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城!”
“恩!”
“喂?”
“恩!”
一路上,秦暮城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将袁子姜挟裹到公寓。但凭袁子姜又踢又拽,竟不能动他半毫。临至门口,秦暮城松手取钥匙开门,袁子姜双脚踏实着地一刻,却“哎呦”一声踮起脚尖,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
秦暮城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脚又扭了?”说着,便蹲下身查看。
“好疼——”袁子姜继续嘟囔着,而秦暮城更是小心翼翼地捧住女孩的脚踝看了又看。
袁子姜滴溜着眼睛,出其不意间,猛踹一脚,yy中那人应轰然倒地,鼻孔朝天。待那人哭天抢地之际,她就摆摆衣袖,恶狠狠地说道,让你总是自以为是。让你总是欺凌弱小!让你——~
而实际情形却是,她的脚丫子依旧稳稳地抓在某人的手上,而那人脸上更是似笑非笑,表情极其阴森怪异。
秦暮城轻放下女孩的脚,拍拍手,不慌不忙起身。女孩心中算盘“霍霍”直响,一只手搭住把手,欲开门往里逃窜。却不想一只大手很快覆了上来,而人已被控制住,退至墙处,已再无可退之处。
秦暮城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怀里的女孩,似鹰紧盯猎物,势在必得、势在必行、势如破竹,那种压迫,让袁子姜竟觉窒息,浑身颤抖得厉害。秦暮城也觉察到怀里女孩的动静,手一托,两道身躯又紧密了些。
“冷?”男人眉一挑,神情淡淡。
女孩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男人皱了皱眉,手又收紧些。
“我记得你之前是伤了左脚,怎么?几天不见,右脚也伤了?”含义不明的语气,却惊恐了眼前的女孩。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得意色的男人!原来他早已洞悉了她的小心思,而他居然还能假意配合地天衣无缝。袁子姜念及此,一阵心惊。双手拽紧再紧。
男人淡而浅地笑了笑,手上的劲是渐渐松了,一推门,转身进了房门。
袁子姜转头看了看屋外浓重的夜色,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骤然空缺的束缚竟让她有些怅然若失。理智上她知道应该马上转身离去,已有过多牵扯,而这牵扯本是徒增烦恼;但情感上她却踟蹰不前,徘徊左右。
最后她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无奈更是无能为力。这里对她而言,就如那罂粟,危险却教人沉溺。
乍然抬头,却迎上那道漆黑凌厉的目光。那人此时闲靠墙上,插手胸前,面朝大门,恰能将门口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应该说,能将袁子姜各种狼狈沮丧无奈一览无遗。
但那又怎样?她,袁子姜最最丑恶的时候,他也已见过。刚刚的一切,又算什么。袁子姜将头抬得更高,背挺得更直,丝毫不惧,直直与他对视。
秦暮城看到全神戒备,像是要随时作战的袁子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却“噗”一声笑了出来。他双手插兜,缓缓走进女孩,最后在她面前站定。他们俩距离很近,一个要低头,一个要抬头,才能互相对视。
“你在门口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把你强行押进来。这样你也乐得顺水推舟,水到渠成,现在也不用在心里自我谴责了,是不是?”
袁子姜的眼睛睁得更大,各种表情在脸上迅速转换,她看不懂眼前的男人。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而他在想什么,她却全然不知。但她知道,他不打算放过她。所以,他步步为营、步步紧逼。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我进来?”袁子姜大着胆子,问出心中的疑惑。
秦暮城像是听到了个极好笑的事情,放声大笑,笑罢,才缓缓说道“你进来,便是我想你进来。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如今的这每一步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而你进来,难道不是你的真实意愿嘛?!袁子姜,别再自欺欺人了!”
袁子姜恍若未闻,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面前的男子,他明明是笑着,却那么残忍地撕破一切。
“你刚刚一直在图书馆,是不是?”袁子姜轻启嘴唇,眼波流转。秦暮城以为她会大哭,会竭斯底里,会大发脾气,然她却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这下轮到秦暮城弄不明白了。“什么?”男人问。
“你刚刚在图书馆。不,这些天,你一直在图书馆。”袁子姜一扫脸上的阴霾,露出甜甜的笑容。不笑的她,清秀可人。而笑起来的她,却足以颠倒众生。
秦暮城能感到自己的左胸口那处飞速地跳动,几近冲破而出。他极力抑制住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冲动,若是那样,他真不敢想象接下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不管怎样,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秦暮城,我们扯平了,我没有输,你也没有赢。是不是?”袁子姜甜美笑容依旧,声音更像是沾了糖,腻得很。秦暮城像是受到了蛊惑,不曾听清女孩的问话,却点了点头。女孩高兴地扑倒在他的怀中。
秦暮城手足无措地拥着怀里的女孩,像拥着至宝,唯恐有失。
至宝至宝,至生之宝。但一生太长,很多人一路上得了又失,失了又得,到了最后,都不知道珍爱何物。一生又太短,每个人都被时间追着往前赶,跌跌撞撞,容不得细想,抓住一个,也权当一生一世。但年轻的时候,又哪懂这些。遇见便爱了,离去便放手了。到了最后的最后,秦暮城才明白,他费尽周身计谋,也不过只求一刻,拥她在怀。有人说,爱是永世难忘。永世是多久的多久。他不要。朝夕相伴才好!只是流年横渡,待他明白,众人之间又是几番变化了。那时的她又在何方呢?
“这么晚还在大雪地里跑。身子本来就单薄!”秦暮城闷了很久,最后才喃喃道。本来想训斥一番,到了,还是没有下得了狠心。
“看到小小城和小小姜,一时得意忘形了!”袁子姜知道理亏,便也乖乖承认。
此时怀中的人儿乖巧之极,没了平常的故作冷漠,秦暮城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
但袁子姜心里明白,上次她的决然而去,终究是伤了他的心的。他不说,她便也不提。
秦暮城,那些欠了你的,终究一天,我都统统还你!
而此刻,她却只想沉溺在这温暖了,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