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上药?”
他绕到她身后,食指隔着薄纱轻触她的背脊。一阵微凉的痛意袭来,她蹙眉咬牙。
对他神通广大的能力她不再惊讶,她无心看懂每一个人,只是微微摇头:“你怎么在这?”
“看你!”
他脱口问出的回答让她睁眸,“你开玩笑呢。”
邵风莞尔,“你想出宫吧?我带你出宫如何?”
“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了?”
“张婆婆我已经安顿好了,在Linus名下的小公寓入住。我知道她老人家不喜欢大房子,那单位很是温馨,治安极好,饮食起居一切有人负责。”察觉到她面容上的愣然与感激,他脸上泛着一点孩子般的得逞之意,道:“谢谢就免了,想报答我就随我出宫。好吃好玩包在本少爷身上!”
说完竟触不及防地揽着她的腰身,才察觉她瘦了多少,心口莫名地发凉。
心疼吗?他也不知道。
“你……”
若心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接触,挣扎着想要开脱。不久似消化了他的话,双睛折射出难得璀璨的色泽,讶问:“真的可以出宫?”
“不要小看本少爷!”邵风说完扬起手捏着她的小鼻,另一只手神差鬼使地在她腰身收紧,仿佛宇宙洪荒都不曾想过放手。
“抱够了吗?”
冰冷的暴喝如闪电劈入二人间,霎那间电光火石,不知是他先放手或她先跳开。再抬头时已见门边那道尊贵卓越的身影,幽深的瞳孔此刻浸染着愤怒的暗泽。
迎面而来的是那张绝世容颜,他犀利的眼神迅速地横扫二人,手一扬,突然将若心猛扯到身边。
那样的力量,带着几许愤怒,几许急迫,不悦之情在心口活活燃烧。
“皇子殿下。”
邵风下一秒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轻浮之意不减。
季承煜冷眼望看他一眼,侧头看着这个女子,手探上她的额头道:“发烧?还是感冒了?嗯?”
如此冰寒的语气,带着一丝嗜血的警告质问,她微张的眼睫划过惶恐。
“若心既然说了身体不舒服,皇子殿下您又何必强人所难?”面前的人弯唇,话语却漾着与笑容不符合的几分讥诮。
“我皇子妃的身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若心被他禁锢在怀里,感受到那结实的肌理凝聚的高涨火焰,随着冰裂带煞的语气,冷静一分一分地龟裂。心尖也乍然发凉,抿嘴,不说话。
“皇子妃?”
那人好笑地看着这个天下第一的男人,眼里尽是不可置信:“您有把她当过皇子妃吗?万民都知道闵议员的独女才是皇子殿下您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不过是个幌子!既然只是个幌子,待事情过去了,您娶您的闵思颖,我带若心走。”
季承煜的眼神由黯然到噬猎的火红蹿起,直到一丝冷冽泛在空气中,方冷声讥诮问:“我大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带她走?”
话语一落,若心从他怀中抬头,看着那凌厉的线条,此刻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豹子般的黑眸坚定冷峻地掠过邵风,久久才看紧怀中的女子,手掐着她的下巴,声声铿锵地宣布:“后天葡萄牙大使来我国考察,你与我前去接风,以皇子妃的身份!”
愕然、惊讶、哑声……
他堂堂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Linus少爷竟觉得此刻的话非常刺耳。
嘴边不知什么时候努力地噙着笑容,仿佛关切,仿佛不信,“您确定?需知道,若心一旦以皇子妃的身份出席,就没有挽回的余地。那思颖呢?思颖怎么办?”
若心身子一冷。
总是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心胸乍然收缩,那种紧窒感尖锐得惊魂,她一生或都不愿再回味这种感觉。
季承煜沉默,许久那岑冷的双瓣微启,“宫中的事你一向不管不问,如今对我皇子妃如此关切,是对她有兴趣么?”
“皇子妃……”邵风饶有意思地咀嚼着这二个字,浓眉翘起,直接走向若心微笑问:“他说你是皇子妃,可居然连你背上几乎发炎溃烂的伤都不知道?”
“若心,未来的夫君如此无情,你心痛吗,心寒吗?”
她冷着眼死死看着邵风,不说话。季承煜的眼神已经深沉得骇人,把她扯入怀里,动作间巧妙地避开了她的伤口,冷声唤:“向阳!”
“是,殿下!”
门口的人躬身而入,面色严肃。
“后天葡萄牙大使的接风宴,顺势公布一个消息!”
“若心嫁作我季承煜的皇子妃,婚礼定在下个月十号!”
硬撑了多天的心房在刹那间为之颤抖、失措……
她的唇微张之时,才发觉自己无声地抗拒,话语却哽在喉咙间,久久说不出来。她终究还是怕他的吧,她终究还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连选择的命运都没有。
回神之时,身子已被人强势地带离侧殿。耳边隐约听到他不悦的警告:“所以收起你对皇子妃的关心,好好当你的Linus大少!”
她分明看到了邵风眼中的哀痛,怅然沧桑。
这样一个桀骜不羁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此眼神?
她不解!
谜晕的水晶灯顶在镂空的天花板上方,粉妆玉彻的大厅奢靡华贵,空气中无声地流淌着暗香,却安静得诡异。餐桌上的她面容冷淡,没有绵绵哀伤,亦没有波涛汹涌。
恩琪巴巴地看着妈妈,一口口地吃着菜,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吃呀?这里有你最爱的红烧肉呀!”
季承煜微抬头,就见那几缕发丝顺着她耳际垂落,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只黑眼绚丽黯淡交替,脑子无意想起季颜汐曾哭着跪倒在他面前道:我看到好多照片,好多好多她的照片……原来风哥哥喜欢她……风哥哥竟然喜欢她!
“你想出宫?”
季承煜优雅地用餐巾轻抹嘴角,靠着椅背闲神淡雅地看着她。
他总是这样的冷静,冷静得下一秒是枪林弹雨抑或晴空万里无人说得准。若心不认为他是出自内心如此问,眼眸暗暗流淌着几分落寞,道:“若心没有这样说过。”
他俊脸微动,想起刚刚她那张希翼满载,听到出宫二字,对着邵风满面春风,抿嘴对着一侧的女儿冷冷命令道:“你先下去。爸爸要和妈妈说话。”
女儿看到了暴风雨的前兆,稍有惧意地怏怏道:“爸爸……您不许骂妈妈……”
季承煜看着她,许久才微点头,“嗯……”
若心心里一紧,对着一室的幽静心胸漾起一阵惧意。
落地窗前那道身影这样倨傲凛然,从她的角度,看到他豹子般的眸子此刻无声软化,看着窗外的夜景出奇地温柔。那玉白的食指关节,竟无意识地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