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气氛肃穆,中堂上,太后稳坐中间,皇后和华妃一左一右各坐一旁,身后侍女太监垂首看着自己脚尖,不敢轻举妄动。亭东跪在阶下,浑身颤抖,不住的在嗑头求饶。
“太后明鉴!亭东真的不是有心的!太后明鉴呀!”
太后的声音像是从冰窟深处吹来的寒风,寒冷刺骨:“驸马你可知,你献上的昆仑犬咬伤皇上,实属死罪!”
亭东立时面无人色,连忙不停磕头,大声求饶:“太后!”
一直在旁干着急的皇后,忙不迭上前跪下,开声替亭东辩解:“求太后开恩,驸马进献昆仑犬只为同情华妃爱犬夭折,想安慰华妃而已。当时华妃与众妃游园,皇上突然出现,全是意料之外的事!驸马并非有意伤害皇上,一切纯属意外!”
亭东急忙附和道:“是呀!太后,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太后目光锐利,秀眉一扬,冷声道:“那难道伤及华妃才是意料中的事吗?!”
皇后、亭东一哑,华妃一直在冷眼旁观,此刻却不温不火开口道:“畜牲不懂人性,就像臣妾的小可爱,也会失控闹事!臣妾相信只是这畜牲突然发狂,与驸马无关!”
皇后没想到华妃居然出声帮自己,也来不及细想,忙不迭附和道:“对!是意外!是畜牲不好!”
太后一顿,也奇怪华妃的不追究,只是她不想华妃得势,心里终究有些偏帮皇后,便冷笑:“哼,最好是这样!我不希望看到是...有人为了争宠,而故意设下这个祸端!”
皇后心中一突,忙道:“臣妾真的是不知情!”坚决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全然不顾身旁亲弟亭东投来的求助目光。
太后点到即止,瞟皇后一眼:“无心也好,意外也好,伤及皇上就是死罪!”
亭东听得‘死罪’两字,又看着姐姐无情的模样,知道自己这一劫在所难逃,只能嗑头嗑得更急了:“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太后居高临下,望着皇后:“后宫纷扰多时,也该让我耳根清静一下!”脸容严肃地:“传令下去,驸马亭东收押天牢!任何人不得求情,否则当同谋罪论处!”
皇上龙体受伤,驸马被打入天牢,整个皇城气氛陷入一种人心惶惶的状态,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深究起来,将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开始,这个时候,大家反而格外的沉默,连眼神都不敢乱递,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一时间压抑的可怕。
亭东宁家虽是大户,但此大祸一出,再加上太后,金口玉言,不让求情,世态炎凉,此时再无人敢出面为驸马讨个公道,可这天下偏有一个不怕死的。
太后寝宫外,饶安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寝宫内,潘妈妈推窗看了看,回头对太后说:“她还跪着呢!”
太后正对着镜子试戴一新顶制的金步摇,脸色冷不屑一顾:“有其母必有其女,蠢女人就生蠢女儿!饿了,传膳吧!”
寝宫外,拜高踩低的宫人们送晚膳经过,眉目放肆地看着跪在门口的饶安,饶安闻着饭香,更觉又累又饿,但仍坚持跪着不动,视线渐渐模糊,这时眼前出现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皇后和梅尚宫、红菱到了,皇后心痛饶安,连忙将其扶起:“别丢人现眼了!太后一直记恨你母亲,怎会放过你的丈夫?”
饶安闻言落泪,忍着委曲道:“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驸马死!”稍一顿又道:“驸马是为了你才惹祸的,姐姐你总不能让你的亲兄弟被关进天牢,撒手不管吧?你好歹也去替驸马求个情呀!”
皇后扭过脸去,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饶安恍然明白了一些什么,原来上次感觉到的危险,都已经成现实了,她为亭东抱不平,忿激道:“好啊,我明白了,皇后根本就是利用驸马的好心,替你除去华妃,替你担当罪名!”
皇后被说穿,立即恼羞成怒,当众甩手过去,给了饶安一个响亮的耳光:“住嘴!不要胡说八道!”
饶安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后道:“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就忍心看着他死么?”
梅尚宫忙上前安慰饶安,替皇后解围:“公主和皇后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必为难皇后?要是船翻了,公主也不好过!”
饶安怒视梅尚宫:“贱婢!你敢威胁我?”
梅尚宫软硬兼施:“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其实皇后也不忍心驸马受罪,只是太后说了,任何人不得替驸马求情,否则视为同谋!”
饶安语塞,心中虽然情知如此,终究还是不甘心
梅尚宫看饶安面色有些松动,忙又道:“公主你想一想,伤害皇上龙体本是死罪呀!如今不杀驸马已是太后天恩!多说恐怕更加不利!”
饶安绝望道:“难道就眼巴巴的看着驸马在天牢受罪吗?”
梅尚宫叹了口气:“总比重新降罪,甚至株连九族好吧?”!
饶安跪跌地上,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掉了,整个皇宫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她无法挣扎,也无法反抗,在权势面前,亲情也显得不堪一击,痛哭不已。
饶安凄然垂泪:“驸马!你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呀…”
皇后望着饶安,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她,面对亭东,她唯一的亲弟弟,她始终还是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