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度认可彩虹提出的学习意见,下了早自习后,蓝甜心情好到爆棚,主动向彩虹请缨,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刺到牛肉大饼的摊位,购得新鲜出炉的牛肉大饼两枚。又快速突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和已经打了开水回来的彩虹汇合。
经彩虹提议,两人决定放弃回寝室吃早饭的原定计划,而是去教室解决肚皮问题,反正此刻的教室,没什么人烟。
蓝甜没来由地兴致高涨,一溜烟跑到小卖部,冲着忙着销售牛奶、玉米的小妹儿,大大方方地说:“帮我拿两根山楂味的雪糕。”
小妹儿微微惊讶,大清早的,哪来这么的暑气要消,其余的顾客更是偷瞄蓝甜,心念道:这是谁家的败家子,活的这么逍遥。小妹很快从冰柜里翻出两根雪糕,递给蓝甜,蓝甜付了钱,出了门,拔腿去追彩虹了。
蓝甜提着大饼,抓着雪糕,一路飞奔,但一路上也没看见彩虹。直到进了教室,才发现,原来彩虹早就回到座位上了。不得不承认,彩虹的大长腿,走路还真是快,也是,168的净身高,不可能配个小短腿嘛。
蓝甜把大饼和雪糕递了一份给彩虹,右手扶着课桌,身子一使劲,一屁股坐到了彩虹的课桌上,抱着大饼,心满意足地啃了起来。却差点把彩虹的食粮从手中掉到地上。
彩虹故作嫌弃地往后拉了拉椅子,挪了挪身子,实则给蓝甜留点空隙出来,又给两人的水杯里倒满滚烫的开水,把杯子轻轻放在蓝甜桌子靠墙的地方,确认妥当后,重新拿起全校学生爱戴的牛肉饼,大快朵颐。
清晨的初夏阳光,透过窗户的两排玻璃,不急不缓地照了进来,教室里课桌上摆放的各个纸箱子上面的图案,明艳动人,蓝甜的心情愈发好起来,双腿不自主地前后乱晃,嘴巴里嗯嗯唧唧的,听不清是在念叨什么。
环视仅有两人的教室,看看明显心花怒放的蓝甜,彩虹觉得在这个难得的安静空间里,自己应该和蓝甜说点什么,毕竟距离上次的拉面馆闲扯,时间也过去了好些天,对于这些天里蓝甜的表现,彩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点什么。
“甜,你是不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彩虹啃着大饼,漫不经心地说。
蓝甜刚美美地咬了一大口饼,放在嘴巴里,听着彩虹的话一愣,半天才开始咀嚼。是啊,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好像都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滋味了。穿越前不开心,穿越后得到神功还是不开心。对于现状不满意所以不开心,有了改变的契机,还是不开心。
咽下一大口饼,蓝甜开口了,狠狠地说:“嗯。”
彩虹看着蓝甜摇晃的小腿,觉得毫无正经聊天的氛围,果断要求:“下来坐,换个正常的姿势,我们好好地聊聊天。”
蓝甜倒也听话,跳下来,跨一步,一扭身,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摆了一个职业微笑,两腿并拢,双手抱着大饼听候彩虹的指示。
“妞儿,我知道你的生活,最近发生了太多的变数,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都不是你不开心的理由。你以前是个多开心多有志向的妞儿啊,可今天的早自习,我发现,你现在,不只是不开心,还丧失了追求。你看看我,每天早起抹黑的,抓紧每一分钟学习,想考个好大学,可是你呢,你竟然开始在早自习上睡觉了,你是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了,只是在等待高考的到来吗?”
彩虹放置大饼的塑料袋丢到课桌边悬挂的垃圾袋里,擦擦手,认真地跟蓝甜说了一大段话。
蓝甜不再嬉皮笑脸,啃着牛肉大饼,无言地分析内心的小九九: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的,我只是在被动等待高考的到来。然后,迎接前世无比乏味过度平淡的生活的到来。理想、斗志,这类充满正能量的词汇,早就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了汉语词典。
半晌后,蓝甜开口了:“好像真的是这样,有一种混吃等死的感觉。”
彩虹刚美美地舔了一口雪糕,听到蓝甜的话语,转瞬变了脸色:“为什么?你是跟我说过你是从什么几年后,穿越过来,难道是你笃定以后的生活平淡无奇,所以,现在就不努力?蓝甜,我想你不会忘记,你现在拥有一个怪兽,一只口吐人言的松鼠。”
“那又怎样,我不招惹它就是了”,蓝甜咕哝了一句。
“你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你觉得,一只如此聪慧的胖松鼠,会无缘无故地来到你身边?还是,你那透心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真的是天上掉馅儿饼?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该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彩虹摇着蓝天的脑袋,怒其不争。
“彩虹,你真的相信世上有神仙吗?”蓝甜扒拉开彩虹的双手,认真地问。
“有啊,你疯了吗?政治书的世界观里都写了,世间有仙、有魔、有妖、还有人类尚未认识的更多生命体。不过,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机缘接触的。”彩虹翻开政治课本,指着一大段话,让蓝甜看。
蓝甜顿时傻眼了。政治书上写了——教科书上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写着:世间有仙、有魔、有妖、还有人类尚未认识的更多生命体。
这到底是什么世间啊?
*****************
原先的那个世间,可真的不是这么说的。
深受正统文化教育的,山村女子蓝甜,更愿意把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理解为“魔术”。没见春晚上,金鱼都能根据人的语言指令,走队列吗?一盆只有一小节小嫩芽的橘子树,可以在一分钟之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枝叶茂盛,果实累累吗?
没有什么科学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科学尚未解决的问题。教科书上是这么说的。
至于某些世界上久负盛名的科学家,在科学的道路上引领高峰,后来却因为某些原因,转而膜拜神灵,蓝甜觉得,谁知道怎么回事呢?自己这辈子肯定达不到这类科学家的高度,也没有寻求宇宙起源的兴趣。
到底是什么,把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和探知欲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到底是什么,把一个对未来充满幻想和希望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安于现状的寄生虫。
还不曾走遍万水千山,不曾领略异域风情,便遵循着守着庄稼地过了一生的老一辈的人观念,认为平平淡淡才是真,认为金钱能满足饿不死人的目标就行,衣服能遮体就行,从内心深处鄙视拜金主义,鄙视所有奢华的生活,自以为是的觉得掌握了生命的真理。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蓝甜清晰地记得,自己家里的教育理念——穷不可怕,咱要有志气。
好吧,这话真的没有什么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志气是容易的,但是,以穷困为荣真的好吗?
老校长说:咱要即使穿着补丁衣服,也要让人佩服咱的学识,对咱高看一等。
这话也没错,但是,一个弱小的孩童,需要有怎么的学识,才能高傲地穿着补丁衣服,走街串巷去玩耍?尤其是,在身边的其他孩子,都是花里胡哨的崭新衣服的氛围下?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好成绩,有个好未来。
这句当年传遍十里八乡的话,真的中用吗?谁都希望绝地逢生、一飞冲天,但是,多数人能飞的超越地平线就不错了,不过也是畏畏缩缩地在都市里勉强度日。总不能是因为乡村的孩子,因为志气高人一等,因为有贫穷的背景,命运之神就会高看一眼吧?
凡人蓝甜,便是在这样的教育理念中长大,便是畏畏缩缩蜷缩在都市的一员。没有生意头脑发财致富,没有丰硕的学识可让人高看一等,也没有找个有钱的老公改善下境况。老公的父母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以出了大学生为荣。
梦想这个东西,如果放置在过于沉重的现实中打压,也就剩个苟延残喘的份儿了吧?
蓝甜早就不知道梦想为何物,只是每天勤勤勉勉地努力,挣钱,一个人在都市里生活,活着。四年下来,习惯了,也有些麻木了。
今朝这次穿越,在蓝甜看来,就是个天大的玩笑,自己这副四平八稳的心态,哪里能搞的来这么新奇的事情?
彩虹刚才的话,惊了蓝甜。这个世界里公认的有妖、有仙、有魔,那这个世界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世界吗?如果不是,这日子怎么混下去?
最大的问题在于,很明显的,这个世界不是以前那个世界,蓝甜文综再不好,也是看书千万遍的主儿,这点世界观常识也是知晓的。
那,好吧,生活真的要改天换地了吗?蓝甜要真真切切地重活一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