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一个星期后，苏榭和叶青杳准备回A城了。
在苏榭家的这几天，过得很开心，青杳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阿索和琪琪听说他们要走，也来送他们。
阿索难得的没有和青杳斗嘴，琪琪的两个眼睛都红了。哭兮兮的问叶青杳：“姐姐，你和状元哥哥什么时候还回来啊？”
青杳抱了抱她：“琪琪乖啊，哭了就不漂亮了，姐姐和哥哥一定有时间就会回来的。”
琪琪眼泪掉了下来，赖在青杳怀里不肯离开，阿索拉了她几下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青杳的怀抱。
苏母为青杳和苏榭准备了一些土特产，让他们带回A城吃。
坐在去县城的公车上，看着身后的村庄越来越远，村口的苏母渐渐化成一个小点，直到看不见。
苏榭看着窗外的飞逝而去树木，沉默着。青杳以为他只是对苏母的不舍，开解道：“别难过，以后多回来就是了。”
苏榭却突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疲惫地闭了眼：“青杳，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对不起妈妈，我在A城打拼我的事业，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村子里，给她买东西她也从来不要，让我不要浪费钱。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他愧疚，即使在别人的眼里他再出色，可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儿子，母亲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其间付出了多少心血。而他却没能守在母亲身边，尽一个儿子应尽的孝道。
青杳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苏榭，只是任他靠着，说：“阿姨一定理解你的，不要多想了，你是阿姨的好儿子。”
回到A城已经是晚上，苏榭先送青杳回家，刚到胡同口就看见了正在门口张望的宁澈。他们上飞机前给宁澈打过电话说晚上到家，想来宁澈是等不及了，才会出来看。
这几年宁澈和青杳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虽然青杳和苏榭回家一事他算是苏榭的同谋，但是青杳刚刚走他就不习惯了，这下终于盼到他们回来了，他当然不能老实在家里等。
宁澈做了饭，这让青杳和苏榭一回家就吃到了热热的饭菜。这是苏榭第一次吃宁澈做的饭，很是喜欢。
想起和苏榭一起去他高中学校的事，青杳发现自己很失职，不是一个好姐姐。宁澈也是高三，平时课业那么重，她一走就是一周，这一周宁澈还得每天自己做饭，一定很辛苦。
给宁澈盛了一碗汤，算是小小的弥补一下她的愧疚，心里已经谋划着明天开始要在饮食上好好给宁澈补补，读书不费体力，但脑力劳动可比体力劳动更需要补充营养。
“澈儿，最近学习怎么样？累吗？”叶青杳问。
“不累不累。姐你别担心。保证今年高考考得让你满意。”宁澈说。
苏榭夹菜的动作停了下，“宁澈你准备考哪所学校？音乐学院吗？”他记得宁澈从小就喜欢钢琴的。
饭桌上的气氛忽然沉默了。
青杳夹的青菜从筷子上掉下来，落在桌上。
宁澈感觉到青杳的不对劲，赶紧换上一副乐天的表情 ：“不是，我考A大，姐姐和苏榭哥哥的母校呢，离家也近，多好呀。”
苏榭蹙着眉思考着，是他疏忽了，这些年宁澈怕是没有条件去找专业老师学钢琴。这应该是青杳的遗憾吧，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宁澈，没有给他实现梦想的条件。宁澈在钢琴上的确是有天赋的，如果不走这条适合他的路，以叶青杳的性格，大概会怪自己一辈子。
或许，他可以试试帮宁澈弥补这个遗憾。
宁澈接到苏榭电话的时候正在上数学课，数学老师唾沫横飞的讲析着例题，那些他早就懂了，没有放几分心思在课堂上。
脑子里浮现的是一串串音符，幻想着琴键就在眼前，手指正敲在上面，他经常这样边上课边幻想着练琴，最初被老师发现批评过很多次，但是鉴于他在“屡教不改”的情况下成绩依然稳稳地保持着全班第一，老师也就不多管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苏榭的号码，担心是关于叶青杳的事，他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课，直接就接了电话，只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喂，苏榭哥哥，有事吗？”
“宁澈，现在立刻到校门口来，马上。”苏榭语速很快。
宁澈疑惑道：“苏榭哥，很急吗？我在上课。”
不知道苏榭说了什么，下一秒，宁澈倏地从座位上站起，如箭般冲出教室，脸上有狂喜的激动。浑然不顾老师在后面呼唤的声音，和全班诧异的目光。
苏榭载着宁澈急速开往本市最高档的别墅区。在一栋小楼前停下，来开门的是Jack，苏榭的异国挚友。
“还在吗？”苏榭问。
Jack点头，“离去机场还有一段时间。”他看着宁澈，鼓励道，“小伙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哦，加油！”
屋里的是美国籍世界著名钢琴大师Bradley ，此次他来中国是为他明年即将在中国上演的音乐会考察，出行很低调。机缘巧合，Jack的父亲与Bradley是多年好友，Jack自然就承担起了在中国的招待工作。
苏榭带宁澈来见Bradley是经过多番争取的，Bradley答应如果宁澈真的有足够打动他的水平，那么他会考虑给宁澈前往美国辛莱亚音乐学院学习的机会。
辛莱亚音乐学院，那几乎是所有学音乐的学生梦寐以求的学校，那里代表着世界最顶尖的音乐水平。
100余架施坦威钢琴，八万册乐谱资料，那里是名副其实的音乐的殿堂。而如今与他们一门之隔的，是这座世界音乐学府的院长，Bradley ，仅仅是这个名字已经是足够让所有人震撼的存在。
宁澈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迈进那道大门。
他爱极了钢琴，这六年以来他每天都会趁青杳不在家时悄悄地练琴，他珍藏着许多钢琴CD，反反复复地听，然后反反复复地练，可是想到即将面对的将是这样一位世界顶尖钢琴大师，他也无法预料他将面对的是怎样的结果。
会不会他的水平在这样的大师面前只不过是拿不上台面的雕虫小技？
这些年的努力会不会被直接完全否定？
可是无论结果是怎样，他清楚的明白，如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将后悔一辈子。
鼓起勇气，他迈进了大门。
在大厅里等待宁澈的并不是Bradley ，而是他的助手，助手引着宁澈前往二楼的琴房，到了门口为他打开门，却并不跟着进去。宁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了琴房。
助手把门带上，离开。
苏榭和Jack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
很快，从琴房里传来了钢琴声，流畅优美的旋律。可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让Bradley满意，但愿，幸运之神能够眷顾宁澈。
出乎意料的，连一首曲子也没有弹完，钢琴声就停止了。
随后宁澈走出了琴房，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忧。
从他进琴房到出来，Bradley只说了两句话。
“开始吧。”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弹了最喜欢的曲子，Bradley却连一个字的点评也没有说，这多少让他有些失落，他宁愿被批评，也好过这样的忐忑着。
苏榭揽过宁澈的肩膀：“没事，如果结果不好我们再想别的方法。”
Bradley没有留下答案就离开了，他要赶着回美国，临走前他的助手告诉Jack说他还需要考虑，等有了结果会通知他们。
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好在还算有希望，坏在等待结果的过程将是一段煎熬。
苏榭送宁澈回到家的时候叶青杳已经把饭菜做好，她把昨天的想法已经完全付诸实践，做个一桌的好吃的，苏榭自然而然的就留下来一起吃饭。
青杳忙着给宁澈夹菜，苏榭看着宁澈碗里鸡翅，有些幽怨地凑到青杳耳边说：“你对宁澈那么好，我都有些吃醋了。”
这全然不像平日里的苏榭，倒有些像一个撒娇讨糖的孩子。
“喏，给你。”夹了个鸡翅放到苏榭碗里。
苏榭满意地笑了笑，对叶青杳的觉悟表示欣慰，却又把鸡翅夹回她的碗里：“逗你玩呢，你也多吃点，我要吃自己知道夹。”
怎么逗她很好玩吗？从什么时候起苏榭又像以前一样爱逗她玩了！
不过还好，她并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忽然想起下午宁澈老师打来过电话，说宁澈上课中途跑出教室翘课了，青杳问宁澈是怎么回事，苏榭刚想帮着解释，宁澈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先不要告诉叶青杳。
这事如果成了自然好，可是如果没有成功，那他不想让姐姐空欢喜一场。
在还没有结果之前宁澈不打算告诉叶青杳实情。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叶青杳倒也不怀疑，宁澈从来都不会骗她的，她根本不用多操心。
接下来的日子宁澈开始耐心等待结果。
第一天，他上课根本没法认真听，满脑子里都是各种猜想。
第二天，他开始回忆在那极短的弹奏过程中他有没有犯过什么可能会让Bradley揪住的错误。
第三天，他开始听课，可是脑子里时不时地还是会去猜想结果。
第四天，他有些丧气了，那是世界级的大师啊，也许，他真的没希望了。
第五天，他开始正常地听课。
……
这样半个月过去了，一天忽然接到了苏榭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