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亲王的他,不能不负责任随意言爱。玉蝉不懂他的心思。她不知道她的一喜一怒,一言一行时时刻刻在牵着他的神经。但他不能表露出来。
玉蝉赌气出走,她并没有去叶布苏的府中。她讨厌叶布苏,刚才在门口只是一时的冲动,等冷静下来后,她策马向山海关方向疾驰而去。至于去到哪里,无人得知。
自此以后,这个人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到她的芳踪靓影!玉蝉离家出走,却是闯下了天大的祸端。
祖老爷子得知宝贝女儿离家出走,急血攻心!一口气没有上来,中风了!经过医生的抢救,命算是保住了,可闹了个半身不遂。
锦天尚不知道,因为此事,更加重了玉蝉对他的误解与怨恨。多年后当兄妹再次相遇之时,玉蝉将父亲之瘫痪完全归罪于锦天的负情负义!进而兄妹反目成仇,又成了战场上互相厮杀的敌对双方。
待大寿病情基本稳定后,锦天又开始了繁忙的军营生活。汉八旗军自组建以来,逐渐发展壮大。如今的八个旗已经满建制,每个旗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军的兵力。
作为这支十几万之众的最高统帅,锦天的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上到训练、装备,下到吃喝拉撒,他事事都得过问。
蓝玉广、祖恩等人已被锦天调至军营充当副将之职。多亏他们二人的鼎力相助,否则单凭锦天一人来管理这支庞大的军队,还真的是吃不消呢!
这日突然有探子兵来报“明朝宁锦总指挥吴三桂率关宁铁骑夜袭锦州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冲进城中。锦州守将,祖大寿的长子祖泽溥不敌关宁铁骑之凶悍,弃城逃回了盛京城。”
锦天听到此消息,一跺脚道“我兄长泽溥此番大败而归,恐凶多吉少也!”
果如锦天所料,庄妃闻听此消息,大怒!当即命人将祖泽溥拿下,押至刑部大狱。
大清朝自建国以来,对前方战将的奖罚尤为分明。胜者升官晋爵、赏金赏银;败者多被杀头或流放。对于败将而言,大清的军法绝不姑息。
锦天本欲找庄妃替兄长求求情。可是他深知大清军律,知道单凭几句求情的话是打动不了庄妃的!
他召来蓝玉广和祖恩商量此事。蓝玉广一听便道“亲王殿下,您还是不要去求情了,以庄妃之雷厉手段,恐难劝说”。祖恩一生深受祖家恩慧,听大公子被下了大狱,急得团团转。
祖恩道急中生智,突然对锦天道“亲王若想救出我家大公子,如今唯有一条路,那就是率军重新夺回锦州城,否则大公子之命休矣!”
锦天一拍帅案道“我这就进宫向庄妃请战。玉蝉小妹失踪数月仍无音讯,如今大哥又深陷牢狱。若救不出大哥,我难以向重病中的义父交待!”说罢大步走出中军大账,飞身上马直奔庄妃宫而去。
吴三桂此番突袭锦州城,本不欲占城而驻。他只是历练和检验一下自己苦心经营的‘关宁铁骑’的战力。
他并未亲自前来,而是由骑兵统领完颜峰率兵前来夺城。因为吴三桂知道守城的是祖大寿的长公子祖泽溥。表兄弟大战于城下,吴三桂多少有些顾忌。毕竟是实在的亲戚,自己若亲自在场,打起仗来必然会畏手畏脚,于战事不利。
完颜峰虽然是辽人。但他出身于辽人贵族,自小便受过良好的教育。身为这支军队的统领,他不但弓马娴熟,而且谋略过人。
他并未率军正面攻打锦州城。而是趁夜晚悄悄摸到大凌河西侧,埋伏在高高的芦苇丛之中。锦州城刚刚被大清朝占领不久,直接面对着明朝的宁远守军。这里对于大清朝来说,已是最前沿所在。
所以当时的锦州城对于城门的打开与关闭有严格的规定。祖泽溥驻守锦州后,要求锦州城每天只开放一个时辰,便于城内、城外的百姓进出。其它时间一概关闭城门,不得进出。
完颜峰的万余骑兵埋伏于芦苇丛中,就是在等待城门开放的时间:辰时。当锦州城门在晨光中徐徐打开的时候,城里的守军哪里会知道,就在不远的芦苇丛中,一群似狼般凶狠的士兵正在悄悄跨上马背,抽刀在手。
完颜峰一声令下,骑兵们从草丛里似箭般向城门口急驰而至。等守城的大清官兵看见成群的骑兵蜂拥而至时,再想关掉城门已经来不及了。
骑兵们的动作太迅速了!他们冲进城中根本不去占领城门,而是一路砍杀直向祖泽溥的帅府而来。城中的大清士兵们做梦也不曾想到刚刚大败的明朝军队,竟然如此大胆地卷土重来!
满军毫无准备,被关宁铁骑一顿乱砍乱杀,打得是四下溃散!帅府中的祖泽溥知道明军闯入城时,已经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不得不仓惶逃离锦州。这就是锦州城被夺的经过。
锦天匆匆来到庄妃宫请命。他没有想到,自己来晚了一步。庄妃做事英明而果断,她想过派遣锦天前去夺回锦州城。
但她深知锦天与吴三桂的私人关系。打仗不是儿戏,双方沾亲带故的,一旦讲起亲情,势必会对战局产生不利的影响。
兵贵神速,趁明军在锦州城立足未稳,她命大皇子豪格火速率领满蓝、白旗两旗官兵火向锦州进发。
锦天无奈何,只好对庄妃言曰“若豪格不能胜,臣请出战”。庄妃微微一笑道“锦亲王莫要心焦,若豪格能夺回锦州城,本宫亦会从轻发落祖泽溥。”
锦天千恩万谢回到了家中,心中甚是担忧前方战事。琪格格端茶进来,她优雅地将茶杯递至锦天手中后问道“附马因何事烦心?是不是又是思念你那玉蝉小妹了?”
“啪”地一声,茶杯被锦天摔了粉碎!他虎目圆睁,气哄哄地吼道“女人永远就守着你们那个情爱的圈子,本王哪有闲心一天到晚陪你喝醋?”
说罢转身离府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琪格格呆立原地。待她缓过神儿来,忙命佘小虎至军营中唤来祖恩问个究竟。
祖恩见到琪格格,将大寿长公子丢了锦州城,庄妃一怒之下将祖泽溥下到大狱。锦天为救大哥主动请战,没曾想庄妃却派豪格前去应战的事儿一股脑儿向琪格格作了诉说。
琪格格闻听一笑道“附马爷就为此事在烦恼么?”祖恩肯定地说道“正是为此事而烦心。如今祖老爷子重病在床、玉蝉失踪、儿子下狱。锦亲王是害怕老爷子再受到打击才如此烦心,望格格莫怪王爷!”
琪格格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言道“如若为此事,今日我便可让锦亲王爷开心!”祖恩瞪着迷惑的眼睛端详了她片刻,才恍然大笑道“此事如格格亲自出面,那泽溥公子必会化险为夷”。
琪格格等祖恩出去后,吩咐仆人备轿。她要亲自进宫一趟当面劝说庄妃放过祖泽溥。在她的心里,锦天就是天,她一辈子的天。
她可以为一个玉蝉吃醋与锦天大吵,因为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才会醋意大发。同样因为爱,她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活得不开心,一刻也不允许。她抱定主意:今日母后若不放了泽溥,她就与庄妃死缠到底。
庄妃可不是一般的母亲,她是一位政治家!闻听琪格格劝说之语,大怒道“你一个女孩子,莫要过问政事。如今后再敢到我面前胡言乱语,本宫乱棒将你打出后宫!”
知母莫若女,琪格格早知道庄妃在大事面前绝不会妥协。她闻听庄妃此言,一声冷笑。猛然间从袖内摸出一把非常精致的短剑,‘唰’一剑下去,正好割断了左腕动脉处!
血‘吱’地串了出来,不大一会儿脚下一片血红!庄妃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懵了,慌忙传来太医替她包扎。
待包扎完毕,庄妃心疼得眼泪围着眼圈儿打转。言道“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疼死母亲不成?”
琪格格依然冷冷地说道“泽溥大哥一日不放出,我便每日割一次腕。直到血流尽为止。”庄妃闻琪格格如此说,又火往上撞。
一个嘴巴脆脆地打在格格的脸上道“你个不孝的东西,为了一旁人居然用如此狠毒的办法来协迫你的母后。你还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吗?”
琪格格反唇相讥道“爱新觉罗氏是你们的姓,我现在是袁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丈夫为了泽溥下狱的事整日茶饭不思,作为妻子的我能不心疼么?”
琪格格继续撒泼道“我丈夫不开心,我就有想死的念头。母后你看着办,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丈夫此番不开心全由你造成,你若放了泽溥长公子,锦天开心,我就不割腕。你若不放,我继续割”!说罢又举起那把小剑。
庄妃一把夺下小剑,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嫁了丈夫忘了娘。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如若再敢来后宫无礼干预国事,休怪母后无情!”
琪格格一跃而起,环着庄妃的脖子,小嘴嘟起在庄妃的脸上亲了一口。调皮地说道“孩儿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了。”
母亲的慈爱这一刻被琪格格的一闹一调皮间被唤发。是啊!自打皇太极重病,自己垂帘听政以来,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了!
她用纤纤玉指轻点女儿的小鼻子言道“母后自主政以来,事事禀持公正。看来此番要为你这个刁蛮的女儿徇回私情了!”
说完对门口侍立的太监道“传本宫懿旨,祖泽溥戴罪回锦亲王府思过。不经允许,不得擅离锦亲王府!”
说罢,慈祥地掐掐琪格格的小脸儿道“这回不会再割腕了吧?下次不要再如此吓唬母后,你不知道母后有多心疼?”