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闻言,看了眼云桥,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哭笑不得道:“你啊,不要将我这个娘亲当成是易碎的古董,这么多年来,娘纵然没有这好屋子住不是也将你拉扯大了?眼下马上要入冬了,娘看你身上还穿着单薄衣衫,怕你病了,所以想给你缝制一件衣服,瞧瞧瞧瞧,这就开始嫌弃娘的手工不好还是怎么的?”
妇人打趣着云桥,和云桥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尽显慈爱的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越发安慰。当年自己的做法让桥儿对自己一直有恨意,现在桥儿虽然有所改变,可只要她不再恨自己,一切便都值得了。
“娘,休息休息再做吧,而且,准备去礼佛朝拜的时间已经到了,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咱们总不能让大慧寺的大师久等。”
云桥哄着妇人,心中对于她是为了给自己做衣服才刺绣这件事,有着说不出的感动。趁着扶着妇人的时候,云桥偷偷看了眼那刺绣,上面绣着的,是一个极大的福字,想来母亲都是为了女儿的身体,命运着想。
也许这福字并不符合审美观,可却还是想着要让女儿穿上,祈求会有福气降临吗?
扶着妇人进屋,披了一件披风,云桥便和妇人一同去了走出了云家。
因为她有了凤凰令的关系,云臣对自己的话,可以说言听计从,甚至于对自己的随意出入这个家,也是允许的。
至于她那位大姐死的事情,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日拿到凤凰令的人是她,她还活着可是那群人却死了。自然而然的所有苗头都会指在她的头上。
若非有那一道不明所以的免死金牌,怕是自己早已死了几万次了。
大慧寺是位于天野都城城郊云峰村附近的一座寺庙,那里因为高僧了慧住在那儿的关系,众人纷纷都会去朝拜,祈求开解心结。
而她的娘亲,则是多年来一直希望能见到了慧大师一面,不为别的,只因为想要道谢,当年正是了慧大师为她圆了谎,让自己活下来的。
只不过碍于一直以来没有能力见到大师,所以只能放在心里,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出门儿了,当娘亲她坐上夫人之位,和她说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这个。
云桥不知该说哭笑不得,还是该说真是用心良苦。
云峰村的路途很远,经过山路方才能到,今夜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怕是她和娘就要住在寺庙中了吧?想到这里,云桥便皱起了眉头,她去的地方很少,每换一个地方,都会让她觉得不安。
“桥儿,不舒服吗?”一旁,妇人看着自己女儿面露忐忑之色,不由得稍稍担心。而云桥闻言,则是摇了摇头笑道:“没,没有,只不过是想道红玉自己一人在家,有些后悔为何不带着她一起来罢了。”
当面对着想要珍惜的人,人往往会变得局促不安,云桥也是如此。坐在马车中,看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反而紧张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路无言,当她们到了大慧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两位施主,了慧师傅有请。”刚下了马车,云桥和妇人还不等将脚步站稳呢,就见到早已等在寺庙门口的一个僧人恭敬的对着她们说道。
“大师为何会知我们今日来此?”云桥惊讶,心中怀疑难不成大师也和她一样,可以窥探未来。可是不对,自己窥探的未来,需要看到本人才可以。
“阿弥陀佛,了慧师傅昨夜夜观天象,说是今日会有他等了十数年的贵客到来,便命令我等在此处等待。两位施主,请入寺吧。”
僧人见云桥问起,便如是解释,说完,给两人带了路。
这大慧寺,乃是前朝皇家出资盖起,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如今了慧师傅乃是这寺庙中最值得敬重的僧人,寺院中,香火鼎盛。
一进院,云桥便有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那僧人将云桥和妇人带到了一处禅院,恭敬的给二人鞠了一躬,然后便离开了。
云桥迷惑的看着这里,最后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进去。
“两位施主,既然来了便里面请吧。贫僧早已恭候多时。”正当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只听到屋子中的了慧大师已经开了口。
大师声音带着属于老者的过尽千帆的沧桑,又有着一丝属于得道高僧的无欲无求,声音悠长而让人心情平静,云桥闻言,将身边的娘亲扶着走了进去。
大师的禅房内,经书落满,此时他正坐在坐垫处,对着未曾下完的棋,看个不停。在见到云桥和妇人进来的时候,方才抬起头,对着二人和善一笑:“二位施主,时隔十数载,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大师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感慨,而妇人闻言,则是激动的跪在了地上:“大师,民妇柳氏,这些年来,未曾有机会能来此多谢大师当年出手相助,还望大师见谅。这是小女云桥。桥儿,还不快快跪下给恩人拜谢。”
妇人话语激动,说完便要拉着云桥跪下。云桥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没有动弹,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大师,不愿下跪。
而那大师则是笑容满面,和蔼的摇了摇头:“出家人无需受到虚礼,令嫒乃天定凰主,日后定会飞上枝头,成为天下间最为尊贵之人,跪拜之事也便罢了吧。当年为夫人圆的谎言,实乃为了救人一命。”大师说的很和善,也很随意,并不在意跪拜之事。说完,深深看了眼云桥,转而对着妇人道:“夫人,不知可否让贫僧和令嫒一谈?”
“大师愿与小女深谈,是小女之幸。”妇人还是很激动,但是却很识相的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给了云桥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让大师生气。
而云桥见此,则是点了点头,表示她理解。心中也的确明白,这位大师在娘亲的心中,地位很重。毕竟这可是当年雪中送炭之人。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应人,雪中送炭才是真。
当妇人离开后,云桥脸上的和善笑容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本能性的警惕。看着大师,在他的和蔼笑容以及沉默之下,有些不耐的开了口:“敢问大师,让我一人留下,可是有何不能告知娘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