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0109章琉球之夏（十二）
堡垒里面的西班牙人从观察孔看到了那支出营小军队的投降，其实在炮击之后，这些首领已经意识到那支援兵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但心里仍然极为痛苦，那些懦夫投降，算是省心了，可是堡垒里面的西班牙人还要为自己的生死艰难抉择。那位多次出使的西班牙军使再次承担使者重任，不过这次是奉北海方面战地指挥官石中翎的命令，去最后顽抗的这个小据点劝降。这个劝降使者明确向还在小堡垒坚守的十几个西班牙官兵表示，北海方面的武力太过强大，委曲求全是唯一的生路。按照北海方面的许诺，所有西班牙人都会转交给北海大法官主管的司法人员，军方在解除全部西班牙人的武装后，仅负责临时的看管和保护，不会允许本岛土著参与管理战俘，在进入司法审理之前，全部西班牙人都会得到符合身份的人道待遇，保证饮食等基本生活条件，当然做为回报，西班牙人要严格遵守北海军方的管理，并且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对于投降的贵族和军官，北海战地指挥官答应另外单独关押，并且提供较好的饮食供应和生活环境。
这次也是一炷香的时间，在香火接近烧完的时候，军使向小堡垒的十几个西班牙同伴告辞，里面的四个临时首领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一个人表示愿意投降，另外三个坚决反对这种无条件投降，至少应当允许带着财产和武器离开这个岛屿，说实在的，这些西班牙贵族在这里早就呆腻了。这三个人要求延长谈判时间，并且答应上面的投降条件。当然，石中翎没有继续谈判的兴趣，一炷香烧完，看到那个离开的西班牙军使已经到了己方，并且通译迅速向他表示，里面的西班牙人拒降。
在这段谈判期间，石中翎命令一部分投降的西班牙人，在解除武装后，赶紧收拾营地操场和大门口的残肢碎肉，并且把还没断气的西班牙官兵抬到山坡上临时设立的野战医疗站。这次随同观战的还有一大批属于后勤的医疗救护人员，倒不是为了单单为北海夏军自己准备的，而是为了充分利用战场伤亡所提供的医学材料。这次医疗队不仅有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主刀，还有从工读学校医科短训班抽调出来的一些实习学生，还有救护协会派来实习的一些新护士。带来的药品除了北海军方常用的药剂，还有北海化工新提供的一大批新型药物，这些药物大多还没有通过临床试验阶段，药效和用药量，用药方法，都还不太成熟。这次有不花钱，比试验小白鼠更好的试药人体，当然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这是庄不鸣特意电告，然后紧急调船送来。新药物大多数疗效良好，毕竟有穿越物资提供的详细资料和配方用量，不过误差还是不少，尤其用药量的控制，不同时代的人体，耐药性有极大差别，因此得后遗症，甚至死掉的西班牙伤员为数不少，这也算是为全人类的幸福做了贡献。
除了拒不投降的这个小堡垒，还有零星的西班牙人逃进了灌木林深处，这些人基本没有武器，也没来得及携带工具和食水，在灌木林里面活不了几天，石中翎派几个小分队在周边警戒，并且夹带几个老实的西班牙人一路喊话，尽可能把这些人招降。然后把注意力转向营地中间的小碉堡，在周围布置了全面围困，反正碉堡不大，围起来用不了多少兵力，尤其碉堡结构从俘虏口中已经基本清楚，内部面积不大，又没有其他逃生密道，周围相当空旷，封锁起来很简单。
石中翎和几个手下远远围着这个小堡垒查看，几个人嘴里啧啧有声，对西班牙人修建军事堡垒的技术表示了赞赏和高度评价。这个堡垒有相当典型的棱堡外形，射孔的设计和布置，很明显利于里面的守军用火枪自卫，而且每个面的射孔可以互相掩护，这种高明的设计让这几个北海职业军官也颇为佩服。堡垒顶部相当厚实，当然还不能挡住105毫米榴弹炮的重击，不过这次北海夏军没有带来这种大杀器，仅有的50毫米迫击炮不能打破这种工事的顶部结构。如果连续有多颗50毫米迫击炮弹落在同一个顶部炸点，还是有可能从上面摧毁这个碉堡的顶部防御，不过这点被机炮排长立刻否决，北海现在的50毫米迫击炮，精度并不高，炮手们的瞄准和炸点控制能力都不行，指望连续多颗迫击炮弹炸在一个点，实在难以做到，以弹着点几率来说，可能需要打出数百颗炮弹才能办到。迫击炮弹的引信主要是两种，一种机械碰炸引信，另一种是钟表定时引信，炮弹爆炸主要是两种情况，要么是碰炸引信接触地面目标时引爆，或者用定时引信空炸，目前北海军工的定时引信品质很不好，早炸或瞎火现象很多，目前比较可靠的是机械碰炸引信，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引爆成功率。此时爆炸的冲击力从目标表面向空中扩散，因此如果目标地面的人及时趴下躲避，如果距离炸点有段距离，运气再好一些，很可能避免弹片的直接杀伤，不过冲击波的震荡难以避免，爆炸对炸点地面的向下损害较小，威力都往空中去了，因此此时的50毫米迫击炮弹对碉堡的攻击力很弱，几乎可以视为攻击无效。解决办法可以是加大炮弹威力，并且用延时引信更换碰炸引信，还要提高射击精度，这些是以后的事，目前显然机炮排的迫击炮攻击对堡垒无效。
小堡垒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只有大半人高，需要下几级台阶，并且拐个弯，半个门口在地表之下，火枪不能直射到门。里面的西班牙人早就用沙包和杂物把门口堵上，手榴弹投不到门里，顶多扔到门口的台阶，对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威胁。至于通风孔和射孔，如果跑到跟前，瞄得准一些确实有投进去的可能，不过这些射孔现在都有上了膛的火枪在守卫，接近突击的代价可能是付出生命，此时胜利在即，石中翎也没有拼人命强攻的打算。至于霰弹枪和步枪，打在这种石头墙上，顶多几个白点，根本没有杀伤力可言。
以往北海夏军的战斗经验，对于这种坚固碉堡，直接用五公斤的zha药包在墙根爆破，效果通常都有效，一次不行就多上几次，肯定可以把碉堡炸塌，这种蛮干的办法过去屡屡奏效，只不过突击兵在接近过程中有被对手火枪打击的危险，目前石中翎不打算用这个最终办法。可惜啊，石中翎不觉心头微微一叹，如果这次配备那种在训练场见过的无后坐力炮就好了，可惜那些据说是营团以上才编制的重火力，而目前成军最早的还是自己的连，并没有装备那种直瞄型步兵火炮。好在准备了另一个好东西，石中翎打算拿出来测试效果。
这是北海夏军早就投入实战的14.5毫米单发重步枪，如果在那个世界，估计有人就几乎认为这是那种传说中的捷格加廖夫PTRD反坦克步枪，其实还是有些差别，第一个是这种重步枪的枪管比起标准的PTRD短了很多，还不到一米五，而正版的PTRD有两米长；第二个是北海使用的重步枪使用减装药的14.5毫米弹药，因此大大降低了后座力。毕竟北海使用这种重步枪不是为了对付战车这种没有出现的装甲力量，主要是为了用于远距离精确狙击，或者摧毁对手的攻城和防御器械，其主要战场功能，不是主要打人，而是具有反器材武器的性质，对付敌人的投石车、弩炮，或者井栏、攻城车、盾车、大盾牌这些攻防器材，当然打人也很有效。北海14.5毫米单发重步枪使用的弹药，除了减装药的标准枪弹，还有特意配合生产的很多特效弹药，主要是曳光燃烧弹、白磷燃烧弹、钢芯半穿甲弹、全铅弹多种，毕竟大口径的枪弹容易制作这种特殊弹头，小口径枪弹做这类弹头的工艺难度就大得多。这次带来的14.5毫米弹药种类相当齐全，就是为了在战场进行武器性能实测。
从连里面调出一批优秀射手预备，石中翎和手下班排长站在阵地前沿拿着望远镜指点攻击目标，观看射击效果。第一批使用标准的减装药枪弹，几声沉闷的枪声过后，小堡垒的表面出现几个坑点，射击距离约五十米，看起来那些坑点也就顶多十几厘米，崩碎的石子飞起来很远。再次射击使用的钢芯半穿甲弹可以看得出穿深多一些，不过半米厚的石墙，远没有穿透，钢芯弹打在石头上的尖利呼啸非常惊人。全铅弹的穿深差得多，不过铅弹在堡垒表面的碎裂效果很可怕，几乎融化的铅弹四散飞溅，两发从射孔和通风孔射入的铅弹在小堡垒里面引起一片惨叫和喧哗，前面射击的两种子弹也打进去过，不过往往在射孔和通风孔的侧壁跳弹，很难直接射进去，不过近乎崩碎融化的全铅弹看来杀伤了里面的西班牙人。曳光燃烧弹的效果比较一般，就算打进射孔，毕竟燃烧剂有限，里面估计可以引燃的东西也不多，冒了几缕烟，也看不出变化。最后登场的是白磷燃烧弹，北海化工和军工的联合杰作，这种子弹专门从射孔和通风孔往里打，这次里面的西班牙人真的撑不住了。白磷燃烧弹的溅射效果类似融化的铅弹，不过燃烧力极强，不管是钢铁还是肉体，溅到哪里，烧到哪里，尤其在人体燃烧，一直烧进内脏和骨头，燃烧生成的气体还有剧毒。如果引燃火yao更可怕，立刻就是自爆的下场。
在战场上最爽的就是围殴敌人，当然最痛苦的就是被人围殴。小堡垒里面坚守的十几个西班牙人，在这种被围殴的煎熬中痛苦了不到一个小时。其实此时还没有过中午，里面已经伤亡过半，尤其白磷燃烧弹造成的伤亡者惨象令人发指，让幸存的几个西班牙人感觉如同进了地狱般的寒气彻骨。重步枪发射的各种类型弹头还在轮番试射，除了预备好的射手，连石中翎也操练了一把，不过对这种武器，他本人的好感有限。这种枪比起目前北海使用的战斗霰弹枪和半自动步枪，实在太沉了，足有十五公斤，而且开枪的后座力很大，石中翎过去有经验，即使这样，发射两次后，胸口还是感觉很憋闷，同时，这种枪为了减轻后座，枪口有很大的制退器，开枪时的爆鸣噪音特别强，附近的人多听几次会感觉很恶心，不得不纷纷用布片卷成小团塞住耳朵。
重步枪射击紧一声慢一声，如同用锉刀慢慢磨着里面西班牙人的骨头，小堡垒里面终于撑不住了，所有的射孔和通风孔附近不敢站人，本来就非常狭小的堡垒内部，几乎人人叠在一起，躲在稍微感觉安全的地方，没有人敢在射孔和通风孔附近观察。堡垒里面的西班牙人都在低声念叨，准备临终最后一次祷告，没有人注意到，几个拎着手榴弹的北海突击兵在重步枪的伴奏下，悄悄匍匐接近堡垒。
外面除了重步枪的沉闷射击声，从战斗开始，就不断有鼓声和军号伴奏，这是石中翎用以调动士气，同时以鼓号指挥附近的射手射击。当看到突击兵逼近到投弹距离，外面的鼓号声节奏一变，重步枪全部停止射击，随即几个突击兵从接近堡垒的地面鱼跃而起，在用手臂几乎够得着的距离，把拉燃引信的手榴弹从几个射孔和通风孔同时硬塞进去，然后连着几个滚翻脱离了爆炸波及范围。随着堡垒里面几声闷雷般的爆炸，从堡垒四周几十个射孔和通风孔喷出带着血雾和烟尘的气柱，战场从此清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