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值班处的两个值班护士芳芳和阿兰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言行举止都要还带着浓郁的学生味儿。叶青杳这几个月每天都来医院，已经和她们很熟了。路过值班处刚她们打招呼电梯就到了，匆忙告别进了电梯。
护士芳芳看着电梯门闭上了才颇似无奈的感叹：“叶小姐真不容易呢！那么帅的男朋友，怎么就……唉……”
“是呀，”阿兰也是一脸惋惜，“你说如果苏先生一直都醒不来那叶小姐岂不是要一直这么等下去。”
“别乌鸦嘴，不会的，苏先生一定会醒的。”那么帅的男人，作为顶级帅哥控，芳芳可万分渴望着看看苏榭睁开眼镜后会不会更帅呢！都说成熟男人最大的魅力就在他的眼神，以前在学校看见的帅哥都还嫩了点，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极品，老天爷怎么能那么残忍的让帅哥成为睡美人呢？“可是……阿兰，万一苏先生真的一直都不醒来，或者……或者他十几二十年后才醒来，那叶小姐……”
阿兰和芳芳一起叹了声气，惆怅的趴在了值班台上。
JS公司最近业务和稳定，叶青杳的负担轻了很多。坐在苏榭的办公室里，她总能想起苏榭在这里办公的样子，好像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
他会坐在那张大大软软的椅子上审批文件，累了他会紧皱着眉头，但没处理完工作前他总是很少休息。
他会在晚上捧着咖啡坐在沙发上，背后的窗帘被打开，可以看见璀璨的夜景，可是任凭窗外的灯光如何闪烁，也夺不去他的光华。
下班后叶青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就直接去了医院。
苏榭病房里居然有人，田伟、刘亮，张竟都在，还有给白慧治好病的那位孙医生。他们都是苏榭的朋友，出事以后也经常来医院探望，可是一起出现还是头一次。
“愣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田伟叫道。
叶青杳走进病房，看着皱着眉头在思考的孙医生，猜到了他们几个的来意。
孙医生能让苏榭醒来吗？她的心里有了小小的希冀。
“苏榭最在乎的是什么？”孙医生问道。作为一个男人，他很快想到了事业，“JS吗？”
田伟、刘亮、张竟三人集体摇头，目光一致的落在了叶青杳身上。
这个答案让孙医生有些意外，他在美国认识的苏榭几乎是一个彻底的工作狂，经常累得满眼的血丝。他一直以为这样的苏榭最重要的一定是他的事业，他的JS。可是今天苏榭的三位挚友居然一起推翻了他的这个猜测。
不过……这样也不错，孙医生笑了笑说：“也许，我们能够让苏榭醒来。”
“有什么办法？”张竟问道。
孙医生指了指病房外，示意大家出去谈。
医院外面有一家餐厅，选了一个清静的位置坐下，四双眼睛都紧张的盯着孙医生。
“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可会害羞呢！”与大家的紧张不同，孙医生有些惬意的品了一口茶，“嗯……这茶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四个人同时摇头，孙医生又呷了一口茶，颇有些遗憾：“看来大家都没有兴趣喝茶呢，好吧，那么我们回归正题。苏榭已经昏迷了几个月，相信他的主治医生有告诉过你们，虽然他没有醒来，但是极有可能在他耳边说话他是听得见的，只是无法做出回应罢了。”
这些叶青杳当然知道，这也是她每天在苏榭床前和他说那么多话的原因，希望他听见她的声音能够醒来，可是……
孙医生狡黠的一笑：“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醒来。”他并没有接着说出他的办法，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叶青杳。
田伟忍不住，问道：“具体办法是什么？”
“她。”孙医生指着叶青杳果断地回答，接着又说，“既然苏榭最在乎的是她，那么他最害怕的是什么呢？”
最害怕的，是——
“失去她！”田伟、刘亮、张竟三人同时想到了答案。
“很好。”孙医生响指一打，“那么，我们就让苏榭失去她。”
“可是小青杳明明好好的……难道……”田伟恍然明了，“难道是让我们骗苏榭，刺激他？”这就是孙医生之所以不在病房说这个办法的原因吧，如果苏榭听到了，那这个办法就没用了。
就在大家都为孙医生提出的办法而感到高兴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叶青杳开了口：“有几成把握？如果失败了对他会有伤害吗？”
她的声音冷静，在经历了给白慧治病的过程，她知道任何一件事情都会有它的风险，不可能万无一失，而她一定要知道她是不是能够承受这样的风险，她绝不允许苏榭受到伤害，哪怕一丝一毫。她害怕在她高兴地时候又听见孙医生说“可是”，那样的大起大落她再承受不起，所以她在孙医生再次开口前问出了她的疑虑。
这个叶青杳，对待苏榭的病果然谨慎，孙医生赞赏的点头：“是的，有风险。如果失败了，那未来他醒来的可能性就……”孙医生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伟踌躇的看着叶青杳，他当然希望老大醒来，可是万一失败了……不敢往下想下去。
叶青杳摇了头起身：“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想尝试这个办法。”
“小青杳……”田伟叫住她，“真的……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或许老天爷会赐他们一次好运呢！
回到病房的时候床头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叶青杳跑去值班处询问，现在值班的已经不是阿兰和芳芳，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护士，她说饭是苏母送来的，她回来的时候苏母刚刚下楼。
叶青杳思量着应该是在电梯里一上一下错过了，捧着热腾腾的饭菜，看着昏迷的苏榭，她思绪飘远。
她应该同意孙医生的冒险吗？想起苏母每次看到她是和蔼的目光，想起每次苏母进病房时都会看着苏榭沉默不语，她明白苏母有多么盼望儿子的醒来，她也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儿子自此沉睡不醒。
叶青杳怎么也睡不着，趴在床沿看着苏榭，病房灯已经灭了，黑暗中只能看见苏榭模糊地轮廓，但她熟悉那面容上的每一个表情，他的鼻，他的眼，他的睫毛，他的额头，他的一切每一处都以烙进她的心里。
凌晨五点，病房门被敲响。
叶青杳没睡，门响的第一声她就听见了。奇怪的是响了一声后又忽然安静了，就在叶青杳以为是谁敲错了门离开了后，门居然又响了。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颇有些诡异，如果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最好不要开门。叶青杳无来由的认为门外的人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还是开了门。
门口出现的人让叶青杳很是意外。
“阿姨？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现在天都还没亮，她应该在家里才对。
苏母没有说话，牵起叶青杳的一只手往病房里走去。
她们坐在苏榭的床前，苏母一只手拉着叶青杳，一只手抚在苏榭的脸上，良久后开口：“青杳，答应田伟他们的提议吧！”
昨晚她是恰巧遇见田伟他们四人的，她知道这几个都是苏榭的朋友，他们经常来看苏榭。田伟他们叫住了她，以为只是像平常一样打打招呼而已，可是她却听到了一个不知道算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回家后她在客厅里坐了一宿，想了一宿，终于做出了决定。
阿榭，这次，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她已经三天没有去看望苏榭了，这都是按照孙医生的要求。这天，她终于可以去医院，虽然她并不被允许进入病房，但是理他近一点她总能安心一些。
看着孙医生和田伟几人进入病房，叶青杳和苏母、白慧坐在病房外的冰冷坚硬的座椅上。她坐在中间，两只手分别被白慧和苏母握着，三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诚实的身体表达着此刻她们的情绪，指尖颤抖。
阿兰和芳芳也从值班处过来陪伴着她们。
“叶小姐，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对啊，苏先生一定会醒的。”
面对两个女孩子的安慰，叶青杳没有回答，浅浅的一笑以表谢意。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而谁也没有想到漫长的等待后面临的会是那样的结果。
伴着病房里不知谁的一声大吼，医生护士们匆匆赶来，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叶青杳再忍不住，不顾刘亮和张竟的阻拦，硬是闯进了病房。
医生在做着急救，苏榭的面色苍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静躺在床上。
田伟对叶青杳投来抱歉的目光，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料到当他们骗苏榭说叶青杳出了车祸奄奄一息想见他时他会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
这刻，叶青杳感到了深深地无力，看着医生忙碌，看着苏母斑白的鬓发忧愁的面容，她不知道她该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那么茫然不知所措，不那么——恐惧。
她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结果，无论好坏，她都必须面对。
苏榭被推进了手术室，看着手术室的门一点点地合上，她挣脱了白慧的手，不顾一切的奔去，她要陪在他身边，她怕，怕如果她不去陪着他，等手术室的门打开她会后悔一世。
在众人的忐忑中苏榭终是出了手术室，医生责怪他们的鲁莽，怎么可以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叶青杳悉数听着，没有一句反驳。
好在苏榭并没有出现大问题，苏母也收了不小的惊吓，叶青杳劝她和白慧先回家休息，她会照顾苏榭。
走廊里的人少了，剩下田伟、刘亮、张竟还有孙医生，田伟三人都愧疚的安慰叶青杳，觉得闹了这么一番万分对不起她。
唯有孙医生靠在墙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皱着眉思考着什么，临走时已经进了电梯了还忽然用手隔开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对叶青杳说：“今晚你守着苏榭，尽量别离开。”
这话纵使孙医生不说叶青杳也必定会这么做的。不过孙医生的这番关心她还是很是感激，点头应下了。
芳芳和阿兰见叶青杳一直没有吃东西，晚上特意买了点吃的送来病房，让叶青杳别饿坏了肚子。
可是她哪里吃得下东西，饭菜放在床头渐渐地凉了下去。
凌晨温度低了些，房间的窗户没关，外面起了风，吹进病房里有些冷。本来叶青杳就睡得不安稳，这一吹很容易就醒了。
打开病房里的灯，起身把窗户关上，一转过头就看见一双黑眸正紧紧地锁在她身上。浓密的睫毛也没能掩住眸中的光彩。
他的面容还带着久病的苍白，可是他确实是醒了。
他抬起手来还颇费力气，可是他确实从被单下伸出了那颀长的手，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轻唤她：“青杳……”
泪水霎时湿了面庞，紧握住那人的手，笑颜再展，酒窝深处，幸福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