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幽幽莫煞，暗宫地刹；
夜珠为灯，鬼火为明；
冷石作凳，毒草旁生；
隐于紫纱，黑木为家；
教徒千万，苗裔天下。
莫煞教总坛虽说是据扎在幽州小镇上，但其真正的祭坛据点却是在幽州的地下，换句话说，莫煞总坛更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之城。
在这座城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有的只是莹绿色的夜明珠与忽明忽暗的鬼火。可不要小看这么夜明珠，它们都包裹着被束缚着的灵，一旦有外敌入侵，这些灵就会被放出来御敌。鬼火则是灵们的坐骑。
这座城的中间是一个大的祭坛，围着祭坛的是金、木、水、火、土以及正宫六个区域，这六个区域便是五位护法与教主的办公之所，惩戒长老则是住在地面的幽州城内，与他们分开。这里每个区域内的构造都不同，但皆以黑木作屋，紫纱为帘，给人一种静郁的默然之感。
莫煞教的上总坛会便是在大祭坛上举行。
当我和其他的教主候选人站在莫煞总坛的大祭坛上，望着坛下数以千计的教众时，我的心情不能仅仅用激动来形容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蓝祉神婆以教主之态站在了祭坛的中央，在他的左侧站着白发长须的惩戒长老，身后跟随着金、木、水、火、土五位护法。
金护法付世何英姿煞爽，玉树凌风，是五位护法中最英俊帅气的。虽然孟晓梦有了火护法骆小炎的面容，可当他在教主身后对我调皮地眨眼睛的时候，我就能意识到他是那条臭蛇。其他的三位护法中，木护法属白苗，是一位长相俊俏的妙龄女子；水护法属黑苗，是位矮矮胖胖的男子，长着一张笑面虎的脸；土护法不知籍贯，面目冷酷，身材精瘦，一看就知是职业杀手。
和我一起面对着教主，站在祭坛上的五位教主候选人中，除了我已熟知的白苗花兰外，还有两男一女，他们分别是短剑党奇，独眼龙沙镇以及妖艳的红苗族姑娘木朵儿。
这是我们第一次集体碰面，相信也是最后一次。
也许我们今天才刚刚听说彼此的名字，但我们不久就会兵戎相见，为了教主之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蓝祉神婆在祭坛上，大声念着教主选拔的规则。可我越听越觉得这场选拔根本就没有规则可言，因为它的内容非常的简单，基本上可概括为“炼蛊战”。
你练过蛊吗？知道怎样才能练到最好的蛊吗？
神婆曾告诉我：“炼蛊之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曰蛊。”
也就是说，将各种毒虫放置在密闭的容器中，让它们当中的一个把其余的都吃掉，然后，就把活着的这个虫称为蛊。放入的毒虫越厉害，拼杀地越激烈，得到的蛊也就越毒越难得。
我们的教主选拔过程也是如此，我们五个人会被放入祭坛下的一个密室里，相互残杀，直到其中一个把其他的都干掉，最后活着走出来的那一个就是教主。
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炼蛊战”吗？
我终于明白，那天在河边，冷枫的那句“蛊，不是那么好炼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教主选拔的残酷。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个。当初真该听古佳的话，早点收拾包袱走人，离这里越远越好，这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的腿又不争气地发抖了，如今我的身边少了能入梦的孟晓梦，只剩下三只蟾蜍、被师傅治好的蜈蚣“叁”、剧毒无比蝎子王小黑、古佳送我的四只蜘蛛、鬼灵童子初一、风影双刀以及蓝溪的盖世神功……好像剩下的东西还挺多的。就靠这些，和他们拼了！
不成功，便挺尸；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去。
不一会儿，教主的话讲完了，他对旁边站着的两个教徒打了个手势，两个教徒会意后转动了设置在旁边的机关，只见随着机关的运作，在祭坛的空地中十尺正方的两块石板居然移动了起来，地下空了，露出了一道通向地底的阶梯。
“下面就是密室，也是你们的比试场。”蓝祉神婆的眼扫向我们五个人，没有多余的表情，“全力以赴，非生即死。”
我们五个人默默地看了看彼此，然后一个接着一个顺着阶梯走了下去。
最后一个才轮到了我，因为我的腿根本就不想往下走，我抬眼望见了不远处撇着嘴的孟晓梦和露出担忧神情的付世何，不禁抬手，对他们做了个诀别的手势。
唉，希望有缘，活着再见。
付世何见此，忧愁更甚，孟晓梦开始轻声咒骂起来。我知道他想说，我真没出息！
做完了诀别的手势，我的腿还是不愿意向前迈一步，我不由地望向蓝祉教主，本能地喊了一句：“教主，我可不可以上个厕所先？”
祭坛上下，全体黑线。
“哈哈哈~”孟晓梦那个家伙居然还笑出了声。
蓝祉神婆毕竟是我的师傅，就算我这个徒弟再怎么脸皮厚，师傅身为教主是不能没有面子的。
他没有说话，但已出手。
我明显地感觉到脚下有东西绊了我一下，然后我就连滚带爬地从祭坛上顺着阶梯滑进了密室，接着便听见头顶上石块“轰隆”一声，被关上了。
这回，玩完了！
密室里居然是烛火照明，比总坛的地城要亮堂得多。密室内算得上宽敞，是我居住的竹屋的两倍。密室的桌子上有充足的干粮与水，看来他们还不至于让我们互相啃食。
我们五个围着密室内那张圆形的桌子，相互保持着一定距离站着，彼此都没有动手。
大个头的独眼龙沙镇是个急性子，他先开口道：“别都光站着，这样怎么选出教主。”
一身红衣的木朵儿笑得妩媚：“阿哥说得好，那你是准备先拿妹子开刀罗？”
木朵儿的笑显然把沙镇弄得有些昏头转向，他望着木朵儿美目倩兮，不由憨笑起来：“怎么会，怎么……啊！”
就在沙镇因美色疏忽的一瞬间，一旁沉默的党奇已经出手。
一击即中，既快又狠，利于短距离攻击的短剑最适合的就是突袭暗杀。更何况，党奇刚好站在沙镇瞎了眼的那边，根据沙镇的目视范围，也不可能防得了党奇的袭击。
“啊…啊……”沙镇捂着腹侧流血的伤口，怒视手握短剑的党奇，“你……你居然偷袭……”
说着，沙镇反手一把巨斧从身侧一挥，直逼身旁的党奇，党奇轻巧地躲开了，而密室的桌子则被沙镇的巨力一下子劈成了两半。
厮杀，拉开了序幕。
沙镇和党奇玩着追逐的戏码，木朵儿则把目标放在了花兰的身上。
木朵儿使的是暗器，她乘着花兰还在旁观沙镇与党奇拼杀地时候，冷不防地丢出几朵桃花镖，却不想被一旁的我刚好斜眼看到。
我不禁大喊一声“当心！”
花兰身子一偏，躲了过去，然后顺势反转，回身对着木朵儿甩出了黑色的长鞭。
二对二，我在一旁围观。
若是孟晓梦在，一定又会笑我无能了。
五个人，真不是个好数字，就好像三国杀游戏一样。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现在的局势就是一盘三国杀：我和花兰明显是一队的，就当是“主公”与“忠臣”吧，那么党奇和木朵儿就是“反贼”，沙镇是“内奸”。
如果是这样的格局，我应该让“反贼”解决掉“内奸”，我和“忠臣”再搞定“反贼”。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花兰一起对付木朵儿。
我拿出了三色石，唤出鬼灵童子初一，命令她在木朵儿的背后使坏，让木朵儿的暗器无法瞄准。
初一立马跑过去边撞木朵儿的腰，边发出孩童般的鬼笑声。木朵儿的暗器果然失去了准心，她美艳的面容显出凶恶，她一面躲着花兰的攻击，一面喊着：“是谁？谁在装神弄鬼？不要以为我会怕你。”
花兰的眼横扫过我，几只白色的素花就向我飞了过来，我侧身闪过，顺势蹲下身，将竹篓中的蜘蛛放了出来。
蜘蛛听从我的咒令，一只只找机会，悄悄地爬上了木朵儿的双脚。
我乘着花兰长鞭的一次攻击，给蜘蛛下了“束足”的命令，木朵儿一下子不能动弹，被花兰的长鞭“啪”的一声刷到在地。
花兰准备上去给她最后一击。我忍不住出声制止：“花兰姐，饶她一条命吧，何必赶尽杀绝呢？”
没想花兰猛然抬头望着我的眼竟如此狠绝，充满杀气。
我忽然明白，我错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主公”，“忠臣”，这里不是21世纪的三国杀游戏。这里是莫煞教，是真实的沙场。为了生存，杀戮已经成了常态。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无所谓善恶，只是看谁下手更快更绝。
花兰不仅会杀了木朵儿，她也不会放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