来了!”彭杰闻言大喜,激动的抓着羽尘的手臂问道。
见彭杰此态,羽尘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轻轻地侧开身子,让彭杰看到后面的水晶冰棺。
顺着羽尘眼光看去,看见后面的冰棺,彭杰心脏好像突然漏了半拍,狠狠一颤。
上前看清棺中人,容貌比以前更加英俊了,身材比以前更雄伟了,白衣乌发...可是依稀能辨出是当年的人,是他的亲哥哥。而现在,他却安静的躺在冰棺中,像是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睡着了。你可是答应过,小杰,要来接小杰一起生活的啊,怎么能...睡着呢。”他跪在棺前,轻声述说着,淡淡的话,然而却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他想开口继续述说着过往,而鼻子发着酸,喉咙像是被卡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了。往日的一幕幕,像决堤的江水汹涌而出。
“来,哥哥,背你!”
“小杰,坚持住!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一定!”
“小杰,哥哥是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
“哥哥不饿,你吃吧!”
“小杰,我们定个约定,十年,十年后...哥哥就来接你,到时候就永远不分开了!”
那年天荒,生灵涂炭,尸骨成山,在他走不动时,是哥哥一步步艰难地背着他前行!在他绝望时,是哥哥给了他信心活下去!在他濒临死亡,是哥哥不舍不弃的保护着他!在他饥饿时,是哥哥宁愿让自己挨饿也要让他吃饱!在他迷茫时,是哥哥给了他前行的希望!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别离何处话凄凉
千行泪,心中淌!
十年等待,换来的不是亲人的迎接,而是死讯。别离时的诺言,最后在风的述说下,无声的飘落在泥土中...埋下了无边的悔恨和不甘的泪水...
轻启冰棺,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温和的目光,然而,那双曾为他支撑一片天地的大手,却已然冰冷。
就在此时,彭宇的尸身突然绽放万丈光芒!
旁边的羽尘脸色大变:“怎么会如此之快!快闪开!”羽尘一把拉过跪在棺前的彭杰,急忙向后退去。
彭杰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此时,彭宇的尸身缓缓飞起,散出惊世仙光,周围的空间也变得虚幻起来。在彭杰肉眼可见下,彭宇的尸身渐渐虚化!“不!不要!”彭杰悲吼,他意识到这一点,不顾一切的想冲出去阻止。
“不能过去,这是在化道!一旦靠近,你就会在片刻之间也化为虚无的!”羽尘死死拉住彭杰,低沉说道。他一开始就猜到会发生这一幕,彭宇元神散尽,本会形神俱灭。然而他特殊的体质,加上心有执念,所以才延迟到现在。可是现在见到了彭杰,心中执念已散...
“不要,求求你,不要让我哥消失,我不想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求求你!”彭杰跪于地上,万念俱灰的恳求着。
“我...没有办法。”羽尘闭上双目,缓声说道。
听到此言,原本跪于地上的彭杰猛然冲出羽尘的守护范围。“回来!”羽尘大喊。他没想到,彭杰竟然会不顾生命安危冲出他的守护。
“哥...不要走,不要!”彭杰不顾一切的悲喊着,想要抓住那渐渐羽化的彭宇,然而,一切不过徒劳罢了!
但是不知为何,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影响,让这化道仙光无法伤到彭杰。
空中,彭宇的尸身逐渐化为片片仙羽,最后消散在天地间,当化道仙光快要散去时,一道幽光悄无声息飞入彭杰怀中。
彭杰悲伤的跪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突然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连哥哥最后的尸身也保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彭杰声音低沉,无比沙哑。质问上前来的羽尘。
“你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照顾我哥哥,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彭杰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羽才道人怒吼。
“对不起,我没有...做到。”羽尘低下头,心中满是愧疚。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我哥活过来吗?!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不!不够!!!”他双目如血,已失去理智,管他什么仙人修士,管他什么仙宗长老,他只知道,他唯一的亲人死了!连尸身都没留下!
羽尘沉默,无话可说。
“我需要...一个理由,我要明白,是谁杀害...我哥的!”他紧紧握拳,泣声森然。
“我...不知道,我们找不到...凶手。”羽尘转过身,低沉道。他无脸面对彭杰的质问,也不敢面对。
“呵呵...你们连凶手都不知道么!你连凶手也不知道啊!哈哈!!!”彭杰怒极反笑,从低沉的笑到仰天长笑,笑到泪水满面!
“轰隆隆...淅淅!”阴沉的天地雷声阵阵,伴着雷声,大雨淅淅落下。雨水打在彭杰的脸上,分不出哪是泪,哪是水。在雨水的冲刷下,彭杰紧握的双手滴出一丝丝血水,因为用力过度,指甲深深地刺到手心中...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仿佛只有哗哗的雨水声和彭杰的悲笑声,周围像死一般的寂静。
“我解释不出凶手...是谁,但我会尽力去找!”羽尘愧疚开口。
“我还能相信...你么?!”彭杰面目狰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