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刀要落下,玉夫人突然猛提一口真气,一掌将红桑拍飞出去,自己也猛的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红姬宁大惊,忙上去扶起红桑,玉夫人虽然中了毒,掌力大为削弱,然而红桑还是被打的不断呕血,一时头晕眼花,动弹不得。原来玉夫人刚一察觉中毒,就开始悄悄运功逼毒,虽然被红桑羞辱也隐忍不发,只为了等着能一举将她制服,否则自己必死无疑,她看着红桑已无力起来,便借机盘膝而坐,开始专心运功逼毒。
红桑凑近红姬宁耳边,将手中短刀塞入红姬宁手中,说道:“如今她中了毒,又用全力打了我一掌,正是虚弱之时,你上去一刀了结了她……”
红姬宁点了点头,提刀走到玉夫人面前,就在她离玉夫人只有一步之遥时,慢慢停下脚步。
她握紧手中短刀,看着玉夫人面色犹豫,她虽出身武林世家,却从未跟人真正动过手,更别提杀人了,她虽然知道此刻玉夫人与自己敌我不两立,但是真正要下手之时,却又有点不知所措。
红桑在后面连声催促,红姬宁咬咬牙,提刀便向玉夫人砍去,正当此时,玉夫人吃吃笑了起来。
红姬宁不由微讶,手中动作一缓,问道:“你笑什么?”
玉夫人抬头看着她,轻轻笑道:“红小姐,为了你姨母的私人恩怨,现在你就不顾你爹的死活了吗?”
红姬宁如当头被泼了盆冷水,举刀的手不由垂下,她愤恨的看着玉夫人,说:“难不成我饶你不死,你就能乖乖把我爹放了?”
“能不能放了他,还不是好商量,但如果我死了,没人知道你爹的下落,你也知道,人没吃没喝,挨不了多久的,你可要想好了,其实我这条命本也是苟延残喘,活得一日算一日,若你觉得让你亲爱的爹爹跟我陪葬值得,只管动手好了。”玉夫人说的云淡风轻,似乎真不在意生死。
红姬宁更显犹豫,红桑在后面听的大急,她连忙催道:“宁儿,莫要听她胡言,赶紧杀了她,若是让她把毒逼出来,我们都活不成了,只要我们保住一线生机,自能想办法救出你爹,但是若你现在放过了这毒妇,我们红家才是真正要灭门了啊!”
还不待红姬宁接话,玉夫人已嗤笑一声,说道:“小红,你这满口假仁假义的本事倒是不减啊,红小姐,你以为你姨母真的在乎你爹的死活,在乎这红氏一门吗?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叛出红家,投到了燕子楼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直到你娘去世多年,你这个姨母才能回红珠山庄来吗?若不是红家本家除了你全都过世,这个叛徒又岂能名正言顺的再进红家大门?”
红姬宁哪里肯信她挑拨离间,怒斥一声:“你住口!休要诋毁我姨母!”
被玉夫人这样一番言语,红桑心中不由极为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此时见红姬宁并不相信,安心不少,忙道:“宁儿,别听她胡言乱语,快动手!”
红姬宁心中极为矛盾,她知道自己现在砍了这女人一定可以保住自己与姨母,但是会不会就因为这样,害死了爹爹呢?
玉夫人看出她的忧郁,继续道:“红小姐既然不在乎你爹,怎么小红你也不在乎你的好儿子了?”
红姬宁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她不敢轻信玉夫人的蛊惑,知道自己放过她也不一定能救出爹爹和杨荻,另一方面,若她杀了玉夫人,会不会将仅存的一丝希望都掐灭呢?姨母说杀了她也可再想办法,但是红姬宁始终不敢轻易的放弃这一丝救命稻草,杀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更重要的是,人真的杀了,可就没有一丝后悔的余地了。
红桑见她如此,心中大急,“荻儿不在他们手中,你爹被他们关在哪里我也已经知道了,好孩子,你相信姨母,快动手啊!”
红姬宁不可置信的看向红桑,玉夫人瞬间目露凶光的瞪着红桑,喝道:“乌老大是你杀的!”
红桑看见玉夫人那变得不在平静的脸,嘿嘿冷笑道:“是啊,你的手下都是我杀的,可怜你还蒙在鼓里,我对你的手下们逐一严刑逼供,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就安心的死吧。”说完眼神犀利的看向红姬宁,喝道:“动手!”
红姬宁被喝的一怔,也顾不得多想,毕竟姨母才是她真正相信的人,她转头提刀猛向玉夫人心窝刺去,然而就当此时,玉夫人轻轻抬手,封住了红姬宁穴道,轻轻一掌将她拍飞一旁。
红桑看到这一幕,不由悠悠叹了口气,仓促间她给玉夫人下的毒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能抓住主动的时间很短,而就在这片刻的耽搁间,终究是晚了一步了……
玉夫人慢慢起身,走近被她重击在地的红桑面前,面纱已经被重新拢起,如星水眸满是戏谑,她语言轻松的笑望着红桑,道:“时候不早,小红,我们继续上路吧。”红桑手抚心口,喟然叹息……
当红姬宁跟着红桑玉夫人到了红家禁地的最后一站——祖墓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四周密林传来森森鬼气,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红桑已经被封了周身大穴,除了正常行动,武功已是不能施展分毫,她走到墓碑前,对玉夫人说,:“进入墓穴的机关在墓碑上,需用内力敲打墓碑上的字,你看……”
玉夫人走到墓碑前,见上面写着:“……君讳保,字平,河间人。大父中正……君方质有气,形貌魁硕,长于文词……铭曰:谁之不如,而不公卿……奚养之违,以不久生。惟其颃颃,以世厥声……”
默默念完后,玉夫人轻笑,“你们红氏先祖竟是个名臣,只是不知何以沦落江湖,建下这红珠山庄,这墓志铭既然丝毫不提,看来不是什么光彩事了。”
红桑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反是说道:“你按我念得在这墓碑上找含有这些字眼的地方,注入内力敲击——悉以酒为本,汝等应谛观。酒酣心眩乱,六识尽昏迷。”
玉夫人依言敲过之后,墓室的门便缓缓打开,许是已经闲置多年,石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红姬宁的心颤了颤,她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和姨母好好地从这里出去,去救爹,去救哥哥!
三人一齐进了墓室,墓室两侧摆满了夜明灯,石壁上满是壁画,各式女子或坐或卧,或低头沉思或焚香拜月,壁画美轮美奂,让人赏心悦目,红桑随手拿了一颗夜明珠,边走边凑近壁画细细查看,神情专注,一路过去,忽而,她在一个执扇美人面前停了下来,她轻轻抚了抚壁画,唤了声:“娘……”
红姬宁一呆,她看着这长眉细眼的美人,看来这就是奶奶的样子了。玉夫人淡淡瞥了一眼壁画,并没催促,红桑轻叹一声,继续向前而去。
转眼便进了主墓室,有别于其他墓穴的是,主墓室中并无棺木,而是如一个平常闺秀的房间般布置,石桌石凳石床石椅一应俱全,而正中间一面石壁前放了一个矮桌,正对着满墙文字。
玉夫人慢慢上前,看着这刻满了古体字的墙面,轻声问道:“这便是你们红家不传之秘法了吗?”
红桑也不矫情,点点头,应道:“祖上遗训,非我红门传人不得修行,望你三思。”
玉夫人嗤笑一声,不予理会,径自走上前,默默念道:“斗精为使最为贵,起宫天乙用无遗。天目为客地耳主,六甲推合无差理。劝君莫失此玄机,洞澈九星辅明主。官制其门则不迫,门制其宫是迫雄。天网四张无走路,一二底纹有路寻。三至四宫难迥避,八九高张任西东……”
她一边默念一边思索,自语道:“此文是说奇门遁甲,其实是可暗合运气法门,若按此上记载,通六甲之术,用于血肉之躯,那便是通六识,六识通明,便可步步料敌先机,天下武功尽在掌握…….”说道此处,她也不由心中震惊,真有如此妙法,可以让人超脱自然之外吗?!
此时,红桑听到了门外似有一丝极轻微的响动,她心念急转,看到玉夫人正全神专注于石壁所写,并未觉察,见此她忙接口道:“其实我以前也偷偷钻研过此法诀,只是一直不得要领,你看这门制其宫是迫雄,我将真气引导过去,却难以转折,不知缘故。”
玉夫人依她所言,情不自禁就想试试这法诀上的绝妙,她按照上面所说,引导真气自天门而下,通目,通耳,而下九宫,到了红桑所说之处,并不如她所说难以转折,她心中窃喜,觉得自己终是比她技高一筹,正在她又依着法门寻向少阴经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