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我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什么好呢？前些时候刚刚表白，如今却转脸变了心，还要当面质问，你为何对我下迷香。如果放在耽美小说里，我像极了一个始乱终弃的渣攻或是渣受。
我还没开口，冷枫出人意料地先说话了。
他说：“关门。”
门外的小厮被他的气势吓到，自然乖乖地把门关好退下了。
我有种感觉，冷枫有重要的事对我说。
果不其然，他开口道：“平安镇，死绝了。”
他没有见我，眼睛一直朝着窗外。冷凌剑的流苏情晃，就好像在诉说着那些亲眼目睹的悲伤。
我难以置信：“死绝？怎么会死绝？在厢房里不是有没染病的人吗？骆漠呢？曹庄主呢？”
冷枫的声音漠然：“不知。”
一旁的孟晓梦道：“既然平安镇的人都死绝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冷枫身体一震，我明显地感到一股杀气，忙命令孟晓梦闭嘴。孟晓梦死死地盯着冷枫，但碍于我，不敢放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理解。那间硕大的寺庙，那些被怪病折磨的人们。平安镇是个虽不大，却美丽的江南小镇，而如今……
冷枫说道：“有人灭口。”
“谁？”我警觉。
冷枫答道：“活着的人。”
冷枫是指，没有被灭口的人。也就是说，所有从平安镇活着出来的人都有嫌疑，当然除了我以外。这么说来，冷枫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孟晓梦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他曾对我下过迷香。有时候，越看起来不是凶手的人，越有可能做出骇人听闻之事。
我看着冷枫：“那你知道，除了你我，有哪些人还活着吗？”
冷枫转过身，声音低沉：“曹乐文。”
江南曹家的当家，如今武当派的大弟子。他说自己是因为被上圣门要挟交出五福如意而遭绑架。虽然从一开始，我对他的出现也有所顾忌，但不能因此怀疑他是凶手。
一旁久不说话的姗姗，此时开口道：“武林三大世家和上圣门在很早之前就联系颇深。我曾因为任务，跑过一趟江南曹家庄，路过曹家的后院，见到有紫纱蒙面、形迹可疑的人，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上圣门的门人。”
姗姗的话，让我不由回想起济世山庄的时候，朱佑堂一开口，骆家连自己的少庄主都派了出去。若不是世交，也不能如此卖命。
“上圣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门派？”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一件事。从滇北到洛阳，然后到江南，我所遇到的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有这个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何况，我从菱花镜中得知，上圣门的门主竟然是当今的太子。这件事实在令人费解。
“上圣门隶属朝廷，他们是朝廷的看门狗。”姗姗的声音突然冰冷，透出恨意，“为了控制整个武林，多么肮脏的事他们都做的出来。”
从姗姗的话中，我感到她曾吃过上圣门的亏，也许能从她的身上挖到更多上圣门的信息。我问道：“他们是我们旱魃的敌人吗？”
“我不知道教主老头怎么想，反正他们是我的敌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姗姗眼神凌厉，“我的娘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啊？”我不能明白，姗姗的娘不是因为对阿爹下迷香而被杀了吗？
见我一脸茫然，姗姗到不介意解释一下，她对我笑，笑容却惨淡：“我娘以前曾是上圣门的人。上圣门想控制济世山庄，得到传说中的长生双环，派我娘对教主老头下了情如香。教主老头竟然因此察觉到自己的原配妻子——也就是你娘，对自己下了情蛊。后来，你娘被情蛊反噬而死，我娘成了老头子的妻子。但好景不长，老头子叛离济世山庄成立旱魃后，竟从上圣门那里得到了迷香的解药，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骗的事实，于是他下令将我娘处死。虽然当时我还小，但娘亲将自己的遭遇写成了手稿，偷偷地塞给了我，让我铭记仇恨，替她报仇雪恨！”
“这整件事都是上圣门搞得鬼，我娘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棋子，他们根本不管我娘亲的死活！”姗姗一掌打在桌子上，大理石的桌面竟有了一丝裂痕。
姗姗的话，让我明白了，为何蓝溪的爹会发现蓝月儿对他下蛊之事。这么说来，上圣门不仅是姗姗的死敌，也同样是我的死敌。
只是，如今的门主朱佑堂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上一代的事，他应该参与不多，把这笔账也记在他的头上，难保有失公允。
我说：“当年的上圣门由谁掌管，你娘有没有写在手稿上？”
“你是指当年上圣门的掌门人？”姗姗忽然笑得颇有深意，“说出来，怕吓死你。不过，夜叉，你是苗女，也许不太清楚中原的事。”
什么事我没见过，吓不死的。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姗姗。
姗姗继续说道：“当年的那个门主姓朱，名见深，当下他便在这京城之内，紫禁之巅。人们称他为圣上，贵为天子，九五之尊。”
朱见深，这个名字好熟悉，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请问。”我要问清楚，“这里是明朝吗？”
姗姗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奇怪，她说：“夜叉，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孤弱寡闻到这种地步吧。自从明主从元的手中夺了天下，这个天下就一直是姓朱的。”
啊，我记起来了，明朝确实有个皇帝叫朱见深，听说有常年的恋母情结，一直爱着一个长他十几岁的老宫女。
额，我穿越过来已经快大半年了。如今终于知道自己穿到哪个朝代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如果朱见深是当今圣上，那么太子不应该叫朱佑堂，而应该叫朱祐樘，历史上的明宪宗，是个明君，实行了“弘治中兴”，在历史上的评价颇高。
当年看《明朝那些事儿》的时候，我还挺喜欢他的。不想到如今见了真人，我深感书本与现实的差距。
“上圣门为什么要对付三大世家？”我问道。据姗姗所说，上圣门的目的是控制骆家，得到长生双环，但以曹乐文所为，他却是在帮着上圣门做事。这实在说不通。
“他们的目的，是拿到三大世家的传家宝。”姗姗答道，“江湖永远都不乏蹊跷之事，说起来兜兜转转找不到原因，实际上答案很简单。我记得娘亲的手稿上不仅记载了上圣门对付骆家的事，还有曹家、石家。赶走不听话的当家，换上听话的傀儡，这对他们来说，是常用的手段。想当年，石家的大火一烧就是三天三夜，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还有人为当年石家当家石一枫鸣不平，要帮那位大侠伸冤，可悬案就是悬案，官府不管，石一枫的外甥石简不管，没有线索，怎么查都是白查。”
听姗姗这么一说，我基本明白了，朝廷把上圣门放在江湖上，其实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敛财，一个是控制。自古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表面上相安无事，实际相互的斗争从没少过。做为一个皇帝，如何能容忍这个世间，有人比他有钱，有人比他长寿，有人的武器比他更精良。明抢会落下口实，不如设下一个专门的机构，想方设法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转向冷枫：“骆漫也死了吗？”
冷枫说：“找不到尸体。”
也就是说下落不明。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冷枫会逃脱？我瞪着眼睛看他，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
冷枫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他说：“那晚教主急召，待我回来时，寺庙起了大火。”
好狠，毁尸灭迹。
我说：“你如何确定是曹乐文下的手？”
冷枫看着我的眼，说道：“当时他拿着火把，被我撞见。要不是他逃得快，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姗姗点头：“曹乐文的轻功了得，若只是比轻功，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冷枫正是追他，才一直追到了京城。我曾在万花楼外留下了旱魃的记号。枫，你一定是因为记号的缘故才进来的吧？”
冷枫抬头，看向我：“我来找人。”
我知道，半个月的期限到了。他叫我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一想到情如香，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结。我曾说过爱他，可是现在——我的心再一次的乱了。到底是不是他故意下迷香害我？我到底爱的是谁？冷枫还是孟晓梦？
孟晓梦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抓着我的的手渐渐地松开，他轻轻地说：“主人……”却没有后半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