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还在店中喝酒，仿佛从未醉过一样。
酒的香味早已传到了十里外的地方。
胖和尚走了进去，道：“你还未醒过来吗？”
——人还在梦中，如何能醒过来。
桃花笑道：“画鬼师你居然没有被吓跑啊。”何夕脸色一红，见了桌面上居然摆了几只人手和人脚。
还有几处看起来，特别地恶心。
但是从气味上可以感觉出来，却是难得的美味了。
何夕终于想通这里面的秘密了。
走上前去，抓起了一只手臂，放在嘴里面咬了起来，青眉“啊”的一声，胃里的苦水差一点吐了出来。
何夕第一口吃下去，感觉到是莲藕的味道，第二口吃下去，感觉到了猪肉的味道，第二口吃下去，终于吐了。
他本以为是个假人，用一种奇妙的手法使之看起来像一个人的手臂一样。
没想到自己还是被耍了，它里面真的用过人肉了。
“那么昨晚那个假的桃花也是你做出来的吧。”何夕强忍住恶心的感觉，问道。
桃花并没有否认，而是笑道：“画鬼师，为何你总要过来插上一脚啊。”
看来这当中的旧事确实和画鬼师有关了。
何夕点点头道：“我只是经过这里，看到一张从河水里面飘过去的人皮。我就好奇了吗？？”何夕仔细看了看桃花，却没能看出一点破绽出来。
——她是一个人。
——是一个美人。怎么会牵连到二十年前的旧事呢？
桃花又问道：“你认为佛与鬼有什么区别没有？”
何夕笑道：“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只是名字而已。”桃花愣在原地，听不懂说了写什么，酒从碗里面慢慢地溢出来了。
她落寞的神采，竟是那样寂寞。身后一个痴呆的小和尚，看着看着，方才觉得心中十分不好受，道：“你何必伤心啊？”无生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
僧也都动情了。
桃花至始至终都未搭理胖和尚，过了一会，道：“我是个人，不是鬼。你们要来收我，只怕不行了。”桃花笑道，她的容易是那样地诡异。竟看穿了来者的心思。
胖和尚并不胖，如果你觉得大象不大的话，他确实不胖。
他伸出厚实的手掌，抓起桌上的一条大腿，放在嘴里吃了起来，嚼得油水直冒，笑道：“画鬼师，这狗肉和猪肉放在一起碾磨，就有人肉的味道。这人肉火腿其实就是用莲藕做外层的皮肤一类，而后里面包着鲜活的猪肉，然后蒸出来的。实质上是人间的美味。”
胖和尚吃了一条火腿，手掌沾满了油污，确实朝桃花抓去，嘴里忽然冒出了至刚至强的佛音。
桃花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整个人已如重病的人一样，钻到了桌子底下。撞到了桌子。
桌子上的碗筷酒杯全部掉到了桌下。
何夕也觉得胸口一闷，不得不闭目养神。
无生也随着佛音开始诵读起来，忽然睁开眼睛，见了桌子下面的桃花，不由地问道：“到底什么是鬼佛。什么是鬼？什么是佛？”
无生整个人忽然一个机灵，一种奇怪的欲望从内心跃上来。
他看了看小店侧门。
整个人的心开始急速地跳动，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步地跃过胖和尚，抱起地上的桃花，朝侧门奔去。
咦。
胖和尚原本打出去的掌力生生地收回了七八成，整个人已经愤怒得很。
愣了一下，方才追了出去。可是并未见到桃花和无生。二人声息全无。胖和尚道：“罢了，罢了。我们去找另外的鬼去。”
何夕道：“那剥皮的不是桃花吗？”胖和尚摇摇头，道：“你不是画鬼师吗？”
何夕整个人都勺了，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一只井底之蛙，看不穿，看不透，整个人被一种迷雾所遮蔽了。
无生抱起桃花跑走的时候，桃花已是昏迷不醒。只是胖和尚不愿去追，才假装没有发现的，至于不追的原因。只有胖和尚自己知道。
无生抱着桃花从小店而出，桃花整个人都处于一只朦胧的状态，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在蝈蝈村的石桥下面，有几个桥洞。无生一跃过了河流，将桃花安置在石桥的洞里面。
月光有些惨淡，好似从天上跌死在人间的一般。
无生发才有些害怕，原本做出这等事情就是违背了少林寺的寺规的无生越想越怕，忽然感觉到一直柔弱无骨的小手，慢慢地在无生的悲伤抚摸。
神仙般的感觉慢慢地袭上了心头。
无生想伸手去推来那只手，可另外一只手更加有力气。
桃花醉了，在石桥下，在水面上。
月光照耀着安静的人世间。
远处深山里面的佛祖啊，你会看到这一幕吗？无生终于转个身子，看到诱惑人的身躯，衣服已经松动。无生喉咙动了几下，伸手触摸了洁白的皮肤。
顷刻之间，佛祖被丢弃到一边。
顷刻之间，少林寺规定也早已忘记。
他们只是动情的少男少女，在大自然在月光下尽情地追求他们自己的命运。无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巨大的双手不住地摸索，终于一只世间绝妙的手牵引着他。
如同当年师父教他修炼罗汉拳时候一样。
无生渐渐地感觉到了呼吸慢慢地变长，又变短。
几只夏日的青蛙不住地叫着。
桃花的身子如同柔滑的小鱼一样。无生只觉得佛祖佛经永远不会这般地快活。桃花笑道：“佛啊。你知道鬼是如何了吧。”
无生迷迷糊糊之中睡了过去，身边只留下一只红色的手绢。
旧梦已醒，是不是需要慢慢地忘记这一切吧。无生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荒唐。
他不知道，什么是佛，什么是鬼？
到头来，还是无法成佛。无生笑了两声，躺在石洞，仿佛觉得自己是十几年都是虚度的一样。
胖和尚和何夕青眉三人从小点出来，往蝈蝈村走出。
村子里面的狗早已吠了起来。
一狗吠影，百狗吠声。
胖和尚忽然说道：“那道光芒就是从这散发出去的。是一道耀眼夺命的光芒。”
很多时候，光芒是夺目的。
却是致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