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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 去治个病

老人欲将大门阖上,门栓还未上,便被人又是一脚踹开,一屁股就跌坐到地上,“你们!”

花白发,满脸皱纹,目光浑浊的老人,和在这寒冬腊月只着一件麻布单衣,还在雪地中颤巍巍的单薄身躯,都让人实在心生不忍。

晏睿眉头皱了皱,口吻却是缓和的,“老人家,你有否看到两个人?”

“两个人?”老人目光扫了一眼身着软甲的应龙军,似讽般冷笑了一声,“草民何止看到两个人,还是,你们只有两个人?”

“你!”听着他话中浓浓的讽味儿,晏睿一时气急,当即一声令下便要搜查。

“慢着!”老人支着身子站起来,徐徐开口,“大秦律法第八十九条,但凡官兵搜查民宿,皆需出示尹天府的搜查令,否则,视同私闯民宅,论罪应当街杖刑八十大板!”

晏睿当即一怔,十名应龙军亦是被唬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条什劳子规定。

大秦不是有句话叫,武夫武夫,不识文书。

晏睿脸色沉了下去,好像是听过有这么一条,又好像没有,但历来根本没人遵照过,如今被提起,谁特么知道有没有!

“跟他废话什么,搜!”一名应龙军淬了一声,似乎为了表示气概,倏地拔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光将众人的眼睛闪了闪。

“世风日下,连孤寡老人都要欺负咯。”老人哀声一叹,双手交握在单薄的衣袖下,冷风中似瑟瑟发抖。

晏睿突一抬手,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说,“就等尹天府的搜查令下来再查。”

十名应龙军皆是怔愣,等到那尹天府的搜查令下来,来回最快也得两个时辰!

“将这里先包围起来。”晏睿看了老人一眼,“保护好这位深谙大秦律法的老者。”

众人恍悟,一名应龙军即刻便往尹天府赶,其余人出门后则立马将宅子包围起来,宅院很小,九名应龙军与晏睿一起足以将它严密守卫。

“统领,您确定他们就在这儿么?”有人出声问。

晏睿脸色蓦地一沉,实在……不确定,但又能去哪找,这老人死活不让搜查就已属有问题!

老人将大门再次关好,这才急匆匆地走进内院,四处找了一圈,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他头顶,他才抬头看到正坐在树桠上的两个人。

秦无色垂眸笑看着他,“我说秦晟煜从前小小年纪就动不动搬律法呢,敢情是府中有吴伯。”

吴伯只是对她微施一礼,当目光转向秦晟煜时,有些清白浑浊的眸子染了一层雾气,“小王爷。”

“嗯。”秦晟煜低低应了一声,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神甚至没有看吴伯。

这一声应,吴伯那眼泪就真真掉下来了,整个人不停地抽噎,抽啊抽的,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晟煜像是不耐烦了,薄唇撇了一下,“擤擤你的鼻涕。”

“啊?”吴伯愣了一下,也不羞不恼,又哭又笑得拿出一张帕子就使劲儿地擤了一把鼻涕,不无欣慰,“小王爷就十三岁那一年来过一回,还记得奴才的住处呢。”

“我记性好。”秦晟煜漫不经心,“行了行了,你先避一下,我有话跟她说。”

“诶。”吴伯想起什么,“老王爷他……”

又顿了顿,终未说下去,只是躬身退开。

秦无色斜乜着他的神情,显然像是不耐烦到了极致,而他,抬了抬眼睫,将微微的酸涩忍了回去,一转过脸,被她过分专注的探究眼神惊了一下,皱眉,“盯着看什么!”

“没什么。”她淡淡笑了笑,像是随意,“方才吴伯好像是想说十三皇叔……”

他将乌鸦羽毛般的墨睫垂了下去,抿着唇,不说话,但似也没有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

“听说他好像病重了。”她猜,吴伯也是想说这个,前些日子秦安阳有去十三王府探望过,回来有跟她提起一些。

沉默,半晌后,他才开口,“外面都是应龙军,今日我怕是带不走你。”

他的目光,飘忽着,似落在远远的屋檐上,“你再待几日罢,过几日我会有法子。”

“不必。”她顺势斜靠在树桠上,徐徐说,“暂时不必,我在这儿还有点事要办,你若不忙着回去,这么久没回来了,在皇城转转也好。”

他脸色微微变了,她还是看出他想去看看秦旭年了。

又是沉默一阵,她半眯着凤眸,突地问,“你好像挺喜欢在树上待着。”

“谁喜欢?”他莫名其妙地觑了她一眼,她只是笑,透过密织如网的睫羽,恍恍惚惚看着他。

那些年少和初生的萌动从心底深处涌来,温柔地蔓延开,这么看他,那张依旧祸水般的容颜上的岁月痕迹,只有美好,再无其他。

他瞅了她好一会儿,她这眼神看得人好不自在,她眼底写着什么情愫,他光猜测着就够意乱情迷的,偏生眼下他只能跟她坐这么一会儿,忍不住出声,“秦无色……”

砰——

不过一炷香时间,那扇门终还是被蛮力撞开了,欲阻止的吴伯被撞得再次仰翻在地,率先跑进来的,却是锦衣华服的女子。

“小煜儿!你出来!”

她一路走一路唤,身后不远,那人层层叠叠的梨白华服在冷风里翻飞,俊美无俦的脸上,半分骄傲半分阴郁。

他眼神落在院中枯槁的桂花树上,一掠,已伫立在树下。

桂花树上,此刻已仅剩秦无色一人,她垂眸凝着他,眼神中似还有几分茫然无措。

他没有攀上树去,只是对着她伸出手,漆黑的长发和雪白如梨花的衣袍在徐风中一起飞扬。

他狭长的眸,墨色中缀着点点的幽蓝,似浓夜中燃起的一豆熹微的柔光,不浓烈,却带着点滴的暖。

“下来,本皇子会接住你。”他的语气一如既往高傲,却是放柔了。

这样美好的人,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

连伸出手的小小举止姿态,都优雅至极。

尾随其后的应龙军们,却早已是灰头土脸,还不到尹天府,秦晟裼就已经收到消息赶来,这一队人一路过来,赶得很急,风尘仆仆,每个人未免都有些失了仪态。

却是他,连一角衣袍都沾染着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已经弃了马车改为与应龙军一同骑马,应龙军们也只是感觉得到他的慌,看不到乱。

只因,那个等不及破门而入的是秦安阳,他脚步虽快,姿态却不急躁,亦没有当着一众侍卫的面儿就那么冲上树去,似那么不疾不徐。

秦无色没有动作,只是盯着他,像是犹豫。

“来,”他略微沉吟,极轻声,“我说了,会接住你。”

她思索片刻,才纵身一跳,他瞳眸骤缩,她是有多没准绳儿,这树也就两米来高竟然也能跳偏,擦身而过时,他反手,修长的手抓住她的手将她带了过来,超出预估的范围,她的重力撞到身上还是让他猝不及防被撞退了半步。

“我太害怕了嘛。”她的脸就埋在他颈窝,语气娇滴滴的异常委屈,抬眼看到他沉如山雨欲来的脸色,又尴尬地笑了笑,“瞎说的,没在害怕,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接住而已,你那么自负的模样,我看不顺眼。”

“他呢?”他垂着眼,问。

秦无色怔了一下,反问,“哪个他?”

他瞥她一眼,她恍悟般,“这不跑了么,你认识啊?”

他抿了下唇,须臾,声线微微有些哑,袖下的手却因她靠近的痛楚而紧攥着,指节泛着苍白,“可以下来了。”

秦无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还死死挂在他脖子上,瞧他一眼,他微红着脸的模样特别好看,她唇贴近他耳畔,“你能来,我很高兴,不过……”

她突地咬了他耳垂一下,察觉他瞬时的僵持,狡黠一笑,“你今晚恐怕会想我想得睡不着。”

话落,她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径直走进应龙军中,“计划不变,启程去玄清观。”

身后,秦安阳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终是只能跑到吴伯面前,“小煜儿呢,你见过他了是么?”

马车已经备在门外,这番折腾天色也不早了,晏睿等人便即刻启程,或许还能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玄清观。

马车将驶,又停了下来,车帘被撩开,一束光照了进来,秦无色下意识的抬眸。

雪停了,风刺骨,飒飒地拂着他层层繁复的衣角,他低垂着眸光,已是人间绝色。

她默默地看着他走进来,就着一旁安静坐下,马车又前行了,她才瞪着眼开口,“你跟来做什么,不是很忙么?”

“让人将折子送玄清山了。”他敛着长睫,眼睑下影出幽幽的一片深邃阴影。

她没提,他就不想多问秦晟煜带她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一路让她一个人无法心安。

何况,也是……睡不着。

“你真不用这样。”她有些急了,早知就不惹他了,他这么跟着,在玄清山上她还能想什么辙去找南风吟!

“你不是觉得我身子不好?去治个病,以免……”他半个身子依靠在车壁上,侧脸线条分明有致,低声,“睡不好。”

她凑了过去,思忖片刻,才在他耳边问,“你喜欢我?”

她自醒来到现在,他对她很好,好到整个秦宫中无人不知他有多喜欢她,正如今日,他出宫来找她。可,他却从未亲口说过。

她能隐约感到他的喜欢,偶尔,又觉得似乎不是,她实在看不懂他了,要么疯,要么傻,要么如现在,像是一切再正常不过,却好似完全从记忆中抹掉了以前的部分,无论怎么试探,都捉摸不透。

“是。”只因她靠近一下这么个细微的动作,他已疼得攥起手,紧绷起了十指关节。

无关乎她有多靠近,而是他的心有多躁动不安。

她就这么虚靠着他不动,他额头已渗出薄薄的冷汗,牙关咬着,“还想问什么?”

“没了。”她状似轻松地耸了一下肩,目光从他半张侧脸又滑落到地板上,半晌出声,“我也是。”

他怔了一下,左胸袭来的疼痛一瞬剧烈,切肤之痛太过难捱,想说什么都没力气,极力压抑着很低声应了,“嗯。”

“嗯?!”秦无色挑起眉有些暴躁,所以,嗯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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