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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国家恩怨,南海交锋

1816年,英国派出使节前往中国,他们肩负着与马戛尔尼完全相同的使命。新任大使是威廉.皮特.阿美士德勋爵,在马戛尔尼访华23年后,中英两国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中国,嘉庆皇帝继承乾隆的帝位,嘉庆上台一开始就爆发了声势浩大的白莲教起义。为了镇压起义,嘉庆耗费了两亿多两白银,相当于清帝国四到五年的财政收入。此后清王朝陷入财政巨亏的困境,直到灭亡也没能彻底摆脱出来。

两手空空的嘉庆皇帝并不知道此时的英国刚刚打败了法国,在整个西方世界已经所向无敌。然而,这是一次比马戛尔尼使团更加糟糕的经历。7月28日,使团到达北直隶时又陷入了“叩头还是不叩头”的争论中。1816年8月28日,阿美士德使团夜里才抵达北京,清廷催促他们连夜前往皇宫。在一场推推搡搡,连拉带拽的礼仪之争中,阿美士德明确表示拒绝向嘉庆皇帝叩头。于是,愤怒的嘉庆皇帝立即下旨将英国使团赶出北京。

在英国使团使者的眼里,这一次的屈辱远远胜过了上一次。当英国人沿着旧路南下广州的时候,陪同官员的敌意代替了乾隆时代的微笑,供给也恶劣得让人难以容忍。在英国人的内心世界里,乾隆时代带给他的那一点点的亲切感已经随着嘉庆皇帝粗暴的态度彻底消失了。之后的一场鸦片战争,更是通过这场战争完成了中国形象在欧洲的180度大转弯。

美国芝加哥大学历史学教授威廉.麦克尼尔曾在《西方的兴起》一书中提到,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时,西方文明的地理界线也就是在欧洲以内……但是之后的短短几十年内,土生土长的欧洲人或他们的后代就已经占据了北美的西部,南美大草原及其附近地区,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南非的大部分地区。

鸦片战争以后,英国身后的敌人已经变成法国。

对于英国来说,海洋上的利益始终是第一的。此时英国控制了印度洋与南中国海之间的通道,通过控制印度——安达曼群岛(目前属印度)——缅甸——马来西亚——新加坡,已经达到了目的,在这条航线上仅有苏门答腊岛(马六甲的南侧)在荷兰控制下。

1485年,英国作为统一的民族国家开始出现,法国是1589年,开始进行由专制走向民—主的社会变革,英国是通过1688年的光荣革命,法国是通过1789年的大革命。英国工业革命完成的时间要早一百年,在这一轮的国家竞争中,法国错失了时机,不得不始终居于“第二”的位置。与亚洲相比,日本的明治维新是19世纪,中国的改革开放是20世纪,两者同样也相差了一百年。

法国原本以“陆上强国”自诩,一度重陆轻海。英、法两国在长达百年的争斗中,一个是通过海上寻求权力,一个是通过陆路进行扩张,而法国的大陆思维总是在英国的海洋思维面前败下阵来。与24万平方公里的英国本土面积相比,法国55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使它成为欧洲的天然大国。

法国的崛起比英国晚一百年,直到17—18世纪,法国国内的政局才稳定下来。当时法国也是通过王权来推行重商主义。1789年法国发生了资产阶级大革命,推翻了路易十六的专制王朝。法国一直是欧洲的中心,欧洲人口大国。1700年为2100万,1800年为2750万,1900年为3890万。1799年“雾月政变”之后,拿破仑掌握了法国的最高权力,用征服欧洲的方式再次将法国带向巅峰。1804年12月2日,拿破仑.波拿巴加冕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

翻开西方近代史,英国在最先的二三百年里一直充当都是默默无闻的角色。自从1066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英伦三岛以后六百年的时间里,除了平息国内的内乱,以及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覆没一战,英伦三岛从来没有历经过战火。在这期间,欧洲大陆战火不断,对于欧洲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件,英国人置若罔闻,英国人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在默默地加强海军,以图时机的到来。

英国是谋求欧洲大陆霸权的国家天然的敌人,自从1688年之后,在欧洲大陆上,反对欧洲霸权的战争,都是由英国所组织的,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英国一直在制造欧洲大陆的均势,当欧洲列强中,有一个列强国家,想独霸欧洲,打破欧洲均势的格局,英国与其他欧洲列强,就会联合起来,对付那个谋求霸权的国家,从而使欧洲重新恢复均势格局,所以,英国在欧洲大陆上,从来不缺乏,反对欧洲霸权的盟友。

英国与法国的战争分别在海上和陆上进行。拿破仑挟法国大革命的优势,将周边欧洲国家动员起来,建立对英国的“大陆封锁体系”,立志要“用陆地征服海洋”。不想英国还是棋高一着,在海上,英国海军于1805年10月的特拉法加海战中全胜在数量上超过自己的西班牙、法国海军,法国海军全军覆没。拿破仑登陆英伦三岛的企图完全破灭。但在陆地战役中,法军大获全胜。1811年,整个欧洲都快要变成法国的了:拿破仑自己兼任着意大利国王、莱茵联邦的“保护人”和瑞士联邦的仲裁者。他的兄弟们分别担任了西部牙、葡萄牙、那不勒斯、荷兰和威斯特伐利亚的国王,统领波兰的是他手下的元帅;奥地利和普鲁士是他的战败国。

而英国人借势对法国等大陆国家实行反封锁,很快捆住了法国及其依附国的手脚,断绝了这些国家来自海上的供应,让他们很快陷入战争及生活资源供应的枯竭。大陆同盟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厮杀成一团。大国博弈,联盟是基础,拿破仑后来发动东征沙俄的战争,即已考虑到最强的海权强国英国与最强的陆权强国俄国将再次结盟,一旦英俄联手,打败拿破仑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征俄是迫不得已的结果。拿破仑出征时60万大军仅剩20万人返回,这场失败宣告了拿破仑帝国走向崩溃,1815年10月,拿破仑被流放到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度过屈辱的余生。

法国人后来吸取了路易十四和拿破仑背海而衰的教训,重新走上向海外扩张的道路。1860年,法军积极参与英国侵略中国的第二次鸦片战争,由一个名叫库赞的将军领队,在北京东郊八里桥大败清军将领僧格林沁,迫使咸丰皇帝弃城而逃,并火烧圆明园。库赞也因此成了法国的“功臣”,回到巴黎即被选为国会议员。

由于英国是第一个完成工业革命的,所以国力要强一些,英国皇家海军一直都比法国海军要强很多。法国作为英国的对手,双方将争斗的战场又延伸到到东方。由于英国已经控制了中南半岛的西部与南部,留给法国人的就只有东部的空间。法国从东侧登陆了中南半岛,并与中国进行了一场战争,即1882年的“清法战争”。

1873年11月,法国派海军军官马利.约瑟夫.安邺率一支600人的部队不宣而战,在3艘战舰的支援下攻占越南河内。此时,进驻在越南保胜(今越南老街)的有一支反清的私人武装黑旗军,黑旗军领袖为刘永福。

刘永福,出生于1837年,钦州人(今广东省钦县)出身。自幼家境贫寒,和双亲一同成为流民到处流浪。在这样的流浪生活中,他从父亲那儿学武,以武人之姿成长。后双亲早逝,刘永福备尝人世艰辛,太平天国之乱后,二十一岁的刘永福加入到广西天地会组织,在天地会中,他因为年纪轻而地位较低。后来,清朝在围攻太平天国南京的同时,天地会也受到清军的进攻,他带着数百人开始了逃亡生活。刘水福在途中着手操练士兵,整肃纪律,统一军令。当时他扎营于归顺州(今广西靖西)安德圩的北帝庙,看见北帝神像旁边的周公手执绘有“北斗七星”图案、镶有狗牙白边的黑色三角旗,就仿造这种黑旗作自为己队伍的旗帜。此后,这支队伍就常举黑旗作战,人们称之为黑旗军。1865年刘永福率部进入越南,替越南的王室担任雇佣军的工作,于1868年率部进驻保胜,定居下来。刘永福“胆气过人,重信爱士,故所部皆死力之”,队伍很快壮大到数千人。当法军进攻越南河内等地时,他应越南国王阮福时的要求协助越军抵抗法军。同年12月,黑旗军在河内城郊大败法国,击毙马利.约瑟夫.安邺,法军被迫退回越南南部。

后来,清朝在围攻太平天国南京的同时,加紧“清剿”,吴凌云壮烈牺牲。1866年,刘永福带领二百余人同吴业终(吴鲲)汇合,经过扩充整编,组成一个旗,刘永福被任为旗头。由于刘永福“胆艺过人,重信爱士”,深得部下爱戴和拥护,不久就成为吴亚终农民军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三哥头”。刘水福着手操练士兵,整肃纪律,选择人才,统一军令。当时他扎营于归顺州(今广西靖西)安德圩的北帝庙,看见北帝神像旁边的周公像手执一面绘有“北斗七星”图案、镶有狗牙白边的黑色三角旗,就仿造黑旗作自为己队伍的旗帜。从此以后,这支队伍就常举黑旗作战,人们称之为黑旗军。

这时的法国刚经历普法战争,失去了工业生产总值世界第二的位置,割让阿尔索斯和洛林,国内形势动荡,实力已远不如前。1882年3月,法国交趾支那海军司令利维耶(李维业)指挥侵略军第二次侵越,5月,刘永福率黑旗军在怀德府纸桥进行决战,李维业及副司令卢眉以下三十余名军官、两百余名士兵被击毙。越南国王封刘永福一等义勇男爵,任三宣提督,管理宣化、兴化、山西三省。法军被迫退回河内。法国利用李维业之死,煽动全面的侵越战争,除增援陆军外,成立北越舰队。8月间,法军一面在北越加紧攻击黑旗军,一面以军舰进攻越南中部,直逼越南都城顺化。并迫使越南签订《顺化条约》,取得了对越南的“保护权”。此时,驻屯在北越的清朝军队没有介入,也不积极支持刘永福的部队,造成黑旗军力单难支,被迫撤退。清朝的妥协使法军占领越南全境后,把战场转移到中国边境。1883年底,法军向驻守中越边界的清军发动进攻。清政府被迫下令清军与法国交战,并授予刘永福记名提督的官衔,令刘永福率黑旗军与清军联合向法军进攻,中法战争爆发。

1883年12月14日,由河内出发的法军6000余人在孤拔海军少将率领下,水陆两路,向红河中游战略要地山西发动进攻。驻守该城的黑旗军和清军共约5000人,奋起还击,鏖战3日,终以孤立无援、伤亡过重而西撤兴化。

1884年3月8日起,来自河内和海阳的法军第1、第2旅共约1.2万余人,水陆协同作战,进攻清军50余营重点守备的北宁城。由于清朝驻守官兵毫无斗志,迅速败退。后北洋大臣李鸿章在天津与法国代表福禄诺签订条约,承认法国完全占领越南,同意撤回全部驻越清军。

战争接着扩大到中国东南沿海,条约刚签,法军即迫不及待地要求进据谅山、保胜等地。并挑起“观音桥事件”。要求清朝撤军,并赔款2.5亿法郎,与此同时,法国令海军直接进攻中国本土,扩大事端,迫使清廷就范。1884年的8月,法国舰队利用中法在谈判之机,事先驶进福州马尾军港的法国远东舰队主力突袭泊于港内的中国福建海军。福建海军仓促应战,马尾海战中,半个多小时的战斗中,清朝被击沉军舰9艘、其他船只13艘,阵亡770人。

福建海军马江惨败,清廷极其震惊。在主战舆论的压力下,清政府被迫于8月26日正式对法宣战。之后双方逐次增加兵力,法军总兵力最多时约2万余人,武器装备先进,特别在水面舰船方面居明显优势;清军参战兵力则达十余万人,但主要以陆军为主。

战局的发展,并未如法国人所愿。10月初,法国远东舰队主力扑向台湾北部的基隆、沪尾(今淡水),驻守该岛的淮军名将刘铭传鉴于敌舰炮火强,决定采取诱敌陆战,在基隆、沪尾之战中大败法军,此后台湾战事呈胶着状态。

越南北圻战场方面,西线清军在云贵总督岑毓英的指挥下,发起宣光(越南宣光)之战,1884年12月至1885年3月,以主力围攻宣光,顿兵坚城之下,未能破城,法军援兵大至,不得已撤围休整。3月23日,滇军和黑旗军于临洮附近大败法军,西线局势才有起色。与此同时,东线清军在帮办广西关外军务老将冯子材的指挥下,依托镇南关(今广西友谊关)内关前隘附近有利地形和野战防御工事,取得震惊中外的镇南关大捷,扭转了战局。之后,东线清军又打了几场胜仗。镇南关大捷后,法国的嚣张气焰被打掉了,发动此次战争的茹费理内阁被迫于3月31日辞职。之后清朝由于国内局势动荡,而英、美、德、日等国隔岸观火,想借机下手,便采纳了李鸿章等人“乘胜即收”的主张,与法国签订《停战协定》,并强令清军将领限期停战撤兵。并签订《中法新约》,法国正式从中国手中取得了越南的宗主权,而中国使得法国放弃了对东南沿海及台湾的攻击。战后,清朝鉴于中法战争中海军失败教训,成立海军衙门,加快海军建设,于1888年正式建成北洋舰队,军事实力有所加强。

由于法国的介入,中南半岛的地缘平衡被破坏,英国人控制整个中南半岛的可能性变得不存在了。由于双方都在半岛两侧建立的稳固的根据地,因此英法间的争夺就集中在泰国身上。十八世纪,暹罗(泰国)由于处于英法两国殖民东南亚的“缓冲地带”,从而得以保持独立。1855年,英国炮舰闯入曼谷,迫使暹罗国王拉玛四世与之签订英暹贸易条约,法国也不甘落后,1893年法国借口法军被杀事件,派军舰封锁曼谷,强迫暹罗政府定约。暹罗被迫将湄公河东岸属地割让给法国,这一地区即现在的老挝。并划湄公河西岸25公里及马德望、暹粒二省(今柬埔寨的地区)为中立区,暹罗兵不得驻兵设防等。在此之前,老挝在16世纪末就在战争中或为缅甸控制,或为泰国控制,成为其属国。法国将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合并成立的“印度支那联邦”,变成法国的殖民地,因此也被称为“法属印支”。而缅甸被并入了英属印度。因此,印度支那在殖民时代因英法的介入分为三大区域。即英属缅甸,法属印支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泰国成为缓冲国。

二战后,英国法国损失惨重,各自失去了亚洲的殖民地,五个国家纷纷独立,自主建国。对于泰国来说,它在中南半岛上的地缘价值并未发生变化,不管两边势力如何变化,泰国作为地区平衡者的地位并未改变。而缅甸的国土形成源于英国的整合,但也正由于英国当时分而治之的政策,使得它事实上处于分裂状态。这段历史对中南半岛最大的影响在于越南。即越南找到了继续向中南半岛腹地扩张的理由,这一理由就是建立“印支联邦”。如果按照旧有的轨迹运行下去,结局就是在越国与泰国地缘及军事上的双面重压下,老挝与柬埔寨会被两国吞并,尤其是在越南已经将势力伸入湄公河三角洲后。

七.破局,南海战争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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