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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征,清缅混战

在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坐船顺伊洛瓦底江南下,江岸上遍布各式设计精巧,风格各异的佛塔,它们形式不同、颜色各异,高低不一,无不精雕细琢、独具匠心。缅甸举国上下信仰小乘佛教,在古代,无论是国王、僧侣还是平民,都认为建造佛塔是在完成毕生最大的善果。也因此,缅甸各地寺塔林立,号称万塔国都。

距曼德勒市中心十余公里处,有一座阿瓦古城,放眼望去,昔日繁华壮丽的皇城只剩下无数断壁残垣,掩映在茅草和稀稀拉拉的树后。这里作为古都长达400年历史,曾孕育出两个强盛的帝国,即阿瓦王朝和贡榜王朝等。

十八世纪为贡榜王朝(雍籍牙王朝)最为强盛的时期,贡榜王朝长期用兵,控制掸邦各部,暹罗,南掌王国(老挝)等地,并攻打了印度曼尼普尔王国,它的势力扩张引来了清朝军队的干涉,最终发展成清缅战争。

贡榜王朝在控制了原缅属各掸族土司后,开始派出小股部队配合这些掸族土司的部队向清帝国管辖的内地土司强制要求征收传统的“花马礼”,“花马礼”即为贡赋钱粮,处于中缅两国边境上的各掸族土司在历史上为谋求自身安全曾向两国都缴纳这贡赋。这些内地土司有些屈服于缅甸的兵威,有些并不屈服。这些不屈服的土司派人向云南地方官府请求军事支援。1762年(清乾隆二十七年)冬,木邦与贡榜王朝的军队约2000人侵入清朝孟定和耿马两内地土司的管辖区域,劫持了孟定的土司,将当地洗掠一番。

当时清朝在当地的军事驻扎力量有三种:包括云南地方官府派驻的绿营兵,以及各地土司自己掌控的土练,还有一些是边境一些矿场为保护安全掌控的场练。耿马土司事先躲起来,没有被抓走,之后立即率领土练和场练反击追杀贡榜王朝军队,于滚弄江畔击败缅兵,先后斩杀约200人。但为了息事宁人,耿马土司随后还是通过木邦土司向贡榜王朝缴纳了“花马礼”。

此时,贡榜王朝感到兵力强盛,没有收敛的意思。孟定和耿马两内地土司稍微平静些时,但车里土司(今西双版纳)管辖地带却依旧不平静。贡榜王朝的军队连年入界骚扰。特别是1765年(清乾隆三十年),骚扰规模骤然升级,缅兵进入车里土司多处地方勒索钱粮和掳掠民众。原因是当时贡榜王朝正侵入其历史上的死敌暹罗,而车里正处于其进军路线的旁侧,需要大量的钱粮以及劳力为军队的进军做后勤保障。

清朝云贵总督刘藻到任后,一方面清楚边境形势危急,一方面又明白乾隆皇帝对云南边事不愿息事宁人,于是紧急派兵追剿。到了七月份,贡榜王朝军队饱掠后自动撤退。而刘藻竞以“缅人望风遁走,清兵大捷”上奏。但贡榜王朝军队丝毫不给刘藻面子,于十月份再次以数千人的军队规模入侵车里,占领了车里土司衙署所在的橄榄坝,其兵锋甚至深入内地,发文清朝,宣布车里(今西双版纳)为缅甸领土。当地的土练一触即溃,刘藻急忙命九千绿营兵围剿,缅兵游动作战,清兵虽然陆续收复橄榄坝等多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一般都是缅兵主动撤退的,清兵并无多大战果。相反,一路大约600人的清兵在援救途中,陷入缅兵埋伏,被击溃,死伤百余人。乾隆皇帝闻奏大怒,将刘藻降为湖北巡抚,曾经点过翰林的刘藻因善于揣摩上意而屡次升职,这次看到乾隆皇帝暴怒,心理压力过大,自刎身亡。

1766年(乾隆三十一年),乾隆派他器重的边疆大吏杨应琚(汉军八旗出身)到达云南。此时,清军趁缅军撤退,出边攻入缅甸贡榜王朝。但由于缅甸贡榜军队一路坚壁清野,清军并无多大战果。最后,清军任命些掸族土官治理所获缅甸土地,留下800清军驻防后退回。清朝云南诸多地方官被表面的军事胜利蒙蔽,主战热情高涨,鼓动杨应琚继续对缅甸贡榜王朝作战。杨应琚贪功冒进,传檄缅甸贡榜王朝,称清朝有陆军30万,水军20万陈缅边境以待贡榜王朝投降,不然则进讨。而当时清军调集仅不足2万陆军,水军则并无一人,完全是虚声恫吓。

六月时乾隆皇帝还想把在缅甸驻扎的军队召回,不想举用兵。但因为杨应琚坚持,乾隆态度转变,正式表态:“缅甸明(朝)时尚在中夏,非不可服之地”,同意主战。

缅甸贡榜王朝第三代王孟驳(1763-1776)得知清军入侵消息,集结3万精兵分四路大举反攻,声势浩大。

清军出关仅数百人只抵抗两天就败退而回。贡榜王朝军队乘势从云南边境的5个关口同时侵入。清军缺乏准备,纷纷溃败,被迫后撤。贡榜王朝军队虽然屡战屡胜,但也很清楚本国军队无法长期与满清抗衡。所以,其作战目标就是以战逼和。于是,在楞木前线,缅将莽聂渺遮请求议和,但清军要求贡榜王朝投降称臣,谈判破裂。在陇川,两军再次大战,清军战线崩溃,一路溃逃而回,无法组织反攻,杨应琚胆战心惊,派人到陇川命令朱仑与缅军议和。12月26日,双方停战。杨应琚私自议和,一味奏报大捷,吹牛前后杀敌至万人。1767年2月,乾隆查看地图,发现交战地几乎都在云南境内,而派往云南的侍卫福灵安回来报告事实,乾隆震怒,将李时升、朱仑逮进京处死,3月又将杨应琚赐死。此时,雄霸整个中南半岛的贡榜王朝军队继续进攻暹罗。暹罗国势单力孤,国王战死。阿瑜陀耶王朝都城沦陷,全城宫殿及平房被摧毁,只剩下残垣断壁。东吁王国军队留下士兵驻守,以镇压暹罗人。贡榜王朝军队得知暹罗国都大城已攻下,便离开云南境内回国。

此时,乾隆新任伊犁将军明瑞接替云贵总督之职,并兼兵部尚书,经略军务。乾隆及新任云贵总督明瑞,仍对贡榜王朝抱轻视态度,他们认为只需调二、三万军队就可征服缅甸。乾隆还早早考虑征服贡榜王朝后如何统治,同时发文暹罗(泰国),说如果缅王战败逃往暹罗,暹罗务必尽力追擒,此时,清朝竟还不知暹罗已被缅甸所灭。

满人明瑞为皇亲国戚,在平定新疆中立过战功,做战勇猛。1767年(乾隆三十二年)4月,在轻敌的情况下,明瑞调满洲兵三千,四川绿旗兵八千,贵州绿旗兵一万,外加云南绿旗兵五千,合计25000士兵,分两路进军。明瑞亲率17000为南路军,由木邦直捣阿瓦;参赞大臣额尔景额(蒙古人)率8000为北路军,出铁壁关经新街取猛密,再南下与明瑞合击缅都阿瓦。清军自带两月口粮,因马匹不足,用牛驮运,一路缓慢行走,使贡榜王朝军队有充分准备。

11月2日,明瑞率南路军进入缅境,十日,占领木邦城。贡榜王朝军队坚壁清野,不与清军交战。明瑞率一万二千精兵继续前进。

北路兵额尔景额11月16日抵达老官屯,与早已在此夹江树栅防守的数千贡榜王朝军队对峙。清兵连日攻击,伤亡甚重。12月,额尔景额得病身亡。

明瑞出木邦后,侦知有9000贡榜王朝军队屯驻,便于11月29日率部直追。第二日下午,缅军出兵攻击,明瑞中路出兵迎敌,贡榜王朝军队败退。贡榜王朝军队兵器以火器和镖子为主,没有甲胄、弓矢,在平原做战不是清朝骑兵对手。贡榜王朝军队受挫,坚守不出。

明瑞下决心直接攻营。一万清军冲击缅军营寨,攻下两寨。缅军连续反击至晚上,见反攻无望而撤退。此战清军杀敌2000余,俘34人,乾隆大喜,封明瑞一等公。

战后,明瑞更加轻敌,继续率兵深入,前锋十八日至象孔(今缅甸辛古),距离国都阿瓦仅70里。但在贡榜王朝军队的坚壁清野下,清军粮草跟不上,马疲人乏,已无力攻城。十九日,明瑞无奈,只得下令退兵到孟笼(今缅甸孟隆)。贡榜王朝军队侦知清军撤兵,大举反击,1768年初,先后将蛮结等处的清军台站攻占,清军损失八百余。明瑞军后勤、军情线路被断。之后,贡榜王朝军队包围木邦,清军坚守十日后不支,兵溃,大部分逃回云南。

贡榜王朝军队攻占木邦后,几乎全部主力都赶去追缴明瑞清军,数万贡榜王朝军队将万余明瑞军围困在小孟育,明瑞军在此休息三日,于夜晚沿小路突围,明瑞率数百满洲兵最后走,领队大臣扎拉丰阿中枪阵亡,包括明瑞在内,清军突围中共有千余官兵战死。

乾隆听闻明瑞身亡,亲临吊唁,欲雪耻辱,又开始调集精兵强将,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他任重臣傅恒为经略,阿里衮、阿桂为副将军,除明瑞剩军外,又调13000满洲兵以及9000贵州兵入滇。

1769年(乾隆三十四年),傅恒率军出征。临行时乾隆把自己甲胄赠给傅恒,以示对他的信任。4月,傅恒到达永昌,决定进攻方向选定中缅边界北段,即一路从伊落瓦底江上游戛鸠至孟养,另一路由蛮暮至孟密,全军水陆并进、夹大金沙江而下,直取阿瓦。之后,傅恒率八千兵渡大金沙江至孟养土司地带,贡榜王朝军队并未在此设防,因为气候道路原因,傅恒迟迟未到蛮暮附近。

清军大举进攻后,双方在新街发生激战,贡榜王朝军队兵败,退守数十里外的老官屯。10月23日,清军斥候误判断营中敌兵甚少。于是发动大规模进攻,缅军营寨外有深壕、木栅,加上枪炮火力猛,清军一日内多次攻势都被击退,同日,两军水师在江上交锋。十一月初一,西岸有大股贡榜王朝军队来援,击退西岸攻营清军,清军被迫后撤,陷入战局僵持的局面。

至此,两军已经打得筋疲力尽,贡榜王朝军队统帅诺尔塔明白贡榜军队无力支撑与清朝长期战争,来信主要要求停战,傅恒回信同意。因此,双方前线将领都在未取得君主同意下,自行决定停战。并于11月16日正式议和。傅恒对乾隆皇帝称贡榜王朝愿进贡、永不犯边境、将所有满清战俘释放。诺尔塔向缅王孟驳说满清愿商道重开贸易、战俘一律释放、每隔十年两国君主使节致送书信礼物。之后的1788年,缅甸贡榜王朝新王孟云为对抗暹罗的压力,又重新向清朝称臣纳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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