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据蓝祉神婆所说，血婴会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寻找第六个猎物，今夜是残月，所以血婴尚且不会有行动。神婆提点我们，如今这只血婴还未成型，功力不足，在白天精血虚弱，行动不便，会潜伏在所吸食的女尸中补充养料，是铲除的大好时机。据此，决战血婴的日期被定在了明天早上。今晚，被折腾了一天的我总算得以安睡。
睡前，我特意在古佳缠着付世何，要带他去客房的空隙间，向神婆师傅提到了属于蓝溪的“风影双刀”。
“师傅，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你都不把属于我的武器给我。”明知道我正是性能不足，防力不够，功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候，还不给我加装备。
“你知道风影刀的事了，看来应该是阿何告诉你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神婆师傅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没什么呀，难道两把刀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不成？”我到真是觉得稀奇了。
“刀，倒不是不可以给你。不过，我有言在先，拿到这两把刀后，务必把它们装在桃木箱里，万不可让毒物接近，特别是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随便拿出来。”
其他的我不太清清楚，但桃木是用来辟邪的，我还是知道的。直觉告诉我，刀里有古怪。
“额，我知道了……”我在师傅的注视下，也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你也算在九尤呆了一阵子，应该知道这里凡事都是有规矩的。苗家的规矩不能随便犯，到时真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像被蛊虫咬伤那么简单了。”师傅在对我进行了威胁般的警告后，才从自己竹屋的木柜底层，慢慢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略显老旧、雕刻着奇怪的兽纹的桃木盒子递给我。
我的手在接住盒子的时候，明显感到右手臂上刻着的小红蛇有一种灼痛的感觉，而装着孟的竹篓开始强烈的抖动起来。
这双刀，这条被刻在我手上红色金眼的蛇，再加上师傅的警告与辟邪桃木盒——拜托，没有故事那才奇怪呢，这不是在暗中挑起一个青春期少女萌动而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吗？
深夜，在自家的竹屋中，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放到柜子里的风影双刀。
“刷——”的一下我从床上坐起来。真是憋不住了，轻轻点燃桌上的一盏豆油灯，我决定去探探究竟。老娘就不信了，一双刀能有什么玄妙的？
抽出桃木盒，放在桌上，用豆油灯仔细照一照才发现，刻在盒子上的是九个不同的怪物图腾，好像是龙九子，在盒子的旋钮处是用黑曜石刻的虎头。龙虎相护，必是宝物。带着些许期待，我轻轻地揭开了盒子的盖子。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那就是——一切都很正常，既没有从盒子里窜出什么像星际宝贝的怪物，也没有红光一闪，然后照亮整个屋子。
是的，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地出乎了我意料之外。桃木盒里的建构完全比不上外表雕饰的奢华，里面安静地躺着两把普通的苗刀，除去刀柄上的“溪”字，也就稍显陈旧罢了。我把其中的一把拿出来瞟瞟，放在桌子上敲敲，然后“铛”的一声砍到一个凳子，凳子成了两半。刀到是好刀，可是还是一把平常的刀呀。
这算不算是侮辱了我的智商呀。唉，我越来越觉得，苗家的规矩，就是为了把自己显得古怪而制定的。早知道还不如去睡觉，明天还要和血婴的一场恶战。不过，既然打开了盒子也没啥事发生，不如磨磨刀吧，毕竟明天要用的。刚才我打开桃木盒子时，好像在里面还看到了磨刀石。
我先把拿着的那把刀放在桌子上，然后去盒子里取磨刀石。我得声明，我是无心如此的，如果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一定不会傻到把刀不听劝告地放在桌上，而不是放进桃木盒子里。
就在我玩转苗刀，看它有什么古怪的时候。本该呆在竹篓里养精蓄锐的红蛇孟竟然趁我不注意爬了出来，等到取得磨刀石的我再回头看桌上的苗刀时，一头便对上了孟的蛇眼。我这才发现原来孟的眼睛并不是纯金色的，而是褐色，但当它缠着风影苗刀的刀身时，眼睛居然渐渐地变成了金色。随着孟眼睛的变化，刀身上开始流动出怪异地灼热气息，我感觉自己右手臂上红蛇纹身的疼痛骤然加剧。
我本能地往后退，可是孟开始对着我嘶叫，苗刀有节奏地抖动，使我四周的空间也随之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像地震一样，大地发出了崩裂，房屋要塌掉了，屋子四周的墙壁开始剥落瓦解。我慌张地想要逃离，却不知能逃往何处。不小心便一脚踏空，跌倒在地，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是不是又死了，还是穿越回叶茹的身体了？
为什么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置身海风轻轻的沙滩，又像是浮在云端一样？刚才不是地震了吗，现在却感觉不到任何震动的征兆，四周的气息轻微，偶尔有风拂过，带着干爽的触感。这里应该是一片辽阔的天地吧。
我这是在哪里？天堂？地府？呵呵，为什么还会有一丝怀念的感觉呢？
就像在以往还是叶茹的日子里，哥哥叶莫每天早上叫赖床的我起来时一样，闭着眼睛的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扶起了我的肩，慢慢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叫着，“醒醒，快醒醒。”
不过，应该不是臭老哥吧，老哥才没有这么温柔的摇动幅度，也不会有如此撒娇的声音，那么会是谁呢？
我宛如睡美人般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缓缓地，微微地，默默地——
哇——天呀，怎么又是一双讨人厌的金色眼睛呀。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雾气缭绕的仙境中，身边用双手扶着我的男孩黑发金眼，有着稍显稚嫩的娃娃脸，看不出真实的年纪。一身红衣短褂，到是苗家的装扮，却显得仙姿飘逸，卓尔不群。唯有他额头上隐隐约约闪着红光的一条蛇，渗出丝丝邪气。
“你是——”我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清醒了。
“主人，你居然猜不出我是谁，我好伤心呀。”男孩对着我吐了吐舌头。
“你，你不会就是——”我发动自己的想象，“我的——小师弟？和古佳青梅竹马的？”
“嗯，不是的，猜错了。”男孩楞了一下，对我露出天真可爱的微笑。
“那就是，我的亲弟弟。”
“又错了，主人，为什么我只能是弟弟呢？”
“难道你是我哥哥？”这倒不难解释为什么会做出和臭老哥一样的叫我起床的动作。
“……我长得也不像嘛”小孩开始撒娇。
“那——你总不会是我儿子吧。”毕竟，蓝溪的私生活我还不是很清楚。
“哇哇——为什么新主人会那么笨呀，怎么猜也猜不对。”小男孩有些生气了，鼓起的脸蛋，配着星星般的金色大眼睛，让人想掐一把。
“不然你是什么？主人，主人的叫，说的好似是我的宠物一样。”
“没错，我也算是您的宠物哦。您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曾这么说过。”小男孩笑起来会有春暖花开的感觉。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呀……”我开始仔细的回响，宠物？主人？金眼红衣？额头上的蛇……难不成，他是孟？
“你，是条蛇精？”我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说。
“你才是妖精呢，我是蛇仙。”小男孩回嘴道，然后忽然站起身，显出玉树临风的样子，“是你的前世，也是我的前主人蓝溪把我，从九尤炎蚩蛇坑中挑选出来，经过三年的喂血侍养，三年的日月精晒与三年的幻化入梦才成的了不起的大蛇仙——孟晓梦是也。”
“孟晓梦？哈，哈，”我不由觉得他努力装帅的样子更加重了撒娇的意味，“你长得这么萌，干脆叫小萌萌好了。”
“如果主人愿意，我到无所谓，反正上一个名字也是你的前世取的，因为我能入梦的关系就叫晓梦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孟晓梦一脸释然，到显出与长相不符的成熟。
“死小鬼，一点也不念故主呀。”
“故主？你指蓝溪？”晓梦竟然笑了起来，好像是我说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玩笑，“有什么好怀恋的？除去她是我的饲养者，给了我能够在梦中幻化成人形的能力以外，我实在是找不到有什么可以怀恋的地方。或许，没有她，我会生活得更加自由自在些。”
我惊讶于孟晓梦的言辞，他的老成冷漠与我刚醒时看到的天真可爱的小正太几乎判若两人。
“你心底在纳闷吧”晓梦用他金色的眼睛盯着我，轻轻上扬的嘴角显出蛇的本性，“为什么刚才还在撒娇的小男孩忽然变得这么无情无义。”
我的脑后泛出一丝凉意，更多的是从心底感觉到颤栗。他，能看透我的心。
“我当然能够看透你的心呀，因为我是喝你的血才成行的蛇仙，更何况如今你在我的梦中。”晓梦提高了声音，然后在雾气里轻轻地挥挥手，便出现了一把王座一样的石椅。晓梦倒像是我的主人一样，坐了上去。
忽然，我感觉自己也被什么东西拖了起来。手一摸，原来这个臭小鬼还记得给自己的主人也置一把石椅。看来我现在真的正身处这个叫做孟晓梦的小恶魔的地盘上。
“我知道，你心底有许多疑惑。”小鬼托着腮，通透一切的模样更加显得高高在上，“不过放心，你毕竟是我的主人嘛。主人有需要，我一定有求必应。你一个一个的问，我一个一个的答。”
“你不是能知道我心底在想什么吗？还需要我问出口吗？”我真是受不了，一开始被神婆和古佳鄙视，后来又被付世何嘲笑，如今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剐心掏肺，我的穿越人生为什么如此失败。
“好吧，看在你这么自卑的份上，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晓梦换了一下舒服的坐姿，润了润嗓子。
“先从你最想问的问题开始吧，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如我刚才所说，这里是我的梦，准确的说也是你的梦，所以现在你的身体还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而你在做梦。”
原来从刚才的地震开始，就是梦了。
“你控制了我的梦？”我望着晓梦说。
“嗯，对。蓝溪因为担心你转灵后力量不足，控制不了我，用封印削弱了我的力量。但是你的风影双刀曾被五毒血泡过八十一天，有呼唤邪魔的魔性，我通过风影获得力量从而入了你的梦。”
“哦，原来是这样。”我终于开始对于事情的整个经过有些头绪了。
“很后悔没听神婆的话吧，真是后悔莫及呀。好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前后性格变化这么大。你怎么会在意这个？嗯，那是因为毒物说到底是受到主人制约的，你应该还记得我在蛇形的时候对你的顺从与保护吧。而作为我的主人，蓝溪有着强大的功力与随时随地抛弃我的可能，所以我还必须顺着她的喜好来，她觉得既然化成人形时长了张娃娃脸，性格就应该永远像孩子般天真可爱。为了让她高兴，我不得已装出撒娇的样子。而现在才是本属于我的、作为蛇的性格。”晓梦的脸阴测测的，邪意重生。
“哦，你想问为什么不在你的面前继续装下去了，对吧。很简单，你的功力和蓝溪天壤之别，准确的说是不堪一击，我无需惧怕，又何必再装下去呢？”
我在心底把这个死小孩骂了一千八百遍。
“骂我有什么用呢，受到轻视时更应该怪自身的不济。不过你也真可怜，完全是被自己的前世蓝溪利用了。”晓梦伸过头来，额上的蛇影发出明显的红光，他好像受到什么牵制一样的，吃痛了一下。
“可恶！这条烙在我额头上的蛇就是你前世临死前的杰作。蓝溪，真是个可怕的苗女。”晓梦恨恨地咬牙，却露出些许惧怕的神色。
“你的前世可怕之处，其实你也是有亲身体会的。”晓梦的声音变得幽幽，似乎在像我述说可爱的小秘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马上要去绞杀的那只吸食人血的血婴就是你的前世蓝溪所炼。”
望着我一脸的震惊。孟晓梦笑得好像偷吃了鱼的小猫般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