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国伟的眼眶开始湿润了,他上前紧紧地拉住了贺飞和齐晨的手说:“明天我去见白志鹏,把咱们的计划和他说一下,并把我们的订单交给他。假如他明白事理,我们就继续在这里做下去;假如他和姓陈的沆瀣一气,我们就不伺候他们了,今后我们就以这个项目重新创业,创出我们自己的一片天空!”
齐晨听陶国伟这样一说,拍着巴掌说:“支持国伟的决定!我早就受够了那个‘活太监’的气了。依我看,不管姓白的怎么说,咱就不干算了。我们自己去创业,省得让别人总是对我们说三道四的。”贺飞在一旁却摇着头对齐晨说:“你啥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喜欢冲动的毛病啊?依我看,我们还是先探听一下白总的意见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国伟的计划非常全面,我们总要给自己多留几条路才好。再说,现在创业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还需要资金、关系、产品,很麻烦的。”齐晨咧着嘴笑了笑,对贺飞说:“我也是一时兴起,其实我也愿意多一条腿走路,这样不是更稳当吗?”说完话,三个人相视而笑。
走进了影壁墙中的办公室,陶国伟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紧张。他心里面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也许会继续留在公司得到更好的发展,也许就会与讯创公司彻底决裂,关键就要看这次谈判的结果如何了。
白志鹏依旧用那张充满笑容的脸对着陶国伟,语音仍然是那样的亲切:“小陶啊,当我们见过第一面的时候,我就非常看中你,知道你一定会干出一番出色的事业,但你一定要改掉冲动的毛病。不过也难怪,我年轻时也经常冲动,但多半会感到后悔。我们有了什么矛盾可以面对面地通过沟通来解决,和同事,尤其是上司,最好不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陶国伟知道,白总所说的这番话是针对昨天自己和陈先赫发生冲突的那件事,肯定是陈先赫恶人先告状,致使白总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成见。他点了点头,对白志鹏说:
“您说得对,今后我一定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说明。可能昨天在副总办公室里发生的冲突您也都听说了,那我就不再重复。我只想说明一点,就是公司是企业,企业的生存就是要靠盈利。如果让我们几个一直在做赔钱的活儿,我们即使再努力,心里面也会难过的。因此,我觉得公司的决策有误,我们想按照我们的方法来做。您看一下这个。”说完话,陶国伟把那份付费客户与自己签的合同放到了白志鹏的面前。
白志鹏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又眯起了双眼,拿起陶国伟放在桌上的合同翻了两下。突然,白志鹏的脸色开始变了,笑容也看不到了,开始皱起了眉头。最后,他板起面孔对陶国伟用训斥的口吻说道:“这是谁给你的权力?”白志鹏的变化真的有些让陶国伟无法接受,他的心里面一下子凉了半截,越发预感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总觉得公司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陶国伟并没有正面回答白志鹏的提问,而是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一言不发,想听一下他接下来的话。白志鹏看到陶国伟没有说话,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他低下头尽量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陶国伟此时心里面忽然感觉眼前的白总更像一个演员,一个连自己的表情都可以控制的人,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控制不了的。白志鹏思考了一下后说:“小陶啊,公司有公司的战略,你们可以有不同的意见,但绝不能乱来啊。你这么一来,完全打乱了公司的部署,让我们真的很难做啊!”
陶国伟越来越对白志鹏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于是紧接着说道:“白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给公司带来了利润,反而是破坏了公司的部署呢?难道企业不去想办法赢得利润就是战略吗?这个打死我也想不通。”
白志鹏真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耐性了,他几乎半个身子都站起来了,但最后又慢慢地坐了下来,对陶国伟说:“我们脚下的路是要一步步地走出来的,我们的工作要一步步地做,急于赢得利润会欲速不达的。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把这个平台做大,再做大,我们还用和那些付费客户谈吗?根本就用不着了,他们会主动找我们的。”
白志鹏的话乍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但陶国伟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后对白总说:
“我不同意您的说法。现在的商业战场中,什么距离最远?是装钱的口袋之间距离最远。
如果我们不在搭建平台的同时去谈付费客户,不用良好的服务来维护客户,指望客户主动送钱给我们,依我看就是天方夜谭。如果您认为我们做得对,我们就继续做下去。”
白志鹏脸上的笑容再一次消失了,而且是彻底地消失了。他用眼睛瞟了陶国伟一下后冷冷地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假如公司不按你们的想法来做,你们就不做了吗?”
面对这个既突然又敏感的问题,陶国伟并没有作正面回答,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志鹏长叹了一口气对陶国伟说:“那好吧,明天上午,你们就交接一下你们手头上的工作吧。”
说完这句话后,白志鹏开始给陈先赫拨起了电话,不再理睬陶国伟。陶国伟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陶国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自己的办公区的,失望、失落、后悔、痛苦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来上海的结果会是这样,但他也无法想象如何对跟随自己打拼了两个月的兄弟解释,更无法预测将来走向创业之路的艰难险阻有多么大……
五、惊梦
在贺飞和齐晨焦急的等待中,陶国伟回来了,带着失神的表情回来了。
齐晨正要上前询问陶国伟谈话的结果,被贺飞一把拉住了。贺飞用手指了指陶国伟的脸,对齐晨说:“不用问了,结果都写在国伟的脸上了。”齐晨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陶国伟,傻笑了两声后等待着陶国伟的发言。
陶国伟苦笑了两声后对两个人说:“我对不住你们。白志鹏也不同意我们这样做,看来我们必须要作下一步的打算了,这个公司不能再给我们提供发展的平台。”
贺飞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啊?我们这样做对公司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陶国伟摇了摇头道:“依我分析,事情可能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公司一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又无法与我们讲,我们的做法有可能严重打乱了公司的计划。”
这句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所有的人都无法找到问题的答案,不知道这家公司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隐藏了让大家都无法猜透的东西。
寂静维持了大约十五分钟,突然,陶国伟睁大了双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他对贺飞和齐晨说:“在网站建设中有这样一种经营方式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那就是先不考虑网站盈利,只是单纯地把流量做大,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只要把流量做大后,就可以拿它去吸引投资,引入更多的风险资金后开始‘烧’钱,直至最后把钱‘烧’完再把网站卖掉。”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贺飞一拍脑袋惊叫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看是这样,依靠网站去谈广告客户是既费事又有风险的事情,如果把网站的盘子做大后拿去融资,可是一步到位的盈利。但这种方式是短期行为,根本无法对企业的持续发展有什么好处,除非这家公司根本就不想长做,或者就是一家骗子公司。”
陶国伟和贺飞的谈话也让齐晨惊叫起来:“我看就是这样,你们见过哪家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在墙壁里面呢?开始我还以为是老板的个性喜好呢,现在看来,他们就是一大群骗子。”
贺飞在一旁沉默了许久后说:“他们既然是骗子,那我们成了什么?”
陶国伟惨笑一声道:“我们只是骗子手中的三粒棋子,如果有用处就留着,用不着就弃子。想当初我们还以为自己是公司的股东呢,看来股权也只是一个诱饵而已。”
“明天就回北京,按照国伟说的办,我们自己创业。依我看,这个平台只需我们来做就可以,我们既有做网站的能力,又有签单子的能力,何必要依附于这家公司呢?他们不愿意拿的钱我们来拿,哈哈……”
齐晨的笑声给沉寂的环境稍微增添了一丝希望。笑毕,陶国伟面色严峻地说:“创业首先需要资金,我们的资金从哪里来呢?”听到陶国伟这么一说,齐晨不笑了,贺飞也不笑了,因为大家心里明白,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创业就会有风险,风险的多少取决于资金,这是一个既现实又严肃的问题,也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陶国伟想了一下,对他们说:“这样吧,我们集体来凑这笔钱吧,然后回到北京我们找一家中介公司帮忙注册一家企业,现在的中介可以说是神通广大,据说可以在我们注册资金上做些文章。只要我们的公司顺利成立,赢得利润后我们就按目前我们所出资金的比例分红。你们说这个办法如何?”贺飞笑着说:“看来我得多出些,要不然分红的时候我得到的少了会眼红的。哈哈。”而齐晨却在一旁苦着脸问道:“国伟,假如我们赔了怎么算啊?”贺飞使劲用手捶了一下齐晨的胸口,嗔怒道:“公司还没成立,你就喊赔,再嚷嚷把你的嘴撕烂。”齐晨见贺飞恼怒了,吓得吐了一下舌头,不说话了。陶国伟想了一下后说:“我们风险共担,赚了大家分,赔了也按比例算。”
齐晨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陶国伟说:“咱们不能赔吧,开始我少出些行吗?等到我们赚了钱,我再陆续投入,好吗?”
陶国伟摇了摇头说:“投资肯定会有风险,这就要看你的眼力了。多投人多回报,少投入少回报,不投入无回报。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没有人可以打破它。但我们一定要量力而行,这件事还需要我们慎重考虑,不能头脑一热盲目行动。依我看,还是等到我们回到北京再作商量吧。”
贺飞点了点头,说:“那我们明天就起程吧,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两个月的生活真是让我受够了。”
陶国伟正准备说话,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今天是怎么了?说不来电话我们一个都不来,说来电话全都来了。”陶国伟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在嘴里嘟囔道。
“国伟啊,我是白志鹏。晚上有空吗?把你的兄弟们也都叫上,我请你们吃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