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诀和弋间急切切地跳入枯井,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蓝孑昏迷不醒,黑发凌乱在地,纤纤手指已经抓出了伤痕,地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可见,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蓝孑脸上的火焰越来越弱,将要熄灭,她的皮肤并没有变成焦黑,或是血肉淋漓,而是蔓延出一片妖冶的殷红,像烙印一般刻在蓝孑半边的脸颊。
“头儿,她这是怎么了?”弋间走到蓝孑面前,隐隐担忧。
祁诀的脸色铁青,隐于衣袖下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想不到,十字洲的人竟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下如此毒手……”
“什么?头儿,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祁诀无奈地摇摇头:“不,来早来迟结果都是一样。十字洲的销香毒,无人能解。”所谓销香毒,是一种使人毁容的毒药,中毒者会受肌肤绽裂灼烧之痛,然后面部长出血红色的毒印,终身不褪。
沉默间,却有一个声音如阳光一般照进幽暗的石室。
“爹?”祁诀一转身,便看到了一身青衣,手携野味的潇洒少年。
“轻尘?”祁诀的脸上浮上一抹欣慰,用宽厚的手掌摸着轻尘的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轻尘看向地上的蓝孑,突然神色一变,放下手中打来的野味,迅速扑到蓝孑身旁,盯着她半边脸上的血红,说不出话来:“爹……小蓝她……”
“小蓝,你们被十字洲绑架时,她被下毒了……”祁诀的语气煞是沉重。
轻尘皱紧眉头,无声地看着蓝孑,轻轻抚上她的发,她的脸,她手上的血痕,一脸的心疼与自责。都怪他,没有保护好小蓝,小蓝要是醒来发现她的脸……该多伤心多痛苦,十字洲,十字洲,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收手。
“爹,我娘和嫣姨呢?她们在哪?”轻尘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祁诀沉默了半晌,颤抖着声音说:“你娘,和嫣瑰,他们都……”轻尘只觉一道天雷劈下,脑袋嗡嗡作响:“不……我娘……我娘她……”泪水旋即染湿了衣襟。
地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醒,清冷着声音说:“祁叔,你是说,我娘和芷姨都被十字洲杀死了……”
祁诀、弋间、轻尘一齐回头,看见蓝孑虽闭着眼,脸上却流满了晶莹的泪水。
蓝孑忍不住抽噎,肩膀微微颤抖,哭得不能自已。十五年啊,她一直被娘亲和芷姨宠着,如今两人都撒手西去,这叫谁受的了?
不知道蓝孑哭了多久,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心里尽是悲伤与对十字洲的满满恨意。蓝孑伤心欲绝,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生怜爱,以至于某人完全忽略了她脸上骇人的血疤,冲过去一把把蓝孑揽在怀中。
“轻尘哥哥,我知道我中了销香毒,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很丑……我的脸……会不会让人很害怕……”蓝孑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颊,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浸湿了轻尘的衣襟,某人心里又泛起一阵心疼……
“不不不,我不准你这么说,”轻尘抱住蓝孑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好像生怕身旁的人就要消失一样,“从小到大,小蓝一直是我心里最好看的人。”永远都是,轻尘在心里补充了句,俊脸微微发红,他小心翼翼地理好蓝孑凌乱的发丝,撕下一片衣袖,遮住她一半的脸庞:“我不怕,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就替你遮住好了。”
蓝孑轻轻摩挲着脸上柔软的缎布,反抱住轻尘,又落下泪来:“轻尘哥哥……谢谢你……”从小到大,是你一直照顾我,让着我,谢谢你……奇怪的是,这一次,泪珠落下之后竟成了串串莹白的珍珠,滑入轻尘的脖颈。
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气味、声音……轻尘有一点不知所措,觉得心里突然被填的满满的,俊脸烧的更红……
“咳咳……那个……别忘了说正事啊……”虽然也不想打扰正“甜情蜜意”的两人(反正在祁诀眼里是这样),但是还是要说正事嘛。
就是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两个十五六岁的娃娃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弋间心里一阵莫名的不爽,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这个二十二还未娶妻的单身汪吗(古代男子娶妻很早)……
话虽这么说,然而祁诀最真实的内心却是这样的:不错不错,真有你老爹我当年的风范,轻尘啊,蓝孑是个好姑娘,这个媳妇儿你可要抓住了啊,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看着祁诀YY起劲的神色,弋间的脸色又黑了一圈,头儿,想不到你也有腹黑的时候啊。
“扑通!”从枯井上又跳下来个人,不对,应该是个绝色大美人……
她身着一身绣有桃花的粉色衣裙,高挑的身材把衣服穿的刚刚够味儿,齐腰的头发绾了双髻,髻上插着玉面的镌荷簪,细匀修长的手指上拿一把白绢扇,
长而有神的眸中却带着逼人的英气。
众人的表情都成凝固状态,那女子看到紫衣的弋间,上下打量了一番,咦,那不是祁诀的小跟班儿吗,他怎么也来了?她的嘴边勾起一抹玩味,拿绢扇在弋间面前一晃“喂,帅哥,回神了!”绢扇带起一阵香风,吹的弋间那叫一个心神俱醉。
还是祁诀首先回神,默默白了一眼看呆的弋间,正色道:“眉荷姑娘,就仰久仰……”
眉荷淡淡一笑:“不敢不敢,小女不才,承蒙芷主子的照顾,学了点小技。祁大哥才真是威名远扬,昨夜真是令在下佩服!”
哇,不愧是雾都花魁,连讲话也这么有风度,弋间还是保持着先前看呆的姿势……
弋间,你这个样子,有失捕快门的颜面啊……祁诀在心中暗骂。
“眉荷,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此次眉荷前来定是与他们会合,有要事相商。
“都是些皮肉之伤,并不碍事,过几天内伤也会好的七七八八了,”眉荷毫不在意地一挥手,主子吩咐她埋下那东西,炸起来还真爽呢,只不过两位主子(指嫣瑰和芷桡)都已去,肆仙四星,如今也只剩她一个了……正感伤间,看见蓝孑脸上的半边衣袖,便开口问道:
“蓝孑和轻尘,你们没事吧?”
祁诀双手负在身后,突然怒气冲冲:“十字洲给蓝孑下了销香毒,真是一帮鳖孙!”祁诀很没有形象地啐了一口。
弋间终于愣愣地回过神来,哇靠,头儿什么时候会爆粗了??
难怪小蓝的脸上盖着一角衣袖,眉荷摸摸蓝孑的头,微笑着说:“小蓝,没事儿,既有下毒之人,就有解毒之法,世间万物,定有一味就是解药。”
“恩,我们一定能找到”,室内之人异口同声。
眉荷走到一面石壁前,拿绢扇圈圈点点:“小蓝,把手按在石壁上。”
蓝孑一脸疑惑地伸出右手,按在石壁的正中。
“咔嚓咔嚓”一串机关启动的声音过后,坚硬的石壁突然从中央分开……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