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0023章松前の龟
新井田左卫门被王飞虎阴了一把，如果以北海第二旗队装备的五十支双筒猎枪来说，比起松前军的百多支火绳枪，除了射速、精度略优，就散弹威力而言，在五十米之外，区别不太大，北海军躲在棱堡工事里面，松前军的铁炮足轻躲在木排后面。双方对射的时候，第二旗队也有几名战士被从射击孔飞入的铅弹击伤，当然这些都是漫射中偶然击中的。即使北海军使用枣核形独头弹，在攻击有浸水棉被木排保护的松前军的时候，即使在十米到二十米的近距离直射，仍然杀伤力不足。这个初步战况欺骗了新井田左卫门，使他认为只要用木排防护，就能支持战斗推进，直到武士近身，就能突破火枪拦阻，登上城头展开肉搏。只要打开棱堡的一个突破口，后续的太刀队和持矛足轻就能杀入这个小城堡，胜利完成这次征讨。以城头的火枪数量来看，绝不会比本方铁炮足轻更多，因此只要突破城防，松前军应当具有兵力优势，从而占领这个奇特的城堡。
不料王飞虎在镇内制高点埋伏了十支6.5毫米半自动步枪，其穿透杀伤力几乎在瞬间摧毁了新井田左卫门的野望。木排根本不能抵挡五十米近距离射出的6.5毫米标准步枪弹，而且这种弹匣式半自动步枪射速比火绳枪和猎枪高得多，松前军在前沿的突击队，从受到打击到全灭，在新井田左卫门看来恍如梦境。五十多名武士，几分钟死伤殆尽，连撤退的命令都来不及下达。这么惨重的损失，新井田左卫门自感无颜面对恩主松前矩广，在临终前，建议接手指挥权的松前平太尽快撤退。
新井田左卫门死后，晚上剩余的松前军将领聚集商议，为是否撤军争执起来。损失百余杂役，这在所有松前军将领的意料之中，杂役还比不上一般的足轻，死百十个无所谓。但是包括松井石方在内的五十名高手藩士瞬间全灭，给了松前军将领的战斗意志以毁灭性打击。其实松前军的铁炮足轻还有七八十个可以继续作战，持矛足轻还有近百个，加上三十多旗本藩士，剩余的几十个鼓手、船夫等杂役，不算伤员也有二百余人有战斗力，携带的十多支大铳，弹药相当充足，可以提供部分压制火力。
铳火队长工藤清佑反对继续进攻，他明确表示，这个城堡尽管不大，但是只要里面有一百个火枪手，就是松前军的铁炮足轻再增加三百个，也难以压制其防御火力。这个棱堡的防御效能超强，能够充分发挥火枪的防御能力，除非从福山城大批增兵，用长期围困加人海战术持续攻击，削弱城堡的守军意志，否则强攻一定损失巨大，以远征队现有兵力，自保都不够，更不用说攻克敌军防御严密的坚城。水军差配松崎枰佑也反对继续攻城，白天损失的杂役，大多是他手下的船夫和工匠，如果继续损失，连驾船的人都没了。
秋山左卫门掌握足轻队，坚决反对就这么撤军，即使白天的攻城显得孟浪，但是从守军人数看并不多，只是凭着城防古怪，易守难攻罢了。松前军的粮食火yao仍然充足，若修整几日，部分伤员也可以恢复战斗力。再说，松前藩大举东征，若众将寸功不立，回师后如何面对藩主松前矩广。这最后一句话说到了诸将的心里，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初一交战，损兵折将，连指挥官新井田左卫门都因战败而剖腹自杀，这些人灰溜溜的回家，确实难以做人。不过不撤军，攻城又没有好办法，怎么办却是个问题。
松前平太其实心中也很想就这么撤军，白天残酷的战斗把他搞得惊魂未定，眼睁睁的看着松井石方带领的精锐武士在城堡的壕沟前做死亡挣扎，前一天还把酒言欢的朋友，顷刻间化为乌有，这种失去掌握的战斗，和以往用太刀砍杀伊努土人的快活，心里感觉完全不一样。尽管那个城堡很小，比起福山城小了很多，但是那些极具美感的棱角，如同地狱伸出的恶魔之角，每一寸都暗藏杀机。可是作为藩主松前矩广的堂弟，如果接手指挥权而畏敌不战，即使有命回家，面对的一定是藩主下令剖腹自尽的严厉惩罚。松前平太恨极新井田左卫门，这个混蛋，一看事情难以挽回，就借口武士的荣誉急急忙忙自杀了，逃避了藩主的惩处。这个鬼地方，距离福山城足有八百里的水程，等到派人乘船回报藩主，再把新命令送过来，估计就要到冬天了，这怎么可能。想来想去，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主动提出撤军，最后提议，派出军使前去钏路镇外，要求收回阵亡将士遗骸，双方暂时休战，商议谈判事宜。至于最终的战和决策，应请求藩主裁决，军中立即派遣特使，带着军中所有能用的战马，其实也只有四匹，从十胜川绕过日高山脉，以最快速度回福山城，请藩主派遣援兵，如果援兵一个月不能到，远征军粮草将尽，松前平太就率部自行撤军。
次日一早，松前军的军使便到了钏路镇外，请求暂时休战，收回阵亡将士遗骸，不料北海守军既不许收尸，也不许休战，军使无奈返回。松前军的探子眼看着北海军大队刀斧手从城堡出动，砍杀着没死的松前伤兵，把人头割下带走，在城堡东面用尸体垒砌一座大丘，用大捆木柴把尸体堆成的大丘点燃，熊熊烈火把百多名松前军的残躯化为灰烬，一时间松前军哭声震天，尤其阵亡的武士被北海军取走头颅，令松前军上下畏惧万分。
松前军这两日既不愿走，又不敢战，这么士气一落，松前平太眼看分兵两处营地不是路，只得烧掉前进营地，撤回二十里外的大营，天天放出探子，日日盼望信使归来。信使永远不会到福山城了，在通过十胜川的路上，两名信使被守卫在山路旁的北海军斥候用陷阱设伏，生擒活捉，交待出了松前军的所有虚实，随即情报转发行营总部。
钏路镇战斗结束四天后，张顺昌率领第一旗队和第三旗队，以及配属的行营掷弹兵一个步枪小队，乘坐探索号抵达钏路镇渔港，这次来的都是步兵，在船上就和钏路镇的王飞虎取得联系，不仅得知战斗详情，而且了解了松前军退缩避战的情况。刚下船，张顺昌率领这支百余人精锐，不顾海路晕船的辛苦疲劳，一刻不停扑向松前军停留船只的海滩。这里一直有几十名倭人船工留守，钏路镇守军知道这个地方，不过时机不到，没有采取行动打草惊蛇。援军一到，立刻便在斥候引导下迅速出击。张顺昌烧船那是有经验的，柴草油料和引火物一应俱全，百余精锐一次突击便全歼看守船只的二十多名倭人船工，将所有松前军大小船只付之一炬。看着远处船只燃烧升腾的浓烟，松前平太直觉一股冷汗从脊背流了下来，在艳阳高照的夏日下，只觉浑身发冷。
烧毁松前军船只后，张顺昌率第一第三旗队与钏路镇的第二旗队会师，三支旗队加配属的行营掷弹兵，兵力已经和松前军的残兵数量相当，而作战素质和装备占据绝对优势。会师的庆功宴没有喝酒，众将士欢声鼓舞，士气倍增。从此，北海军三支旗队轮番出动，在斥候引领下，用小猎犬搜索松前军探子，把松前军派出的探子和巡逻队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最后，松前平太只能下令，紧闭营门，打水打柴必须派火铳队和持矛足轻保护，只许在营寨附近打水打柴，不得走远，松前残军至此成为瓮中之鳖。
松前军的探子，与北海军的斥候相比，无论装备，经验都不是一个水平，尤其松前军以往出征，严重依赖当地土人协助，对地理情况的掌握很有限，几乎出了福山城就不行了，对日高山脉东部的情况更是生疏。因此在这种斥候间的小规模战斗中，地形反倒不如拥有两万五千分之一精确地图的北海军斥候熟悉，在钏路镇民兵中的猎户帮助下，松前军探子几乎在次次对战吃亏。在谢德兰小猎犬的帮助下，北海军斥候跟踪追杀，松前军的探子派出一批死一批，在野外找不到任何安全的藏身之地，全部成了打狗的肉包子。尽管这种斥候间战斗规模小，一般只有几个人，十几个人交战，但是极为残酷，每次必定有一方死伤殆尽，老五、八哥和孙三七三人就是北海军斥候的典型。远距离用望远镜窥伺，然后提前在路上埋伏，用伪装网和迷彩罩衣隐蔽自己，在松前军探子接近时暴起突袭。或者几个斥候小组配合，一部分故意暴露目标，吸引松前军探子前来，其他斥候组织埋伏，包抄后一举擒获。种种战术配合，杀得松前军探子招架不住。
龟缩的松前军从钏路镇棱堡得到灵感，把自己的军营也修成类似棱堡的样子，尽管材料不足，但是思路跟上去了。大铳和铁炮足轻配合木材建造的棱堡形状的军寨，确实比过去的军营防御效果好得多，棱角之间得到了互相的火力掩护，消除了射击死角。铁炮足轻阻击敌军接近军寨外墙，大铳予敌后续兵力以遮断拦阻，而持矛足轻和藩士冲杀近身的敌军。松前平太和手下诸将觉得这次防守可算是天衣无缝，于是上下欢呼万岁，自觉有了几许生路。
好日子总归不长久，松前军的末日随着庄不鸣的重装部队到来而来临了。庄不鸣比预计迟到十好几天，从标津城到钏路镇的道路，被前段时间的台风带来的大雨冲毁很多段，一些小河的木桥也被冲断。不得不从标津城调集筑路队和土木队，招募大批劳工重修道路，履带车尽管越野能力很强，但是被毁路段近乎沼泽，载重的履带车也不能顺利通行。
龟缩的松前军没有想到，除了围困他们的三支旗队，还有一支无法抵抗的重火力大军宣布了他们的命运。炮兵校尉何无惧指挥掷弹兵平整地面，为履带车运载的三门105毫米榴弹炮设置炮位。现在的何无惧已经通过工读学校的高等数学进修，并且在前段时间的演习中，配合前沿炮兵观察哨，第一次完成了间接瞄准射击实弹训练，这次，北海炮兵将在实战中展示他们半年来的训练成果。与火炮直瞄射击不同，间接瞄准不仅需要炮兵主官精通数学，熟悉火炮性能，还要具备炮击效果修正演算能力。除了炮兵自身，还要有前沿炮兵观察哨的紧密合作。这次炮击，炮兵阵地在松前军营寨两公里外的一处小山坡后面，从松前军营寨，看不到射击的炮兵，但是何无惧可以站在山坡顶部直接看到自己的炮兵射击效果，这处阵地也是庄不鸣帮他选的，叮嘱何无惧打好炮兵的这次重要战役，特意配备了与前沿指挥所和炮兵观察员联系的电台。如果这次间接瞄准炮击成功，意味着北海军炮兵将独立成军，建立单一的炮兵兵种，何无惧就是第一任炮兵将军。
在松前军的棱堡军寨周围，三支旗队封锁了全部道路，占据了所有制高点，掷弹兵在松前军营寨前四百米，建立了前进阵地，用木制拒马和北海钢铁厂刚生产出的少量铁丝网，封锁了松前军的出击道路。前进阵地设置了庄不鸣的前沿指挥所，还有炮兵观察哨，以及联络电台，有线电话。这是北海军第一次按照防炮击规范设置前沿阵地，倒不是怕松前军的大铳，而是害怕何无惧的105毫米榴弹炮，万一打错了落在自己头上，那可是死得冤枉。在松前军周边的制高点，设置了十多处安置14.5毫米重机枪的机枪巢，这些重机枪是从BVS10履带车上面拆下的，射程超过一公里，对普通木质防御工事破坏很有效，杀伤力巨大，精度很高，特别用来压制松前军大铳的防御火力。另外十挺6.5毫米水冷轻机枪错落布置在松前军正面，和拒马铁丝网一起封死道路和营门。松前远征军成为笼中之鼠、瓮中之鳖，天天躲在乌龟壳里，期盼福山城永远到不了的救兵。末日审判的倒计时在临近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