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后,太后便办了一场赏花聚会,皇后去世后,这还是宫中第一次举办这样的聚会,虽然众妃嫔们都不得着艳服,但这也是亲近皇上的绝好机会。
众妃嫔们已先到,低声说笑,彼此都期待地看着皇上即将来的那个方向,早有小太监过来报,皇上已起驾,不一会儿,只见懿宗与风燕并肩而来,玉真的脸先青了,“她……这是又要学华妃么!”
香叶怒道:“可是现在没有皇后了!”
虽是嫉妒非常,众妃嫔仍不得不参拜行礼,风燕得意又悠闲地与懿宗一道站着接受行礼。
朝南咳了一声,“还不参见丽妃娘娘?”
妃子们都是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还是有几个乖觉的笑道:“参见丽妃娘娘。”
这边众妃嫔还没起身,另一边,只见一队宫女款款而来,以潘妈妈为首,齐齐簇拥着太后前来。太后挽着彩蝶走在最前面,甚为亲热,飞鸿也默默地跟在旁边。
众人对彩蝶的出现都大感意外,风燕是错愕,妃子们却是一副有好戏看的神情。
懿宗故意带着风燕上前,笑道:“儿臣偕同丽妃.,向母后请安!”
太后理也不理,水绿精乖,急忙上前笑道:“参见太后,见过宁贵女!”
众妃子们莺声一片,都将彩蝶叫成是宁贵女,彩蝶无奈,只得跟随太后走向上座,坐在太后下首。
懿宗一笑,上前扶起风燕,“爱妃,过来坐这里。”
太后看了懿宗一眼,朗声道:“丽妃,你来给大家侍酒!”
懿宗险些跳起来,“母后!”
太后扬起眉毛,“难道哀家不可以叫丽妃侍酒吗?”
这是拿孝道的帽子往懿宗的头上压,风燕却似毫不在意地站起来,笑道:“母后有命,自当遵从。”
她轻巧地从宫女手上接过酒壶,为太后等人斟酒,身姿轻盈,手势优美,言笑盈盈,懿宗看得又是心痛又是喜欢,飞鸿渴望地看着她,却又只能低下头。
“不愧丽妃你出身是婢女,侍酒当然技高一筹。”太后笑道,她看了看众妃子,“皇儿,我经过深思熟虑,认为皇上应立宁贵女作华妃!”
这一句话,惹得众人哄然,彩蝶更是错愕。懿宗还未及开口,她已一咬牙,上前向太后下跪,清清楚楚地道:“彩蝶先谢过太后恩宠,可惜彩蝶还是要恳求太后开恩收回成命,彩蝶已犯欺君之罪,太后仁慈,可彩蝶……”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去,“因为彩蝶一生只爱靖王一人,不管靖王是否接受彩蝶,我都不想成为华妃!”
众人再再一次哄动,太后愕然不知该如何再开口,潘妈妈看着不好,急忙上前道:“老奴越礼了,宁贵女靖王患上失魂症,早已忘记了你是谁,这样子值得吗!”
“值得。”彩蝶望向飞鸿,话里假中有真,“尽管靖王忘记了彩蝶,可彩蝶从未有忘记靖王,所以无论怎样,彩蝶都甘愿为靖王坚贞一生!”
宴席上一片静默,众人未及反应,忽闻一阵鼓掌之声,居然是懿宗,他洋洋得意地站起来,大笑道:“好!太好了!宁贵女的这份情操,朕十分欣赏!朕非但不会强人所难,更乐于成全!爱妃,让我们另觅地方游玩,让靖王和宁贵女再好好培养感情吧!”
他起身走向风燕,拉着她,匆匆地给太后行了礼就走了,太后坐在那里,气得无奈,只能看向彩蝶,没好气地道:“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
彩蝶却仍跪着不起,“求太后开恩,收回成命!”
太后试探地看向飞鸿,“靖王,你怎么说?”
飞鸿定一定神,望向彩蝶,歉意地道:“感谢宁贵女错爱,但……但本王真的是记不起来。”
彩蝶明知是假,心中仍有点微酸,“假如这是天意,彩蝶也无怨无悔,靖王爷不必介怀!”
众女面面相觑,都不知这台戏怎样收场眼见已无戏可唱,太后一脸没趣,一个眼色。潘妈妈忙笑道:“出来半天,太后娘娘也累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好端端的一场宴席,就这样的散了。
曲终人散,四周平静,只闻流水淙淙。不知道是否故意,太后径直走了,并未叫上彩蝶,眼看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彩蝶这才鼓起勇气,和飞鸿站在一起,并肩走向太液池,身后跟着众多宫女侍卫,倒也不算私相约会。
飞鸿偷眼看彩蝶,未知刚才的拒爱会否伤了彩蝶的感情。彩蝶知道他的歉意,鼓足勇气道:“飞鸿大哥,真抱歉!我刚才……把你当作挡箭牌了!”
飞鸿大方一笑,“不要紧!我很乐意做彩蝶的挡箭牌!”
彩蝶明知此时身边尽是眼线,仍然心跳起来,她轻声地道:“那……
假如我说,我也不完全是把你当挡箭牌……”
她说到此处,突然想起风燕,又感到自己在表白,害羞起来,再说不下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飞鸿怜惜地看着彩蝶瘦的尖尖的下巴,又想起风燕那故意做出来的明媚,心中一阵沉重。
此时的段府中,得知太后有意促成飞鸿和彩蝶,段韬和蔡景都感雀跃。段韬更是喜上眉梢,“虽然太后再三要求皇上立彩蝶为皇后,但皇上却不愿意,反而有意撮合飞鸿和彩蝶!这真是太好了!”
飞鸿懊恼道:“父亲!”
蔡景拍了拍他的肩,“飞鸿,你跟彩蝶成亲,对我们有利!段兄,你同意吗?”
“没错,上次处决皇后之事,为父和蔡兄刻意煽动太后诛连宁家,其实是借机利用此事削弱皇上的势力!但现在看来,太后比皇上更明白当前形势,其实,彩蝶或风燕谁做皇后,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皇后必须姓宁!”段韬沉声道,“皇上诛杀饶安,一尸两命,已动摇了宗室人心,太后深明必须要把宁家贵女当作稳定局势的棋子,所以她希望皇上能册封宁家贵女作皇后。”
“得到宗室的支持,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若是你娶了彩蝶,就是锦上添花,只是太后看来不会轻易放弃。”蔡景道。
段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个养子的心思,他见飞鸿皱眉沉思,便轻声道:“飞鸿,你想一想,一个女儿家,公然说喜欢你,更要为你终生守贞,你能不感动?你仍能无动于衷吗?你就算不为大局,为她这份情真意切,你也该接受她!”
他想到飞鸿和彩蝶青梅竹马,可飞鸿却偏偏迷恋上了那个风燕,不禁心中又是一叹,儿女情长之事,着实不可琢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