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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陈家往事(二)

清政府被推翻之后,当时的中国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白天简直就如同黑夜,抬起头根本看不见天。销烟弥漫在空气中,“轰隆轰隆——”一声声炮声仍然不断的在远处响起,而炮声响起的地方也正被枪声所笼罩着。阵阵拼杀声不断的传来,那些士兵们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在一秒之前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秒之后,一颗又一颗子弹穿过他们的心脏和大脑,便都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了。清朝的灭亡虽然给中国带来了自由,却同时也给它带来了接连不断的战争。在这个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那个战场的炮声就已经打响了。有官兵与土匪窝较量,有政府军与各地搞独立的军阀的较量,还有着中国跟外国的较量。反正,该有的战争有了,不该有的战争也有了。这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正处在销烟战火之中……

陈耀文当时随着母亲离开了荆州的老家,之后的日子可以算得上是四处奔波,居无定所。日子也根本不能与以前相比,当时带出来的钱财也用得差不多了。陈耀文看见母亲一天天在衰老,心中也十分内疚,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养育自己这么多年的母亲,自己现在已经是个二十岁都过了的男人,不但没有经济收入,还指望用母亲当时带出来的一些金银财宝度过余生。

清政府已经被推翻,那些狗皇帝也都已经被赶下台了,陈耀文觉得现在的中国稍微太平了一些,觉得自己和母亲现在还是应该回荆州的老宅子去了。于是便同母亲商量了一下,过了多久,陈耀文便带着母亲回到了十年前的老家。

老家的宅子还是那个宅子,似乎经过了十年,这栋老宅子根本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到家以后,陈耀文就赶紧拿着把铁锹引着母亲来到了后院,母亲指了个位置,紧接着陈耀文的铁锹便已经挖了下去。

“吱吱吱——”铁锹像是磨到了什么硬东西,陈耀文便两眼紧紧盯着这个地方,接着朝着这个地方又是一铁锹下去,使劲往下一插,再接着用力往上一挑。一个箱子便从土里飞了出来,陈耀文用铁锹在箱子上磕了几磕,又用脚把箱子上面的土给踢去了。泥土被去了之后,箱子这才露出原有的模样——箱子上下呈现出青绿色,不用说,箱子本身是铜制的,箱子的中间有个锁眼,但看上去似乎早就已经锈死了。这时母亲走到箱子边上,慢慢地蹲了下来,蹲的过程中也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根钥匙。看样子这跟钥匙应该跟这个锁是配套的,只不过一个已经生锈发绿了,而另一个却还是金光闪闪,似乎跟真的金子的表面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了。

母亲用钥匙捅了一下钥匙孔,发现捅不进去,便打算叫陈耀文去拿些工具来再来开箱子。可是站在一旁的陈耀文早已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却又懒得去拿工具,遍在地上捡起来一块青砖,用力的朝着铜箱子敲去。铜箱子毕竟是铜箱子,虽然已经被陈耀文敲开了一条缝,但这时陈耀文的手臂已经被震得不行了,但还是再次用力的朝着铜箱子又砸了过去。

“嘭嘭”两声,箱子应声而开。母亲慢慢走到箱子边,接着又说道:“耀文啊!你过来。”

当陈耀文走到母亲跟前时就见母亲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书,接着递给了陈耀文,接着又说道“耀文,这是你爹留下来的东西,根据你爹的说法,这还是你们老陈家传下来的物件儿,现在你也长大了,这东西也应该交付给你了,给你以后你千万要保管好,千万不能将它遗失,不然我下去以后也不知道怎么跟你爹交代,这可能是你爹给你留下的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了啊!”

陈耀文接过书来,翻了几翻,有点儿疑惑,?问道:“为什么这本书的字迹和我爹的字迹一模一样呢?”

“这本书是你爹亲手抄下来的,陈家的每一代人都要把上一代的族谱给抄下来,并且还要在下一代出生后加上自己这一代目前为止所发生的大事。这最后的一些事情便是你爹这一代所发生的一些大的事情。现在既然现在这本谱子已经到了你的手里,你也应该跟你们老陈家一样,把你爹的这本族谱再抄一遍,到时候等你的儿子出生以后你再把你所经历的一些大事也记在上面,等你的儿子长大以后再把你抄的那本给你的儿子。”

……

回到老家后没过几年,陈耀文母亲便离开人世了。那时候陈耀文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爷爷,当时才刚刚降生,陈耀文便在一本记事簿上记录了这件事。

那时候的中国仍然战火不断,但荆州这边却出了奇的安宁,虽然有时候也会荆州的有些地方也成为了战场,不过也只是小规模的战斗,即使出现了大规模的战争,最多不超过一星期,其中的一方就被另一方给灭掉了。

不过这种安宁的日子并不长,到了一九三七年九月,抗日战争爆发,日本全面侵华开始,中华民族与日本之间的战争最终由九一八事变开始。又过了一年,日本鬼子终于打到了湖北,武汉会战开始。

陈耀文当时已经快四十多岁了,而我的爷爷当时才刚刚十七八岁。陈耀文害怕日本人打完武汉以后又来打荆州,便没过多久,就赶紧把家里的人全部都送去了北京,陈耀文当时想着日本人既然朝着全国进军,便必然对于早就攻占的地方放松了一些兵力,用来去攻占其他的地方。当时虽然北京城已经被占领封锁了,但是中国人毕竟是中国人,日本人毕竟还是日本人,尽管有汉奸向鬼子告密,仍然是有着不少从城外通向城内的路未被封锁。

于是陈耀文在当时还在北京的朋友的帮助之下,顺利把她们送进了北京。而后陈耀文却又返回了荆州,打算把一些家产变卖,为当时的抗日军队筹集一些军资。最后老宅子里能卖的都卖了,可以卖却没有卖的也就只有这栋老宅子了。

陈耀文虽说是个土豪地主,但却跟当时的土豪地主刚好相反。因为他当时在他父亲给他留下来的族谱里看到了父亲给他留的话,让他好好待人,如果很久以前没有帮助过老陈家的人,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于是陈耀文从此以后就时刻按照父亲的话来为人处世。

陈耀文便卖家产以后捎了有点给在北京的家人,而之后便前去了武汉,入了伍参了军,成为了抗日军的一员。再后来便杳无音信了。

……

自从没有了父亲的音讯以后,当时在北京的爷爷就到处打听着他父亲陈耀文的下落,但却一直都没有打听到。当时我的爷爷心中也已经有了些数,知道战争本就凶险万分,人只有一条命,而一颗枪子儿就能要了这条命。我的爷爷当时知道他的父亲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但却又始终不愿意相信他的父亲已经牺牲,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便仍然继续的到处寻找父亲的消息。当时,北京城内与城外的消息通道似乎已经被切断,一些进城的秘密通道也都被封锁了,于是我的爷爷便想着出城去打听一下自己父亲的消息。

一天晚上,天正下着小雨,这时候老爷子打算溜出城去,可正当老爷子的这个念头刚刚从大脑之中萌发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一阵阵汽车轮胎在雨中打滑的声音,老爷子感觉不太对劲:这日本人一下雨就偷懒,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呢?难道又是在抓抗日分子?

爷爷出城的打算也取消了,他看最近日本人忙得很,也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又打算等过了这风头再出去也不迟。

正当他在想接下来自己几天的规划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而又有序的脚步声。他心说:不妙!

紧接着就听见“嘭!”得一声,门,开了。

老爷子当时可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爷爷自知这次九死一生,但心中又十分不甘。他不愿意死在日本鬼子的枪口下,他也不愿意就这样窝囊的死去。他现在就连他父亲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他做了一个明智的举动,他将屋子里的灯全部灭了去,也正是他的这一举动才使得他暂时保住了性命。

接着他当时又赶紧躲到了里屋的房门后,正从门与墙壁之间隔开的缝隙中,暗中观察着客厅之中的一举一动。

这时就见到两个日本兵,一个手里拿着把步枪,而另一个则手中提着一个手电筒,正站在门口警惕的朝着屋内看来看去,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些什么听不懂的日本话。

就在这时,屋外的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闪过,顿时照得屋里屋外通亮,接着这一点儿光,老爷子从门缝里看见了两张狰狞的面孔正朝着里屋这边望来望去。这时老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该不会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闪电一闪而过,这亮光便也随之消失。老爷子从门缝里看见这两个日本兵正朝着他的这个房间悄悄走近,其中一个日本兵关上了手中的手电筒,慢慢地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步枪给取了下来,又慢慢地安上了刺刀。

看见这情形,躲在房门后的老爷子心说大事不妙,他自己觉得这两个日本鬼子很明显的就是冲着他来了。老爷子想着想着手就不由自主摸向了一直挂在腰带上的一把匕首,打算跟这日本鬼子大干一场。正当他想要突然冲出来的时候就见一把刺刀慢慢地从外面探了进来。这时鬼子的举动让他松了口气,心说:看来这日本鬼子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啊!心中不免是一阵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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