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不下水不知水深几许——这句话在我接下莫煞护法付世何破案考验提议后，不久就应验了。
以前，偶尔看看TVB破案剧的我一直单纯的认为，破案是一项集惊险、刺激、娱乐、恋爱于一身的塑造英雄的平民活动。可当付世何领着我出了九尤村，来到深山溶洞里的苗冢，把三具赤裸裸的干尸横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除了腿软便是要呕吐。
这些曝露在洞外草丛上的尸体已然开始腐烂发臭，只有从衣物上依稀可以辨认出苗家女子的服饰。尸体一个个干瘪地不成形，几乎完全显出骷髅的形态。她们浑身上下，以血裹身，在一段时间后，血已经干化，成了一件件红得瘆人的血衣，这使弥漫在空气中的腐味中又加入了丝丝血腥。亲身感受了这堪比恐怖电影的场景，我的胃酸若不翻滚就不正常了。一旁神色自若的付世何显然就不是个正常的人。
“我打听过了，她们都是近期刚死的妇人，最近的一个好像是死于前天晚上。时间仓促，所以还未入冢。”付世何冷冷地看着一旁跳到离尸体十米开外、靠着老树吐得稀里哗啦的我，平静地说，“你就从这里开始吧。”
“我……你先等等，我马上过去。”这比毒虫的刺激还要强烈，我几乎把一天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我还没什么心理准备去做法医。
“蓝溪，想不到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有弱点呀。”付世何悠哉游哉地开始慢慢抚刀，一副就等着你大显身手的模样，还带着些轻笑。
“是女生都会讨厌尸体的。”我顺了口气，总算缓下来了。
“你是女人吗？哦，一见你就只记得当年神婆大弟子下蛊时的狠毒手段，到忘了你还是个女的。”
闻此言，真想骂娘。我看这家伙应该是吃过蓝溪的亏。伟大的前世指引着我，让我替她还债。好吧，总不能给死去的铁腕女子丢脸吧。我定了定神，不甩一旁靠树装帅的付世何，迈着千斤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向那些尸体走去，每走进一步，我就觉得自己的头脑中发出要晕过去的信号。
忽然，就在我快要接近尸体时，我想到什么似的望向付世何叫了声“对了！”
付世何诧异，一脸疑问：“怎么啦？”
我把持住声音，尽量不显出颤音，开口说，“你——就不打算帮帮我吗，既然你都意识到了，我是个……是个女的。”
“嗯……”付世何在我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做了好一阵子沉思，然后轻轻抬起头，对我露出了动人的微笑。
“不打算。”
靠，就知道你没有什么同情心。我最后的希望破灭后，只好强忍着胃酸的翻滚，对着地上发着恶臭的干尸进行端详。望着面目全非的残骸，我感觉意识正被一点点的抽离，鼓起全部的勇气，把一具尸体的衣物翻动了一下。
突然，一直绕在我身上百无聊赖的红蛇“孟”从我的手臂上方窜了出来，对着干尸发出声嘶力竭“嘶——嘶——”的吼叫。那是一种蛇在面临敌手或是危险时才发出的威慑对方的叫声，让人一听便胆边生寒。
我被孟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孟挡在我的前面，继续对着干尸发出嚎叫，我恍惚地趴在地上，一脸狼狈。这时，我斜眼瞟见一旁的付世何依旧兴致怏然，嘴角边还闪过一抹嘲笑，顿时心中燃起了火苗。
真让人火大，哼，小样，拽什么拽？什么金护法，什么阿何哥，说不定以前切磋时一直是我前世的手下败将，现在逮着机会看笑话。就算你长得帅，老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可有通过新世纪九年义务教育，可学习过比你多上几百年的智慧呀（暂且不管学得怎么样，最起码学了）。愤怒使我不再那样恐惧，也能开始冷静下来。我站起身，打了个口哨，命令孟安静。孟随着口哨，嘶吼声渐渐低了下去，但仍然对着我刚才翻动衣服的那具尸体警戒地吐着信子。
这具尸体肯定不简单。我从竹篓中取出叫“叁”的蜈蚣，让它顺着尸体的衣物爬了进去。蓝祉神婆曾告诉过我，蜈蚣具有能侦查出蛊虫的能力。如果蛊虫留在干尸体内，蜈蚣会在察觉后爬回我的手掌上抖动。
我静静地等待。一直站着观看不腰疼的付世何走到我的身边，不紧不慢地说，“咦，看样子已经不害怕了。”我不耐烦地对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动作，叫他安静。付世何挑了下眉梢，不再说话。呵呵，扳回一局。
不久，叁从尸体的衣物中露出了头，我欣喜地把手伸过去。
“啪！——”半截的蜈蚣身体掉落我的手心，叁的后半截身体已不知去向，断截处是暗红的汁血，残躯还在我的手心里剧烈的颤抖。
我傻了。
“可怜的蜈蚣，看上去快不行了。”付世何蹲到我身边，斜眼望到我的手中。
呜，小叁，作为新主人，没相处几天就把你弄得半死，我真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出师未捷却损兵折将，我满怀悲愤，收起奄奄一息的叁。
细想起来，叁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去了半截。而它出来后仍在我手心发抖说明尸体也确实中蛊。是哪种蛊虫能把毒性不弱且移动迅速的成年蜈蚣咬去一半？是蛇？还是蝎子？不管是什么，那东西一定还在这具尸体内，要把干尸刨开看看。我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能砍尸体的工具，最后目光锁定了付世何的那把半月弯刀。
“阿何哥。”求人做事，态度要好，我对着身旁的付世何微笑，“借你的弯刀一用。”
“你不是已持有风影双刀吗？我的金月哪里比的上你的风影？”
“哦，风影，你是说风影呀……忘带了，先借你的用一下吧。”我根本没听说过自己还有“风影双刀”，蓝祉神婆你们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我。
付世何极不情愿的把他那把金月刀递给我。我轻轻一抽，锋利的刀光一闪，真如皓月当空。对准干尸后，我就双眼一闭，手起刀落。
咦，我感觉砍到了尸体，可干尸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我睁开眼，原来砍到了臂膀（罪过，罪过）拿起刀再碰碰尸体的其他部位，却并没动静。
可就在刀背碰到死去妇人的腹部时，那微显胀气的肚子居然浮动了一下。我这才发现这具干尸的肚子比起其他的两具要大的多。我望向付世何，示意他站开些，然后高举金月，用尽全力对着鼓起的肚子砍下去。
“哇——哇——”从尸体的肚子里居然传出了婴儿惨叫般的啼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