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停在太守府后门前的那条小巷里不再往前,晏拂枝皱眉问道:“大人怎么了?”
“他们还在太守府中,你回来会不安全。”赵焕低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他们是唐府的两个老狐狸吗?”
赵焕点点头,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是沈将军门下的雌雄双鬼,现在恐怕被魇公子说动了要帮助他反周复楚,到时候你若被发现了我怕会护不住你……我不能对魇公子动手。”
晏拂枝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当初赵太傅和魇公子合谋反周复楚的时候,赵太傅为了让魇公子安心,允许魇公子让我吞下一颗绝息丹,若我对他动手,那么我当能力尽失。”赵焕一口一个赵太傅,叫得很是无情,但也确实是这样无情,他父母早亡,唯一的亲人爷爷还如此对他。
“大人你……”晏拂枝终于发现此刻纵是自己也词穷,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赵焕回身摸摸她的头,道:“你回他那里吧,他……应该护得住你。”
晏拂枝脸色一变,语气也开始沉重:“大人在说谁?”
“萧隽临,亦或是后周天子炎武帝,我知道……你是他的人。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出现在我身边,我只知道,你深深印在我心底,挥之不去。”赵焕神态温和,什么都不跟她计较,但越是不跟她计较,晏拂枝越发觉得亏欠他太多。
明知道她是来收集他的罪证致他于死地,
明知道她是来破坏他的大事救走沈悦风,
明知道她是炎武帝的人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什么都知道。
他却纵容她做了所有事,以生命去救她,最后甚至让她回去将自己逼入绝境。
可不是吗,那盒子里装的正是他们的罪证和那件东西,她一旦回去,那么东西就落到了炎武帝手中,炎武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
晏拂枝别过脸去,眼神游移在地面,过了许久她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早已哽咽。
“大人,你别……对我这么好。”
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只有死亡而已啊!
“我想要对你好,不管你是西凉素,还是西枝。”赵焕那一眼的笑容比宫阙千万重一起倒塌还要震撼人心,比后周天下秀丽江山还要绝世无双。晏拂枝迷了眼失了神,只感到赵焕的唇角在她脸上落下冰凉而清冽的一个吻,声音一如初见时那样温妙。
他说:“因为是你,给了我黑暗生命中一段永恒的光明。”
我又何尝不是。
我苦难的人生中有一段时光,也因为你而开满了栀子花,连记忆都散发着梅花香。
……
等到晏拂枝回过神来,赵焕早已不见了身影,她眼角的泪水刚刚溢出来便被她一把抹去,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客栈走。
晏拂枝拍了拍客栈的门,小二揉着眼打开门,一见是她立刻来了精神:“是姑娘回来了啊!”
她点了点头,微微扯出一丝笑意,然后门外一声惊雷,照在她脸上白的如僵尸。
小二一抖,忙去把门关好,再转身只见到那位姑娘快速走上了楼梯,他摇了摇头又回去睡觉去了。
晏拂枝直接推门而入,窗外再次响起一声惊雷,电闪之时她看到榻上有两道身影,但她满脸漠然,只是冷静地说:“万岁,属下将赵显与魇公子合谋造反的罪证拿回来了。”
榻上炎武帝一把掀开纱帐,起身下榻,温琴不满地瞪了晏拂枝一眼,随即也坐起身来。
“在盒子里?”炎武帝皱眉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神态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
晏拂枝点头,然后将盒子放在桌上,说道:“落了锁,属下并没有拿到钥匙,请万岁用剑劈开吧。”
炎武帝将三位统领都唤了进来,左统领一剑从正中落下,刚好将盒盖劈成两段,完全没有波及到下面的东西,可见武力惊人。
炎武帝伸手拿开两块盒盖,露出下面的物体——一只半个巴掌的的小玉盒,下面压着厚厚的一叠纸,有各路人马来往的书信,上面都有他们的私印,还有京城军事防御分布图,还有一些账单分别是官员收受贿赂的字据和招兵买马的花费。
炎武帝将那些书信和帐单一一看完,冷笑一声:“真是打的好算盘……竟然牵涉这么多人,恐怕朕在上朝的时候他们在朝下表面恭敬万分,实则都在臆想着怎么把朕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吧!”
所有人都低头不敢言语,炎武帝又伸手将那个玉盒拿起来缓缓打开,愣了一下,皱眉道:“这是什么?”
晏拂枝抬头看去,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禁军三大统领纷纷仔细看过都摇头不知,只有她,只有她心里清楚她多么想要得到这个东西,多么渴望……
炎武帝见没人认出它的来历,正要伸手去拿,还未碰到那个东西便被一股神圣的力量弹开。他见状更加惊疑不定,正要强行去拿,温琴却起身惊讶地走过来看着那玉盒里的东西脱口而出:“竟然是大楚气运鼎!”
炎武帝脸色沉下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更加难看起来。
“隽临你不要强行拿了,除了大楚皇族后人谁也拿不动它。”温琴说完又想了想说道:“他们竟然连这个都找到了,只要有皇族后人将它拿起来放到额头上,使额上的血液流满整只小鼎,便可使皇朝气运重生……甚至如果有人肩俱两国血脉,可任意选择重生哪一国气运!”
炎武帝点了点头,阴着脸色说道:“朕知道了,若是重生的气运不衰,那么朕就无法将他们这个王朝覆灭对吧!”
温琴点头,晏拂枝和她姐姐此行来后周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气运鼎,之前不知道非大楚皇族后人不能拿,只知道可以使王国气运重生。
现在知道了她不由觉得很棘手,主要是现在炎武帝知道了这个气运鼎的重要性恐怕不会给她,而且她纵然拿到了也没办法使用,这简直打乱了她们所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