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煜愤怒地抓着她的手,刚想喝,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瞥到床柜边那几张零碎的字体,和上面的泪痕。季承煜、季承煜、季承煜……每一笔一划都带着非一般的思念眷恋缱绻。
他猛然握着她的手,怒地瞪着她,道:“今晚,我住这。”
“不可以!”
“我是在告知,不是在征求。”季承煜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径自走回了卧室,甚至往浴室那边走去。若心这心一慌,就手足无措地抓着他,唤道:“不可以,这里不安全!不可以留下来,不可以不可以!”
季承煜这一听,转头直接掐着她的下巴,狠戾问:“终于说出来了?嗯?你在替闵博伦做事吗?你敢说你在替闵博伦做事?若真的如此,那你现在躲着他做什么?那你当初那一刀下去为什么欲深还浅,踌躇不定?”
“若心。你当自己是万能的,你当自己牺牲了,有人会记着你是不是!”
她哭着看着他,一时半刻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早知道,以季承煜的能力,又怎么会不知道所有的所有,他怕是比所有人还看透事实!
她还记得的,那天季承煜看着她在办公室不闻不问,只是抱着她又搂又亲,她给闵博伦传真送过去的那些皇家机密,皇家军兵位置,那份文件是在热情缠绵中她随意塞入其中一个文件夹。以他严谨的态度,会看不出?会无所察觉?
“承煜。”
若心坐在了床沿,摇头,久久才张唇:“如今国民都在怀疑你遭遇不测,东源那方也在密切地筹备着,这是对你,对整个皇室最好的机会。扳倒东源向来是你最大的心愿,好不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你知道的,现在……”
“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做吗?”
季承煜蹲下来,仰头看着她,问得字字铿锵也无情。
她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无力:“这是最好的方法。”
“最好的方法就是,任由国民查出真相,发现堂堂皇子妃刺杀夫君,罪恶深重,一国公主殿下的母亲遭人唾弃,落入地牢,是这样?”
她语塞地看着他,说不出话只能双手掩面,无力地摇着头。
“要夺取闵博伦的信任有很多方法,而你选择了最带伤害力的那种!”
“不是!”若心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声声否认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牺牲我是最小的伤害。”
“你错了。”
季承煜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再把她的手又复覆盖在自己的伤口纱布处,心痛道:“你已经伤着我了。不止是这里,还有心。”
“承煜……”
“夫妻是什么意思?岚儿?夫妻就是无论如何一起携手走下去,是这个意思!你呢?在危难的时候,你选择了自己承担,是你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我这个丈夫太没有把握?”
若心听着他声声的责备,再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掩面无声地哭泣……
她也不想这样,那个时候几乎每晚发噩梦,好多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季承煜在身边都非一般的心安,望着他的睡颜无声地落泪着。这些,季承煜都不知道。
“我在问你话!”季承煜无情地掰开她的手,掐着她的下巴,疼得她直落泪。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从来都没有对她这么大声,这一次他是害怕了,彻底地彷徨了!
“你走吧。”
她站了起来,双脚几乎瘫软地靠在衣橱边,敛下眸不敢再看他。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僵在地上许久,出乎预料地没有夺门而去,反而卷着愤怒朝自己三步拼成二步而来,没有半点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重重地扔在床上。
若心背脊砰到床头,痛得咬牙蹙眉。未来得及呻吟,季承煜已欺身而上,狠狠地噙着她的唇,不让她有半点喘息的空间。
“停,停下来!”
“承煜,你不要这样,你冷静点!”
季承煜仿若没有听到,抑或根本不想理会,手上的动作急速,不如往常的温柔尔雅带着狂性的粗鲁啃咬着,惩罚着。直到他咬破了她的唇,她呜呜地细细哽咽起来,季承煜骤然止住动作,看着她的泪,冷声问:“你是要气死我吗?”
若心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视线恰巧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受伤。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把天下都踩在脚底的一国殿下无助受创彷徨的一面。她看到了他眼眶中打滚的泪水,有愤怒,有悲恸,居然还有跳跃的一点光芒,仿佛是看到她才出现的那种雀跃。
若心的心一下就酸了,眼泪一收,什么都不敢说……
“女儿比你还听我的话!”季承煜继续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再生气地责备道:“想分开为什么还接受求婚,想离婚戒指就别戴了!”
说着就拿起她的手,硬生生地将她手上的闪亮的戒指给揣了下来。
若心痛哭地缩起自己的手,死活不让他脱,趁他放松点力道突然揽着他的腰,哭着倒入他怀里道:“不要,不要离婚,不可以离婚!”
“为什么不可以?”季承煜再生气地问,手已经停止了动作,转而抓紧拉开她在腰身的手,却仍然冷硬无情。
“岚儿不要和你分开,不要……”
若心哭哑了嗓子,终于再无法与他对视着,侧着身在双手内哭泣着。
那孱弱的背影在夜里颤抖,一抽一搭的哭声声声地打在静谧的氛围。所有的所有都听不见了,只有他仍然带着怒意的呼吸声,和她无力无声的苦楚哭诉。
若心知道自己应该坚定一点的,走到了这一步,他的愤怒他的受伤应该早在她预料的范围内,可离婚二个字太残忍,残忍得像硬生生地把心口的一块肉给剖出来。她不想听,不想提,不想不想……
季承煜听着她难受的抽泣,眼神终于软了下来,略带痛意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手覆上她潮湿的面颊,语气也连带哽咽问:“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嗯?”
“知道我这里很痛吗?”
若心泪汪汪地抬起头来,见他把她的掌心附在自己的胸口,眼眶又热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太害怕你出事,你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恩子又怎么办?所有人又怎么办?”
“那你出事了我不疼吗?小恩子不疼吗?所有人不疼吗?”
“对不起……”
他把那浸湿了的发丝掰到耳后,摇摇头,“不要说这个,我不想听。”
若心看着他,眼睛泛着无助。
季承煜也看着她,二人就这样沉默地相对着,相望着……
“我爱你。”
她看着他,最后一颗泪挂在眼角,终于握着他的手,战战兢兢地说着。季承煜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激动都在那一句话里消灭得彻底,纵使曾经听她这样说,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在这样你我相望的近距离,他亲眼看到了她启唇,眼里是无止尽的眷恋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