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怔怔然地看着他,没有玩笑没有喜悦,深邃的清瞳横扫着他的面孔,找不出发声的力量,直到樱唇微启时,传来的不是她的答案。而是身后那道冷得如寒剑出鞘的警告……
“风少向我皇子妃说这话,合适么?”
若心瞳孔微缩,视线一偏就落在邵风身后那张氤氲着怒气的面容。视线不透任何思想地收了回来,眼眸染上隔岸观火的忍耐,脾气未散,别过脸也不愿理这人一眼。
邵风轻笑地回头,看着广袤天幕下那人鹤立鸡群地站着,透着的是对他的审视和全然不悦的讯息。
他勾魂含笑,“还没恭喜殿下您寻回皇子妃呢。”
“Linus”季承煜直接把他的玩笑忽略掉,看紧他道:“若你是为了我的皇子妃拒绝颜汐,那我只能说你是个非常之不理智的人!”
“爱情里本来就没什么理智可言。”更何况,是在他世界里出现的第一份爱情。
“更没什么玩笑可言。”季承煜纠正他,大手一揽将若心带入怀里,摒着倨傲的占有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听说你入宫是为了陪母后聊天下棋,那我们不奉陪了。你好好享受该有的权利。”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邵风无奈地撇撇嘴,算是应允。眼神落在若心身上,打转几圈,还想说什么皇子殿下只一个劲儿地把她带入回廊,话中带话地对着他道:“她身子受不住寒,没办法应酬你。”
若心被强硬地拖回了侧殿,虽然没回头却隐约感受到那人的悲伤在一片白雪世界中陨落,轻咬唇不说话。
我爱你……
这三个字连季承煜都从不跟她说,邵风该是有多爱她?
“不许再见他。”季承煜把她拖入室内,一个翻身将她抵在墙壁上,眼眸流淌着警告的波纹。若心被撞得背后生疼,估计又撞到了伤口,这脾气一上来,就推开他道:“你走,不想看到你!”
“闹什么脾气?”
见她撒手就钻出他的怀抱,季承煜难得没有上前追,抱胸眯瞳地看着她,问得一个正经。
若心实在不知道跟这个人说什么了,一个劲儿钻入被窝里,隔着被子煞有嘟囔的意味道:“我累了,想睡了。”
那人长叹了一声,隔空无奈地应允着:“那就睡吧。”
她的眉宇一下蹙成了一道沟,听到的果真是那离开的脚步声,还没踏出门就和宫女碰个正着。宫女急急躬身行礼,似考量几分后担忧地禀报道:“殿下,若小姐背部受伤了……”
若心身子微僵,在被窝里摒着呼吸,本还想委屈地憋着自己。不料竟听到他嗯了一声,思索片刻才不以为意地应允着:“她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不碍事!”
然后周围静了。
铿锵的脚步声决然地离开。那是她第一次觉得那脚步声这样烦人,拉开丝绸被,看着愣在那的宫女和空荡荡的一室,一生气地就握紧被单,像受伤的小野兽一样怒吼道:“太过分了,我好欺负吗?我是不是好欺负?”
冬季日短夜长,总是在夕暮落下之时一片黑暗泉涌。
侧殿里的暖炉在燃烧着,时不时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董佳为若心穿上了长长的浅绿色裙子,抹胸边缘带着蕾丝的小性感,那蝴蝶开翼般的锁骨完好地开敞在细嫩的脖颈间,然后绕过她耳际,给她戴上那紫色迷情水晶坠子。
“为什么戴这个?”若心下意识地推开,脸色不甚好。
董佳微笑,“若小姐,今日是与国王陛下,皇后娘娘共享晚餐,再者还有风少这个贵宾在,准皇妃定不可穿得太随意呀。”
“不戴这个。”
“不行,皇子殿下说必要看到您戴着!”
若心气急败坏地瞪眼,看着镜里自己气呼呼的脸色,无奈地闭着眼,深了一口气。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计较……可明明这两天她见都没有见到他一通电话也没有。她是真的心里不舒服!
走过了长长的回廊,再路过一片冬梅盛开的御花园,踏入麒麟苑时一盏昏黄的灯光由顶部直泻而落,华丽柔美的红毯直达饭厅。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那道身影,估计刚办公回来,浑身散发着皇子殿下温热的气息,看到她时眼神间闪烁了一下。
故意忽视他如炬如火的眸光,她坐了下来,对陛下与娘娘稍行了礼。
“妈妈!”
对面的若恩琪着着一身蓬蓬公主裙,看到若心眼神直接发亮地指了指身旁的邵叔叔。
许是那日的表白,她抬头的一瞬格外尴尬,邵风却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扬起一向放荡不羁的笑容,对她微眨眼。
若心心一松,刚想说什么,手蓦然被一股温暖包围。
紧得她一时透不过气,侧头生气地看着这个男人。看他居然也一脸警告地看着自己,将她稍往自己的怀里带……
她甩开那手,脾气一上来一顿下去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若心啊,你好不容易如此死里逃生,也算是上天对季家的眷顾,得好好努力,给恩琪添个弟弟妹妹啊!”柳凤微笑地看着她,眉宇间尽是雍容华贵。
“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们会努力的!”话未完全脱口而出,季承煜突然又霸道地将她的手握紧,这一次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与警告。
“放手。”她吃痛皱着眉,低声道。
“一辈子都不放!”
季承煜朝她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她蹙眉,怎么从来没有发觉皇子殿下也有痞子的时候?
风狂留在婀娜摇曳的树枝上,飘雪自残留的花瓣上滑落,埋没在一片白色世界中。
一顿下来,季嗣与柳凤被若恩琪逗得大展笑颜,在晚餐后还舒心地对着她仿佛对着准媳妇儿说道:“若心啊,陪陪承煜吧。这冬梅开着挺好看,你们二人好好聚聚。”
她礼貌地点头应允,可刚出了麒麟苑就皱眉地甩开那人的手。
谁不知道他刚刚那霸道十足的动作,就怕邵风的一个暧昧眼神,若心越想越觉得划不来,忽视他的满面冰霜,径自往侧殿走去。怎知没走几步就被他的双臂给捞了回来,抵着她的额头故意暧昧地吐气问:“母后让我们给恩琪添个弟弟妹妹。”
她翻了个白眼,“要添自己添!”
季承煜一听,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很性感,很爽朗,以致那一刻让她喉咙似哽到了什么,化为一股气推开他道:“笑什么?”
“失去你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能再一次回味你的一个表情,是愤怒悲哀或是喜悦,三者其一,就足够了,太足够了。”他低哑的嗓音蒙上了一层低叹,眼神闪烁着往日巨大得无处可解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