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呀？”楚凌天听见敲门声匆忙放下手里的半块米酥饼合上盖子。
“您好先生，今晚的舞会要开始了，作为您的侍者，我想我需要有礼貌的提醒您一下。”
“晚会？”楚凌天一愣，什么是……舞会？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听说过这个概念，不过他当然没有参加过什么舞会，邺川城里连个能充当礼堂的地方都没有，最关键的是因为那里的卡玛籍人很少，也罕有可以融合中西方文化的大家族。
“那你先等……等一下。”楚凌天说，他其实只是想拖延下时间：“那个……要不你先走吧……”
“哦，可是先生，这里有您的衣服。”
“那就放在门边。”楚凌天答，他很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用问都知道外面早就聚集了好多人，他还听见一支乐队的合奏，但他从来没有听过那些乐器的声音，他只在家乡的庙会看戏剧脸谱二胡团。
那是小提琴组与钢琴混合演奏的乐谱《布利威四号小调》，接下来还有一个女生唱一首格文语的歌，让侍者都有点儿惊讶，这哪里是在开舞会嘛，哪有舞会开头就来一段女高音的做法？这又是要干嘛？热场吗？
楚凌天偷偷把头从门缝里探出来，水晶大吊灯已经点亮，光芒晶莹剔透，雄奇的某位女高音歌唱家惊的他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只是来取侍者拿给他的东西——圣海学院的校服，包括一套有点儿收腰的酒红色小西服加衬衫，一套宽松些的海蓝色运动式短袖衫，还有两条领带，一条腰带与两双鞋子。楚凌天拿起那套小西服，他在天宇城里见到过，是在他去韩府撞见宇文世的时候，一位留着卷曲八字胡的格文贵族穿着这种衣服从他面前经过，今天他也要穿上这衣服不觉还有点儿小激动。
作为0003号房间，当然会有一面精致的大镜子，要知道在当时世界上所有的玻璃，包括石英产物的加工和制造都只存在于格文麾下的一个内陆小国，所以玻璃的价格异常昂贵。楚凌天站在镜前，身上的衣服鞋子恰好合身，诸葛老头在返校前特地问他要了各种尺寸，所以这几套衣服早就以他的身型在格文某个知名工匠手中开始制作，剩下的还有一件酒红色风衣，但现在是夏天，穿上或许会被闷死。他向左下方的衣兜看，里面插着一张精致的小卡片，卡片上用双语书写他的名字和他圣海学院的身份，紫色的磨砂光芒深邃，等到他打理得感觉自己还可以，推门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嘻嘻呵呵奸笑着的老脸，半光秃的脑袋反射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
“你好哇我的凌天同学……”
楚凌天有种想把门板拍他脸上的冲动。
“同时，也是我可爱无比的……无上级学生。”诸葛双手扒在楚凌天肩膀上满脸谄媚的表情，不过在楚凌天看来那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侍者躬身在旁边看见楚凌天怨妇般的表情忍不住想笑，这时那个奇葩的背景音乐突然进行到高，潮……他终于好无力的笑了。
一曲终了，有人鼓掌，诸葛在鼓掌声中帮楚凌天系了下他乱七八糟当麻绳一般系着的领带以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傻帽。这个举动让楚凌天稍稍减少了些怒气值：“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等你然后帮你系领带，校长大人吩咐的。”诸葛拍了拍手说:“你可是我的学生，那么作为老师不就应该担当起父亲的职责吗？一日夫妻……哦不对，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完诸葛拍着楚凌天的背下楼：“知道今天为什么举办舞会吗？”
楚凌天摇头心说卖假药的要是再占我便宜一定要拿门板拍死他。
“这艘船里大约有六百名学生，加上船长大副水手随行老师一类的闲杂人等差不多七百三十人。”
“那照这样说你也是闲杂人等咯？闲杂人等通通靠边站。”楚凌天无厘头的嘟囔。
诸葛没有理他继续说自己的:“然后会有新生联谊，这船上随行的高年级学生会为他们的协会与社团招募新的力量，你们这些懵懂的小师弟就是一大群肥羊~你就是肥羊中最肥的那个大BOSS。”
“那个……BOSS是什么？”楚凌天弱弱的举手。
“用个通俗恰当些的比喻……唔……山大王！”
“好像懂了，是不是又因为我的级别？”他看下自己的卡片。
“对呀，就是你的级别，待会儿会有好戏看的，你会被绑上大红花悬在水晶灯上吊着，然后……狮王争霸的游戏你知道吧。”诸葛抚了抚楚凌天的脊背“就像那样。”
楚凌天呆萌的杵在那里。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大兄弟别当真，有我在没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巴结你，跟着老师我我来教你什么是舞会，教你怎么跳舞，想想还得教你怎么吃西餐，怎么拿酒杯，怎么去邀请舞伴然后再怎么成功的把她给泡到手……哎呀都够麻烦的，我一身老骨头的你也不可怜可怜我，还没有叫过我老师。”
“我们那里……都把教授我们的人称为夫子。”
“老师，叫老师！从今天起你得改，改了才能接受正统的贵族教育。想我诸葛有生以来成为一个无上级学生的老师也怪不容易的……哪怕只是个为期一周的礼仪启蒙老师。”诸葛推着楚凌天继续往下走：“你最好别乱说话，只要有礼貌，然后又有一点小傲慢的迎接他们投向你的目光就行。还有就是，把你的胸给我挺起来！”
“哦哦。”楚凌天听得很认真，当下挺起胸膛，西装口袋里紫色卡片的磨砂光泽深邃迷人。鸡窝头刚被他梳洗得蓬松，在发梢向上弯曲了合适的角度，大师级匠人做的衣服恰到好处的凸显身姿，穿在楚凌天身上充分体现出人靠衣裳马靠鞍的哲理，全身上下就他那双天生笼罩着衰之迷雾的眼睛有点不搭。
“尊贵的先生女士，公子小姐们晚上好。”台上套着白色礼服的胖子喊。楚凌天已经被诸葛安排和他一起坐在小包厢里，显然这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桌上放一瓶龙舌兰酒，一瓶十年窖丹东和两个高脚杯。
“这样。”诸葛在做拿酒杯的动作:“酒水绝不能过这一条线，也不能一口气喝完。”
“我不会喝酒。”楚凌天学习诸葛托酒杯的样子。
“可你总得喝酒，或许以后你还会迷上它。”诸葛放下杯子：“本来还想教你龙舌兰的喝法现在看还是算了，省的以你的酒量过会儿出去给我丢脸……他们也许会这样喊。”诸葛清清嗓子:“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紫晶级别的要发酒疯了呀，那边那个光头你学生你管不管了喂……”
“发酒疯，他们会笑话我？”楚凌天看场上的人都端着酒杯，杯子里红宝石般的光泽。
“哼哼哼哼。”诸葛回答：“不是，他们会吓跑。紫晶级别的学生以往昔的经验来看个个都跟疯子一样，要不就是超级计算天才，要不就是暴力狂。高年级的学生们早就习惯了。”
“哦……”楚凌天沉默，尝试着用嘴泯了下杯子里的红酒。他还在观察舞会上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多少人去跳舞……因为他们大部分穿上了圣海的校服，极少数女孩子穿着长裙，还有个穿旗袍的……“喂，诸葛老头，那个女孩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这边？”
“哪里？”诸葛用手帕擦擦嘴问，眼神突然有了猎人见到野兔的欣喜。
楚凌天指给他看，其实很好分辩，在一群从红珊瑚色到玫瑰金色的校服里那个穿着艳红色旗袍的女孩，她的长发垂到腰际，紫色的校徽闪闪发光。
“咕嘟。”诸葛咽口唾沫：“完了完了那臭丫头还真是给你盯上了，我感觉我已经无能为力保护不了你了，要不老朽先撤你跟她聊聊先，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她……”
“怎么了？”
“来不及了。”诸葛回答，他又咽了口唾沫。
接着包间的门便被踹开，楚凌天都没来得及去看她怎么过来的，她就已经一只脚踏到了诸葛的椅子上。
“小姑奶奶搞错了。”诸葛指楚凌天:“他他他他他……”
“找的就是你这个死秃头！”女孩看都不看一边下巴惊到几乎脱臼的楚凌天，怒目直视诸葛，小腿嘣的笔直，长发拂到诸葛的脖子上惹得他浑身打了个冷颤。
“……难道这个是一笔情债？”楚凌天心里开始编造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想，然后下一秒发现了她胸前华丽的紫晶校徽。“紫晶级？”楚凌天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才见到诸葛时的心情——拿门板砸他脸上的心情。那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和他一样领教过诸葛的无耻下流没脸没皮了？所以如此，毫不客气，他忽然有种拍手叫好的冲动。
“是紫晶级啊，怎么啦？0003号？”那女孩放下腿：“小朋友你好，认识一下，我的房间是0002号，叫苏雨曦，他们叫我伊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