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他会有分寸。至于筝儿，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会有问题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心养着身体就好，为了我，也为了孩子。”欧墨染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柔声说到。
“我会加油的！”宋蕴如点了点头应到。
她是不放心孩子们，但更不放心的是欧墨染。
如果自己真的走了，欧墨染一个人要怎么办？
这么多年相伴着走过来，她太了解他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了。
如果自己走了，孩子也完全可以自主的，他会第一时间选择去陪伴她。
她并不要他这样，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忍心看着他一个人伤心孤独地走下去。
所以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加油，能够多活一天就算一天。
“我困了，你去洗澡吧，不然等一下又吵醒我，我又睡不着。”宋蕴如对欧墨染说到。
“你睡，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吵着你！”
“去洗吧，我想靠着你睡！”宋蕴如伸手推了推他说到。
“那你等我！”欧墨染不舍得放手，双眼凝视着她说到。
“嗯！”宋蕴如点了点头。
欧墨染这才缓缓起身，走进了浴室。
很快就洗好澡，穿着睡袍走了出来。
看到宋蕴如依然是刚才的姿势，侧躺着，一手垂放在床沿。
他的心一沉，脚沉重得无法迈步。
呼吸变得困难，从浴室到床沿，短短的十几步，他却似乎走了一世纪一样漫长。
然后颤抖着手，伸到了宋蕴如鼻子下去试探她的鼻息。
直到感觉到她的呼吸依然存在，他才无力地瘫坐在了地毯上。
他没有再去碰她，就怕她会被吵醒。
她现在变得睡眠很浅，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然后就很难入睡。
他就那样坐在地摊上，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隐在黑发中的一丝丝白发，看着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看着她苍白又瘦削得巴掌大的脸，全身微微颤抖着。
他是看着她一步步支撑过来的，那些治疗的痛，他无法代替，却比她更痛。
他一直拖着她，不想让她走，即使心里知道，她这两年已经越走越辛苦了，却还依然不想放手。
他没有办法想象，要是真的没有她了，他该怎么走下去。
要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了，他又能去哪里寻找她。
一滴泪滴落在地毯上。
“墨染——”宋蕴如呢咛了一声，翻了个身。
欧墨染起身上了床，将她轻轻地搂入了怀中。
睡得迷迷糊糊的宋蕴如，将脸窝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扬起。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这一刻他还拥有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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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晚上，欧莫宸没有办法入睡。
他清醒得有如白天在办公室里正在看一份重要的文件。
于是索性起床，到楼下去倒了一杯酒喝。
然后就看到欧念筝纤细的身影，正抱着一个玻璃杯喝着水。
欧念筝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了下楼来的欧莫宸，
“大哥，你也睡不着吗？”
“嗯！”欧莫宸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朝酒窖走去。
拿了一瓶红酒就上来了。
“大哥，你要喝酒？”欧念筝看着他拿着酒瓶，有些咋舌地问到。
“红酒可以助眠。”欧莫宸回到，然后从厨房里拿出了个酒杯，看了瓶盖醒酒，又抬眸问了一句，“你要喝一杯吗？”
“我不行，我酒量不好！”欧念筝急忙摇头。
“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欧莫宸随意地聊着。
“可能是吧，上半夜还睡得很舒服的，等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欧念筝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到。
欧莫宸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想起了她以前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可爱。
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她依然未改当初的纯真。
“大哥——”欧念筝叫着人。
“怎么了？”欧莫宸平静地收回视线，就好像刚才失神的并不是他。
“你看起来精神好像很不好的样子，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欧念筝关切地问到。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眼底黑影很浓。
“没什么！”欧莫宸显然不愿意多谈，倒了一杯红酒，径直啜饮着。
欧念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敢再追问。
只是当欧莫宸喝完一杯，再喝第二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到，
“大哥，酒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欧莫宸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酒瓶放在一侧后说到，
“你会在意吗？”
“呃，我当然会在意啊，你是我大哥呢！”欧念筝认真地说。
欧莫宸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地问那句话，即使他确实很想抓着欧念筝，逼迫她想起一切。
问了也只会是在自己的心口再剜一刀而已。
她确实是会在意他，只不过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谢谢！”欧莫宸端起那杯红酒，一口饮尽，然后应到。
放下酒杯，起身朝着楼梯走去。
欧念筝有些怔怔地看着欧莫宸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那一天，欧念筝即使回到了卧室，也没有办法再入睡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后，她浑浑噩噩地起床，去洗漱，然后下楼去用早餐。
“兰嫂，早！”欧念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饭厅里跟兰嫂打着招呼。
“早，四小姐。怎么昨晚没睡好吗？这么困！”
“可能时差还没有调过来吧，下半夜都没睡。现在反而困得厉害。”
“那吃饱了，就赶快去补睡一觉吧！”兰嫂和蔼地说到。
“嗯！”欧念筝点了点头。
转身走出了饭厅，她要等爸爸妈妈和大哥起床后，再一起吃早餐。
欧莫宸下楼来的时候，看的出来昨晚同样没有休息好，颜色的青色更深了。
“大哥，早！”
“早！”欧莫宸依然很冷淡地应到，然后径直朝屋外走去。
“大哥，不吃早餐吗？”欧念筝在他身后追问了一句。
“不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你自己吃吧！”欧莫宸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地回到。
“那我给大哥打包一份，大哥带到公司去吃吧，大哥等一下！”欧念筝说完就朝着饭厅跑去。
就在欧莫宸已经坐上车的时候，她已经打包好了，气喘兮兮地跑出来，递出了打包好的早餐。
欧莫宸并没有接，只是看着她。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欧念筝被看得有些慌，嗫嗫地说到。
“念筝，不要对我太好，即使我是你大哥，也不需要。我怕自己消受不起。”欧莫宸说完接过了早餐，发动引擎驶离了欧宅。
欧念筝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筝儿，你怎么站在哪里？”欧墨染拥着宋蕴如走出来散步的时候，看到了欧念筝就站在院子里发呆。
“我在晒太阳啊！”欧念筝不着痕迹地擦掉眼泪，然后转过身来，笑得很灿烂地说到。
“傻孩子，还没吃早餐吧，快去吃，我和你爸爸散步回来再吃！”宋蕴如微笑着说到。
今天她的气色倒还不错！
“那我等爸爸妈妈散步回来再吃！”欧念筝双手背在身后说到。
“你先吃，不用等我们。”宋蕴如又交代了一句。
在父母去散步之后，欧念筝回到饭厅，自己一个人吃早餐。
想起昨晚家人为她接风洗尘，结果到后来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口渴得厉害，才下楼倒水喝，然后就遇到睡不着的大哥下楼来喝红酒助眠了。
想起昨晚家人为她接风洗尘，结果到后来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口渴得厉害，才下楼倒水喝，然后就遇到睡不着的大哥下楼来喝红酒助眠了。
只是他好像还是不喜欢她的样子！
早上看来，他确实不喜欢她！
吃完了早餐后，欧念筝回到二楼去补眠。
这样一睡就到下午了，当她醒过来看到时间的时候，心里有些内疚。
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米虫一样。
正好这时候，欧启贤打来电话。
欧念筝起床去接电话，
“启贤——”
“叫堂兄！”欧启贤在电话的另一头纠正到。
“堂兄！”欧念筝乖乖地修正着称呼。
“什么时候来上班？”欧启贤开门见山地问到。
“启贤，我在考虑两天好吗？我对金融真的不熟悉，我很担心自己到时会给你添麻烦！”欧念筝犹豫着说到。
“那你就再好好考虑吧，两天后我等你来报到啊，我亲爱的堂妹助理！”
“这是什么跟什么！”欧念筝被欧启贤一逗，咯咯地笑了起来。
“反正就这样说定了。”欧启贤不给欧念筝退路地说到。
“好吧！”欧念筝也只能应到。
挂了电话后，欧念筝就去浴室梳洗了，然后下楼去吃东西。
“四小姐，二少爷说您醒了之后，给他打个电话。”兰嫂转告着。
“二哥什么时候说的？”
“早上打电话过来交代的。”
“遭了，我居然睡到现在才醒！”
“没事，夫人说你现在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让我们不要去叫你，让你睡到自然醒就好。”兰嫂又说到。
欧念筝呢咛了一声，却有些愧疚起来。
于是草草吃了东西，就去打电话给欧莫寰了。
“二哥，你找我？不好意思，我到现在才睡醒！”欧念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没关系，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你现在在妈妈身边吗？”
“没有，我在客厅，妈妈可能在楼上吧！”欧念筝说到。
“念筝，妈妈身体不好你知道吧！”
“我知道！”欧念筝嗫嗫地应到。
她在美国，从来没有来看过她的就是大哥和妈妈了。
大哥太忙，妈妈却是因为身体不好，不能远行。
那时候她就知道母亲患有白血病，虽然治愈了，但不代表不会复发。
“医生说妈妈的病复发了，需要再做一次干细胞移植，我和大哥还有三弟的都不符，现在只剩下你还有可能救妈妈了。”
“二哥，那我要怎么做？”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到医院，你空腹做一下全身检查，然后要先抽采集外周血干细胞配对，之后才能确定能不能进行移植。”欧莫寰在电话的另一头冷静地说到。
“好，那我等二哥！”欧念筝应到。
挂上电话后，欧念筝走到沙发坐下，心里很难受。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等着欧莫寰来接她。
在等待期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就好像在等待死刑的宣判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焦虑。
但检查在抽完血之后不久后，就没有再往下做了，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欧念筝的血型是AB型，而宋蕴如的则是O型。
欧莫寰很失落，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跟欧念筝说，先检查到这里，其他的等医生的通知，然后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二哥，是不是我的干细胞不能用？”坐在副驾驶座的欧念筝，心里隐隐不安地问到。
“你是AB型的血，跟妈妈的O型血不符。”欧莫寰转头看了她一眼后说到。
“那要怎么办？还有谁可以救妈妈吗？”欧念筝慌张地问到。
“只能等了，等有新的白细胞抗原(HLA)数据送到了捐献资料库，再进行配型检查，如果能找到相符的，妈妈就有救了。”欧莫寰解释到。
只是这种等待太过漫长，而且遥遥无期，他不知道母亲是否能够等到那个时候。
将欧念筝送回去后，欧莫寰回到了欧氏大厦。
欧莫寰敲门走进了欧莫宸的办公室，对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无精打采地坐在了长沙发上。
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你去跟爸爸说，我受不了看到爸爸眼底的绝望。”欧莫寰说到。
“爸爸比你坚强多了！”欧莫宸瞟了欧莫寰一眼说到。
“我不敢想象，要是妈妈不在了，爸爸会怎么样！”欧莫寰仰望着天花板板着一张脸说到。
欧莫宸看着他，每次越是难过，欧莫寰就越是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所以三个兄弟里面，他总是给人恶人的感觉，又有几个人了解他最脆弱和柔软的一面。
欧莫宸没有办法回答他。
他没有办法拥有叶筝，但至少能够看着她，知道她好好的。
而如果母亲走了，那父亲就完全失去了，他唯一能够拥有的只有回忆和思念。
这却是更折磨人，更让人绝望和痛苦的。
一直到下班了，欧莫宸才走走进父亲的办公室去通知他这个消息。
昨天他才告诉父亲，他们希望欧念筝去做配对测试，结果今天就要去告诉他，配对不成功。
在给了希望不久就直接让其绝望了，这种打击太残忍。
而他却又不得不去做。
欧墨染在看到欧莫宸走进来时的表情，就知道大儿子要跟他说什么了。
“这么快，结果就出来了？”欧墨染平静地说到。
“念筝是AB型血。”欧莫宸说着结果。
欧墨染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儿子的意思。
他知道宋蕴如的血型是O型血，这种血型是万能血，可以输血给任何血种的人，却又极其挑剔的只能接收同样血型的血液。
异体移植的排斥的可能性本身就比较大，这就要求配对需要更严格。
而现在最有希望最快的异体来源——戴君雅的女儿，也不符合捐献。
“等一下，你说念筝是什么血型？”欧墨染抬起头有些错愕地问到。
“AB型！”欧莫宸重复了一遍。
“AB型？”欧墨染咀嚼着这个词。
“爸，有问题吗？”
“没事！”欧墨染摇了摇头说到。
“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嗯！”
欧莫宸离开后，欧墨染打电话到叶岚出事之前住的那个医院，调出一份病历快递过来给他。
念筝怎么可能是AB型的血液，如果她真的是叶岚也就是戴君雅的亲生女儿的话。
戴君雅的血型是O型血，而且是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这样血型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一个AB型的女儿来。
所以这一刻欧墨染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记错戴君雅的血型，所以他需要调出她生前的病历来确认。
如果念筝真的不是戴君雅的亲生女儿，那么就意味着她跟欧莫宸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种情况一旦变成了事实，他又该如何去解释念筝不是他们女儿的事实，如果不解释的话，是否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莫宸错过了念筝。
再次欧墨染在面临着宋蕴如要不要再做一次移植手术同样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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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