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当知道,儿臣做事向来步步为营,即不容许一分差错,也不容许一毫损失。此事还未宣扬开来,冒昧换了王妃,岂不验证了民众当时的揣测,任凭她沦落为攀龙附凤,自私无耻的女人?”
柳凤眯起眼,“皇室是皇室,她是她,自然也不会受到她的一分影响。”
他听罢眼神流转出细浅笑意,眼神凛了一下:“皇室的声誉与每一个未来皇子妃都息息相关。无论是若心还是闵思颖,任何细小的鸡毛蒜皮之事,都可能是蝴蝶效应的先端。这件事,纵使闵政犯了滔天大罪,却也断然不可传出去!”
“那思颖呢?太子,思颖怎么办?”柳凤长叹口气……
季承煜的拳头无意识地裹在一起,剑眉微凛:“我的皇子妃只有一个!至于她。”他意指若心:“我自会安排!”
“太子这次可真要安排妥当。”季嗣幽幽地看紧他,命令中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
季承煜点头,踏出龙凤正殿,看紧天边那一道从云层中破吼而出的阳光,如此霸气地斜打在他手里的皇室徽章,隐约折射出七彩光芒。那双深色玉瞳,锐利微眯。
侧边宫女匆匆赶来,惶恐低头:“禀报皇子殿下,若小姐不肯吃也不肯喝,一定要见其父才肯罢休,您看……”
“知道了。”
皇子殿下一声令下,眸色突然幽深几分。握拳,突然往侧殿步去。
苏敏看了一眼仍然杵在原地的人,轻斥:“愣着做什么?快跟呀!”
两名宫女憨厚惶恐地直点头,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拔腿回头。苏敏轻叹气,回过头时身边已多了个伟岸身影,风姿绰约,凛然风度。她的眸光,对上他的,听他摇头啧啧道:“倔,实在倔。”
苏敏抿嘴,幽幽道:“不是倔,只是在为自己争取重要的东西而已。”
向阳闻言轻勾嘴角:“什么东西才算重要?”
“所以说你们男人啊,永远也不会懂女人。”她轻蔑一笑,却恍若回到多年,她笑得花枝乱颤,泪水奔涌的时候。
男人的眼眸涌起一点色泽,哈哈笑:“女人是用来看清摸清的,心这种东西,虚无、肤浅!”
“那男人用来干嘛?”
“男人自然是顶天立地,为国……”
那双桃花眼闪过一点阴冷,单膝顺势抬起:“我顶你姥姥!”
“嗷!”一声嚎天大叫响起,向阳的脸骤然变得猪肝色,狠狠喘气看着这个该死的女人,结结巴巴地吐话:“你,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所以说。”苏敏后退两步,伸出修长火红的食指,摇晃着莞尔:“不要惹女人……”
“苏敏你给我记住!”
女人银铃般笑声的余音洒了一地,他冷汗淋漓地扑倒在地上。还真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第一次也就算了,就连这个女人也爬他头上来了!
侧殿。
在那道身影迈着天地间张狂的速度进来时,十名宫女先是诧异非常。随之惶恐地弯腰,一概近乎抖着音称:“恭迎皇子殿下!”
男人脸上几乎不见表情,轮廓边凌厉的线条透着一股森冷可怕的无情,仿佛要摧毁万物,仿佛要草菅人命。
那道门,紧紧地闭着。
微凉的冷气从门缝里细细融入空气中,他如豹子般犀利的黑瞳盯紧大门数秒,终于扬手一推。
整个卧室很安静。
窗户虚掩,夕阳的斜光透过琉璃,映照着沙发上那道香影。
向来白皙的脸颊如今微微泛红,许是摘下了那点残阳,一并融入暮色的萎靡当中。那张瓜子脸别向一边,晶眸微闪,却好无焦距地飘向窗外的鸟儿,随着它的一点吱叫声面无表情地眨着眼。双腿上的那条浅色毯子微垂落,露出一片优美白皙的小腿肌肤。
季承煜冷着脸走过去,眼神示意宫女们直接把窗关上。
她却始终没有回头,这样安静淡漠,几乎融入空气中,几乎……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为什么不吃饭?”
季承煜看紧她,问得很冷硬。他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若心微微回过神来,看到眼前人时似乎并不意外。那双灵眸开始有了焦距,一股可怕倔强的力量在里边燃烧得火红。
“让我见爸爸。”她开口,开始一场无情的谈判。
“凭什么?”
他的语气也逐渐泛冷。
“凭我相信他,让我见他!”她说话愈发冷硬,活像一个被刺伤的小野兽,蓄势待发。
“你这样的态度,是在和我闹别扭吗?嗯?”
“绝食抗议?我倒要看你多大能耐?”
她听罢突然愤怒地红着眼眶,一句比一句冰冷道:“我不是在闹别扭。我只是在和殿下您谈个交易!”
季承煜眼神微闪,挑眉问:“哦?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她咬牙,藏在毯子下的五指握紧,攥出的指痕通红。
“恩琪是皇室的人,她自然是要留下。您只要放了爸爸,若心保证,永远……”话突然卡在喉咙间,隐藏着半分哽咽:“永远不再过问小恩子的事,永远不踏入皇宫,永远不对皇室造成半分的威胁。我和爸爸可以隐姓埋名,可以消失在这个国家里,只要您放了他,一切由您定夺!”
一室空气急速降温,直到冰点……
她下定决心的那张脸,特别执拗,双眼凛然,如活脱脱的浴火凤凰那般慑人心魄,夺人心智。
季承煜森冷地看紧她,半晌才开口,话带讥诮:“若我不放呢?”
“一拍两散。恩琪我带走。”
他弯唇,“我不受人威胁。”
“您大可以试试若心是不是有这个能耐?”她的眸如同寒剑出鞘,森冷无情。
“你也大可试试我季承煜有没有这个能耐,让你看着自己父亲饱受折磨,还能说出一拍两散这等可笑的字眼!”他森寒地逼近她,语气不透半分妥协。
“你一早知道了对不对?所有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若心再无法承受多天来的猜疑多量,终于还是问了出口。语气里尽是不敬,已然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恭维。宛若受伤的猫咪,攻击力极强,防守力更强。
她死死盯着他,倔强得再找不到一点无措。季承煜微侧头,从她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神示意,可心陡然一痛,如此茫然,近乎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