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小师妹古佳的出现，让我的心不规则跳动起来。我有种预感，她的到来绝不是为我当上教主庆贺，而是专门来捣乱。
古佳由坛下一跃跳上了祭坛。她完全无视蓝祉教主投去的责备目光，径直走到了惩戒长老的面前，行了个礼。
古佳瞥了一眼准备接受教主掌玉的我，向惩戒长老说道：“长老安好，蛊苗古佳问候长老了。先请长老能恕古佳出言不逊，扰乱坛会之罪，后望长老能听古佳一言。”
惩戒老长对古佳并未动怒：“有话不妨直说。”
古佳眼底暗光直闪，却依然以少女般甜美的声音开口道：“恕古佳无礼，此女蓝溪，若成为我莫煞教教主，必会为我教带来无尽的灾祸。”
此言一出，祭坛上下立马骚动起来，教众们开始议论纷纷。
“古佳，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退下！”蓝祉神婆厉声骤响，古佳显然有所顾忌，但却扭执地偏过头，当做充耳不闻。
我一时的处境微妙而尴尬，古佳一定是记恨我当年反对她做火护法，今天专程来报复。
古佳又略带轻蔑的眼光盯着我，朗声说道：“蓝溪虽和我同属蓝祉教主门下，是我师姐，但我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她平常为人怪癖，行事乖张，刚愎自用，而且残忍成性，杀人如麻。”
我苦笑了一声，对古佳说道：“就因为这样，你就反对我做教主？”
莫煞教不是少林寺，众教徒也不是善男信女，教主选拔都能残忍得发展成炼蛊战，那么古佳想以“残忍”为理由不许我任教主，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古佳没有理会我，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蓝溪师姐不仅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对自己的同胞也是一再背叛，毫无眷恋之意。”
蓝祉神婆眉头深锁，但还是忍住了气，在他身后，附身于骆小炎身上的孟晓梦却忍不住了。
“古佳，你不能因为眼红蓝溪当教主，就出来这样诋毁她吧。”孟晓梦微眯的双眼盯着古佳，那是蛇将要攻击时的架势。
古佳看见孟晓梦，脸上显现出一股到手的得意感：“我没有诋毁她，她确实背叛了莫煞。口说无凭，大家是不是要我拿出证据？这并不难，因为证据就在这祭坛上。”
坛下的骚动声更大了。我冷下了脸，知道她会拿骆小炎的死与孟晓梦附身说事。
果然，古佳开口道：“教主身后的火护法骆小炎，就是蓝溪背叛的最好证据！”
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集中在了孟晓梦的身上，孟晓梦的双眼只是紧盯古佳，我知道他想攻击，但若是现在攻击，那只会落人口实，我暗中对孟晓梦使眼色，让他按兵不动。
古佳更为得意道：“由于这个月的惩戒大会尚未召开，教中许多人还并不知道，被蓝溪推荐上任的火护法骆小炎，其实是旱魃魔教的奸细。这个奸细本来已被惩戒长老下令处决，但蓝溪为了护短，更怕自己叛变的事实被败露，竟然让自己的智灵之蛇附身在了已被处决的骆小炎身上，然后还对惩戒长老进谗言、献诡计，推辞骆小炎身份被揭晓的时间，来掩盖自己的罪恶。”
坛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连坛上的其他三位护法都对孟晓梦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我再不出声，恐怕今天别说当教主了，能不能活着走出莫煞总坛都是个问题。
我也笑了，在对手的面前，一定要表现得比她更自信、更冷静，我望着古佳开口道：“小师妹的口才真不错，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今天听你讲起故事，头头是道，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古佳轻笑：“我说的都是假的吗？要不要让蓝祉教主念除身咒试试，看看会不会有条蛇从骆小炎的嘴里爬出来？”
古佳果然不是好惹的，我必须转移话题：“我让自己的蛇入骆小炎的身，自然有我的理由。倒是你，做贼的喊抓贼。表面是你忠于本教，实际上你早就暗中当上了上圣门的副门主。”
祭坛下简直是炸翻了锅，我想他们应该都被弄得昏头转向了吧。
古佳没想到我会搬出她上圣门的身份，一时气急，指着我说道：“你……你明明知道，我入上圣门是听从了土护法的安排，进入其内部做卧底。这事教主和惩戒长老也知晓。”
我抬眉道：“那我使驱魂术让骆小炎再生的事，也是有所安排，教主与惩戒长老也是知晓的。”
古佳没想到我会倒打一耙，她见蓝祉神婆和惩戒长老都沉默着，不知我所说是真是假，也有些慌乱了，不由叫出了声：“你这个叛徒，教主和长老都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我应对自如道：“那我们又怎么知道，教主和长老是不是被你这个上圣门来的副门主给骗了呢？”
古佳盯着我，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个时候，谁先出手，谁就输了，我等得就是古佳出手的那一刻。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古佳在稍稍平复呼吸后，恢复了平静，她向一直未发一言的惩戒长老又行了一个礼：“请长老定夺！”
惩戒长老看看我，又看看古佳，然后对着祭坛下喧闹的教众做了个平息的手势，等骚动声渐小后，才缓缓地对着祭坛下开口说道：“此二人所说的事，大部分都是事实。古佳确实是受了我的命令入了上圣门，如今上圣门已经秘密和我教联系，希望联盟，古佳有功；骆小炎确实是旱魃魔教之人，已被处决，但蓝溪念及自己看人失误，决定对其尸体加以利用，这计划，我也知晓，这是为了对中原的魔教进行报复。两位皆是我教之英杰，就不必为些许小事再争执不休了。”
古佳望着我，一脸愤然，现在大家打了个平手，她想再指证我是叛徒就没有证据了。
古佳沉默了一下，对惩戒长老说道：“长老，可是我们也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蓝溪她不是魔教的人呀，让她当教主，恐怕难以服众。”
我撇嘴；“不是难以服众，是难以服你吧。”
古佳想说些什么，被惩戒长老制止了，他转向我，用他的眼打量了一下，说道：“古佳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会受到质疑也是因为有疑点所在，你需要向莫煞证明你的忠诚。”
你不会是要我掏心挖肺吧？
我吞了一口口水，问道：“如何证明？”
惩戒长老声音悠长：“这个就需要由向你提出质疑的人来决定了。”
不是吧，你要是把我交给古佳，她会玩死我的。
古佳对我嫣然一笑道：“阿溪姐，你别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我又不是让你去摘天上的月亮。既然惩戒长老把考验的权利交给了我，我当然会公正的提出考验的题目，不会让你过于为难的。”
我讪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为了莫煞，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古佳说道：“我的考验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就是希望阿溪姐能为本教取得长生双环。”
“长生双环？”我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我注意到一旁的金护法付世何的脸色为之一变。
古佳接着说道：“随便告知你一声，长生双环是中原三大世家之一的骆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就藏在骆家的济世山庄之内。”
济世山庄？这个名字已经被多次的提起，好像骆小炎和蓝溪都和这座山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古佳向我提出这个考验，绝对来者不善。
古佳察觉到我的迟疑，笑道：“你不是要为莫煞上刀山、下油锅吗？怎么一个小小的考验就把你吓到了？”
我正要发话，却被人抢了先，这回说话的是站在教主身后的付世何。
他的话是对古佳说的：“阿佳，考验忠诚的方式有很多，你何必要阿溪为你去拿根本无关紧要的一些东西呢？”
古佳没有想到付世何会为我说话，她的脸色在惊讶后转变为了忧伤，她盯着付世何的眼说道：“阿何哥，这是我和阿溪姐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好吗？”
惩戒长老看向了我：“蓝溪，你意下如何？”
我能说什么呢？惩戒长老会将考验的权力交给古佳，就说明他站在古佳那一边，对我持怀疑态度，所以古佳提出的考验方法他一般都会默许。古佳现在还只是让我去盗人家的传家之宝，如果等会她心情不爽了，改口让我去刺杀皇帝，那我就真的死惨了。
我点点头，不顾付世何制止的目光，对惩戒长老答道：“我接受，不过请允许我带上孟晓梦。”
惩戒长老对我微笑着点点头。
下总坛会结束时，惩戒长老对教众们宣布，由于新教主要历经考验后才能上任，教内一切事务仍由蓝祉神婆代为处理，由蓝祉神婆任命新人暂时就任火护法的职务，其他护法任职一切照旧。蓝溪取得长生双环之时，便是其荣登教主宝座之日。
下总坛会始终有点不欢而散。
会散后人潮涌动，我准备下祭坛回正宫教主，却不想付世何从我的身边经过，轻声说了一句：“今夜，我会去厢房找你。”
待我有所反应时，他已经走远了，我一抬眼，竟看到了古佳对我投来的冰冷目光。
那一刻，我觉得她在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