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走了……
曾经，她如同只雀儿被自己索在这府内，现在，宫府烧烬了，雀儿高飞了，他这捕雀人最后留下的只是这烂掉的笼……
站在残败的“降福宫”外，龙泽眉宇间该属于王者的傲气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深深的哀、深深的愁、深深的无耐、深深的思念……
“皇上，凶手带到了。”小喜子轻声回报着。
转身，小心收起自己的弱处，当看到被关了两日的歹徒后，英俊的脸畔浮起笑容，阴沉的，仿佛地狱发出的声音，“听说你不肯交待实情。”
小卓子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着，讨喜的脸上已是血迹斑斑，身上也是多处被鞭打过的痕迹，开口，扯动身上的伤口，即使这样，依然倔强着，“哼！要杀要剐随便你。”
“朕不杀你。”摇头，龙泽一个闪身到了小卓子跟前，“朕要将你关起来，慢慢体会活着的痛苦，你害的人，绝不是你一条命就可以扺回来的。”
眸里闪过一丝恐惧。
龙泽挑眉，挥手示意将小卓子带下去。
“等等。”气息不稳地阻止正要将自己拖下去的侍卫，小卓子疑视住龙泽的双目，“是不是我说了，你就可以赐死我？”
龙泽回望着小卓子，未开口。
“说之前，我想见一个人。”
“谁？”
“德妃。”
龙泽点头，德妃已于两日前被放回了自己的宫府，只是宫中多出一个随时可能疯傻的妃嫔确实危险，所以，已命人通知她仍健在的母亲，算算今日，她母亲也该到了，就让她将德妃带回自己的家，他也就不在追究她的欺君之罪。
片刻后，德妃在小喜子的引领下来到几人前，跪拜后，未听到君王的免礼声，不敢轻易起身，悄眼看了眼浑身血迹的小卓子，心跳倏地露了一拍，这小卓子……长得……
“德妃已经来了，你可以讲了。”
“是，皇上。”小卓子转头看向德妃，目里染着深沉的恨，“王玉婠，你可记得上官玉清这个人？”
不不不！她不记得，德妃慌乱地摇头，自己的母亲马上就来将她带走了，不能再横生枝节，害了自己年迈的母亲。
“不记得？哼，我可记得我装鬼，可把你吓得够呛呢！上官玉清，四年前到你家表演的口技艺人……”
“不！求你不要讲了。”德妃哀求般地看着小卓子。
“为什么不讲？”唇边浮出血腥的笑，刚刚，他还在考虑不讲出实情，教活着的人永远将他害人的动机当作个秘，可现在，他想讲了，临死前，拉上一两个掂背的，也未偿不痛快。尤其是在看到这女人害怕的眼神后，他觉得痛快！
“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执意害别人？”回首，正对上龙泽审视的目光，鼻头酸痛，泪水已落。
“害人？”冷笑，“你为寻宫中富贵，害了我亲生大哥，怎么不敢提了？”
德妃闭目，心中痛苦不堪，玉清……不是她害的啊！是爹爹，为送她入宫，才命人活生生棒打死玉清啊！她被家丁拉着身子，叫着、痛哭着，可……
“当年，我哥哥是曲杂班有名的口技艺人，是我们上官家最有希望传得衣钵未来班长，他天赋异禀，不止将我上官家的绝学发挥得的淋漓尽致，更是自研出一套学人声的技法。你王家闻声请我哥哥去你家表演此绝技，他却不想与你暗生情愫……”摇头，痛道：“好狠，就那样活活打死了，只是为了让你进宫！不过，苍天是有报应的，你因此变得疯癫，即使有大师救你，却也只能是靠着药来缓解……”
德妃泪流不尽，苍白的唇翕动着，当往事重提，玉清那白玉似的脸上也有着和这凶手相似的酒窝……
“之后，我查出了哥哥的真正死因，勤加练功的同时，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学会哥哥研发的‘听声学声’……然后，我等着入宫的时机，混入宫中新招的太监中，并主动帮兰妃演了那次闹鬼那场戏……”
德妃细细的抽气，怪不得那次闹鬼最先受波及的是自己……
“我本想着，捉了那宫女的父母，自己学着上夏与那宫女的谈话声，他们自然便将闹鬼的事推到你与上夏同流合污上，没想到……皇上却是对你这般信任。不过，上夏还是难逃罪责，我也因此在兰妃心中赢得了一片地位。”
“既然你是冲着婠儿来的，为何要害死宫中这么多无辜的人……”
“无辜？”他连自己深爱的女子都害死了，还在乎那些不受宠的宫妃吗？春桃……小卓子马上就来陪你了。
“兰妃跟你做了多少害人的事？”
小卓子扣头，“回皇上，除了那件闹鬼的事，就是调换皇女一事，还有，莲妃娘娘那次差点滑胎，并不是道士吓的，是兰妃在后面踹了莲妃娘娘一脚。”现在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为了一时之快，将兰妃也杀了，该留她的命陪自己一起入地的，他们既然都是春桃命里重要的人，就该一起去见她才对。
皇女？龙泽倏地抓住小卓子的衣领，“朕的女儿现在何在？”
小卓子垂目，低声回道：“被其它几个小太监扔进了狼口……”
“那几个小太监呢？”拳头生响，龙泽难以控制自己的怒气，他本想赐这小卓子一死，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因他们……小卓子，休怪朕！
“死了。”那件与换皇女一事有关的人，除了他，已全死了……当不满意于再为兰妃卖命，他跟着心中的仇恨指引，杀人！再杀人！只是为搅得宫中不得安宁，让所有人为自己死去的亲生哥哥陪葬！他那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啊……死得好惨！
“小喜子！”将小卓子一把丢了出去，龙泽冷声命道：“命人在宫开凿一处地室，将此人压下去，挑了手脚筋脉，去了双目，割舌，永不见天日，直至自然死亡。”
小卓子倏地抬头，骂道：“昏君，你答应要杀我的！”
“朕没记得朕应下你。”咬牙，挥手，“带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